第二百九十六章真的要離開嗎
夏堇皺眉,乾脆轉過身,去摸他的臉蛋,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他的下巴,俏皮的笑,「這麼好看的臉,能不能別這麼小老頭,很影響審美的。」
她笑語嫣然,還帶著撒嬌一般的抱怨。
總有一種,連她的笑容都是偷來的一樣。
夏堇說完,就轉身抱著衣服走進了浴室。
她走進浴室,關上門,手裡的衣服就隨手掉到了地上,她幾步走上前,撐住面前的洗臉盆。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剛才還俏落甜美的笑容一下子便一分不減。
她閉上眼睛,抱著自己的腦袋,身子一點點的往下滑。
「你到底想要怎樣?」她問她腦海里的那個女人。
「離開他。」淡淡的聲音,如同她淡淡的眉目。
明明她看到的那張臉跟鏡子里的面容相似,但是,不一樣的神色,就好像兩個不一樣的人。
「為什麼?」她想起他隱忍痛苦的模樣,本能的問出口,「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他?他很痛苦,你看不到嗎?」
「恨他的人,就是你自己。」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恨他嗎?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麼?」
那女子淡如薄煙的眉目輕輕的蹙起,只是聲音依舊很平淡,「我也不記得。」
不記得?既然不記得,那為什麼還這麼恨?
「我不記得了,所以我沒有恨。」她咬牙,說道。
「是,」女子的聲音輕輕的,「你沒有恨,因為所有的恨都在我的身上,或者說,我就是你的恨。」
她聽著她的話,就像兩種思維,兩種感情在不斷的鬥爭,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撕裂了。
「你一直在控制我?或者說你想要控制我?」
「我原本就是你意志力的一部分。」
宮深拓在外面等了很久,卻始終聽不到裡面有任何的動靜,她像是一進去就沒有發出過任何的聲音。
他皺著眉,走上前去,伸手敲門,低聲喚道,「堇,換好了嗎?」
等了好幾秒,裡面的聲音才傳出來,「等一下,馬上。」
大概又過了五分鐘,她才從裡面出來,臉上還滴著水,像是剛剛洗完臉的樣子。
夏堇開門就看到他立在門口,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她一怔。
他看著她的眼睛,「可以走了嗎?」
夏堇點點頭,「嗯,我們走吧。」
他便牽著她的手,然後另一隻手提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夏堇走在他身後兩步路的地方,看著他的側臉,微微有些出神,她閉了閉眼。
真的要離開嗎?
他們拿著機票過安檢的時候,夏堇半開玩笑的問道,「你這麼有錢,出門旅遊不該直接動用私人飛機嗎?怎麼還會來這裡排隊呢?」
宮深拓看著她的笑臉,皺眉問道,「你不喜歡?」
她想到他會這麼說,忙笑道,「沒有啊,我只是有點奇怪。」
他淡淡的道,「我以為你會想像普通的情侶一樣,來一場普通的旅行。」
他的聲音里,有絲淺淺的落寞。
夏堇愣了一秒,走過去擁住他的腰,「我很喜歡,謝謝。」
他很自然的回抱她。
可是,堇,為什麼我仍舊覺得,總有一天,你終究會離開我。
如果真的註定要離開,那麼,我至少還有一些記憶。
他們去的地方是巴塞羅那,這座被譽為除巴黎外最浪漫的城市。
宮深拓早就安排好酒店了,應該說,全程的行程他都已經安排好了,夏堇根本就無須任何的操心,一切妥妥噹噹的。
她覺得,她的身體住著兩個人,兩個聲音,她們在不斷的鬥爭,不斷的打鬥。
她甚至很清楚,因為沒有記憶,所以現在的她處在上風,控制她的,還是現在她的意識。
一切安頓好了之後,應該說,都是他在安頓,倒不是她不願意動,而是他壓根就不准她動。
理由是,「你的身體好沒有恢復好,好好休息,我來。」
於是她就窩在沙發里眨著眼睛看堂堂葉門老大一言不發的做著平日里完全不是他做的瑣碎的事情。
等到他停下來,她才軟軟的開口,「老公?」
宮深拓動作一頓,看著坐在沙發里的她,她正一臉笑眯眯的表情,腳丫踩在地板上。
她叫他老公。
嗯,這兩個字真好聽。
她以前都是隨埃文他們叫老大,最多不過是撒嬌的時候叫一聲拓。
夏堇乾脆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你累不累?」
她抱著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不會。」這點事請怎麼會累。
她的眼睛圓溜溜的轉著,「那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看看夜景,吹吹風,應該會很美麗的。」
他摸摸她的臉蛋,「嗯,只要你喜歡。」
夏堇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他轉過身,從箱子里拿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她的身上,「晚上會冷。」
她看著他低頭認真幫她穿衣服的樣子,瞳孔微微的眯起來,他到底,做過什麼讓她痛恨的事情?
而且,還是忘記了過去還放不下的恨?
異國的街頭,別有一番浪漫的情調,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年輕接吻的,年邁相扶而行的,晚風襲人,很舒服。
夏堇牽著他的手,邊走邊很興奮的說著什麼,她像是很有興緻的樣子,一直在笑,一直在跟他說話。
「老公?」她淺笑盈盈。
原本只是到耳朵的短髮已經長到了肩頭,晚風拂過,便飄逸而過。
黑色的發稱這著她俏落甜美的笑容,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夏堇招招手,示意他低下頭。
宮深拓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是還是聽話的低頭來。
夏堇眼裡閃過促狹的笑容,然後踮起腳尖,一個吻就精準的落到了他的唇上。
她的動作很快,只是蜻蜓點水一下就下去了。
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怔怔的看著她一臉明媚的笑顏。
看著她嘟著嘴巴抱怨,「你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我很有壓力。」
大概是夜色太迷人,晚風太舒服,她臉上的笑容太明媚。
他竟然有種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感覺。
也許,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天會這樣對他笑。
她還會吻他。
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夏堇忐忑的看著他,「怎麼了嗎?」
他伸手,扶住她的臉蛋,也扶住她臉上的笑容,「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聰明的人,就算失憶了,也是一樣的。」
她的笑容就這樣停在臉上。
半響,她才淡淡的道,「這樣,你不喜歡嗎?我以為這樣你會開心一點。」
他認真的看著她,「你除了要看結婚證,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沒問過,沒有懷疑過。」
「你沒有問過我,你生的什麼病,你沒有問過我你為什麼會忘記我,為什麼只是忘記了我,你也沒有問過,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堇兒,你不問,是因為其實你心裡是有猜測的,是不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答應我出來,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夏堇轉過身,不去看他的表情,任由晚風吹在她的臉上,吹亂她的頭髮。
「我確實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確實覺得我們的關係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她的聲音淡淡的,「我只是覺得,大概我以前真的很愛你,所以覺得你現在這麼痛苦的樣子讓我看了覺得也很不開心。」
是這樣的吧,所以她才會想要努力的讓他開心一點。
因為,她知道,她身體里的另一個人,她身體里所有的恨意,也許隨時都會出來。
那麼,到時候,也許她又會是另一番模樣。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她不記得了,就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
現在的她,只是遵從她現在的意願。
她看得到他的痛苦,看得到他的悔意,看得到他不顧一切的想要挽回他們的感情。
也許到底是自己了解自己,她有預感,如果那個帶著所有的記憶很恨意的她重新回來。
她會什麼都看不到。
甚至,即便看到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她重新轉過神,看著他深深凝視她的目光,淡淡的笑,「很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他沒有多少說什麼,彷彿只要是她開口,他就不會拒絕。
他們原本就是走路出來的,此時也是依舊走路回去。
她沒有再主動的牽他的手,卻被他一把將整個手握著手心。
她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動,也沒有掙扎。
她沒有問他們的過去,他也沒有開口主動說。
她不禁暗暗的想,難道,真的是這樣不堪嗎?
到酒店大門的時候,夏堇突然停了下來。
宮深拓轉頭看她,「怎麼了?」
她嫣然一笑,「我想吃冰淇淋了。」
他微微的蹙眉,「你的身體還沒好,這天氣……」
「我想吃……」她笑眯眯的打斷他。
宮深拓見她一臉的堅持,知道她是不吃不到不會罷休的,於是抬頭巡視了一番周圍。
她不會突發奇想想吃這麼不靠譜的東西,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才受的刺激。
果然,目光轉了一圈,他在離酒店前幾百米處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賣冰激凌的小店面,有很多人在排隊。
「去吧去吧,我在這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