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

  我問徐彬蔚,準備什麼。他只是笑,並不回答。但第二天,我就明白了,他說的準備是什麼。 

  麗景灣那塊地皮的手續已經辦理齊全,我們真正忙碌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即便是徐彬蔚,也沒有留給自己絲毫的喘息時間。 

  對於這一次的招標,徐彬蔚格外嚴謹,從設計圖開始,他挑剔的本質就展露無遺。設計部交上來的圖稿被他甩在一邊,兩名主管也被他從頭到腳數落的一無是處,我這時候才發覺,他對我已經很仁慈了。 

  最終徐彬蔚決定,這一回的設計圖向外部設計事務所徵集,直到能夠達到他的要求為止。這樣的決定對鼎盛設計部來說,無疑是種羞辱,可他們交不出讓徐彬蔚滿意的圖稿,也無話可說。 

  秘書部的工作就此變得更加繁忙,我們在準備各類文件的同時,也不得不接待越來越多的拜訪者。和季秋晨的再一次相遇就在昏天黑地的忙亂中悄然而至。 

  「初夏,今天來的那個建築設計師好帥,你看到沒有?」莎莎一臉興奮的湊上來上,眨巴著那雙如夢似幻的大眼睛。 

  「有多帥?比肖經理還帥?」我一邊列印文件一邊隨口應付她,明顯的興趣缺缺。這麼忙碌的時候,她還能分神在這種事情上,我倒真是佩服。 

  莎莎嬌嗔的捶了我一拳,臉上染了一片緋紅,「你說什麼呢。」 

  我笑著瞥她一眼,還不好意思呢。早就發現肖雲對她有些不同尋常,如果不是圖謀不軌,怎麼會次次擋她桃花,還總不願把莎莎換到別的部門。 

  徐彬蔚出差的那些天,肖雲將「照顧我」貫徹得非常徹底,基本接替了徐彬蔚之前的車夫工作,也就是這樣,我和他熟悉起來。 

  我沒有拐彎抹角的試探肖雲對莎莎的想法,他也很坦誠的告訴我,她的確對莎莎有意思。我不得不說,他表達愛慕的方法實在有夠另類,難道他是沒有走出青春期嗎?只有那些心裡不夠成熟的半大男孩子才會把「打是親,罵是愛」當作至理名言。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莎莎在其他部門,也難保不會受到更兇殘的待遇,如果她那個粗心大意的毛病不改的話。 

  雖然肖雲之前的追求方式有待商榷,但他有一步走對了,就是讓我去打探莎莎對他的觀感。基於肖雲這幾天的免費接送和一頓大餐,我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其實我也挺八卦的。 

  我料到莎莎對肖雲可能不會覺得有多可惡,但沒想到,我一說起這事,莎莎竟然一臉羞怯,那個眉目含春的樣子,還需要我多說什麼嗎。根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而且,莎莎其實是受虐體質吧,肖雲那樣的情感表達都能接受……這麼說,難道我也有m屬性?徐彬蔚可也沒少欺負我,我怎麼會覺得他人還不錯呢? 

  我拿起列印好的文件在莎莎腦門上敲了一下,「你這個女人,就別得隴望蜀了,你的智商根本不夠肖雲算計。」 

  「我哪有。」莎莎紅著臉跟在我身後,「我不過就是單純的欣賞而已,跟肖經理……這怎麼能比,不過真的很帥哎,初夏,你不去看看?」 

  「小姐,你是嫌我還不夠忙嗎?」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轉眼就能看到徐彬蔚靠在皮椅里,神情倨傲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人。不過那兩個人的樣子我是看不到的,只能瞧見其中一個黑色的西裝褲腿和鋥亮的皮鞋。 

  「剛才emma她們看到也說那個人很帥,嗯,怎麼說呢,就是很陽光的那種……」 

  「林秘書,送杯咖啡給總裁。」余心蕊面無表情的吩咐過,就立刻轉身走掉了,好像看到我有多不爽似的。 

  從她和徐彬蔚一起出差回來那天開始,她對我就連表面的融洽都不顧及了,成天冷著一張臉,活像我欠了她幾百萬似的。莫說我和徐彬蔚現在根本沒那種關係,就算將來真的有,我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徐彬蔚和余心蕊的一場戀情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 

  「現在沒興趣也要去看看了。」我看著莎莎笑眯眯的眼睛,無奈的站起身往茶水間走。徐彬蔚也真是奇怪,好像對讓我送咖啡這件事特別執著,但是又從不讓我給客戶送咖啡。 

  我禮貌而職業的在門上敲了三下,就聽到裡面徐彬蔚低沉渾厚的聲音,「進來。」迎面對上的就是他沉靜如水的目光,幾乎是本能的,我朝旁邊沙發里的人看了一眼,手上一抖,差點將咖啡打翻。 

  黑色沙發里的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其中一個儼然就是季秋晨。 

  季秋晨對我微微一笑,看起來就好似面對初次見面的人,禮貌而客氣的招呼,我卻無法回以相同的表情。 

  快步走至辦公桌前,我將咖啡放在徐彬蔚桌上就準備離開,他倏的攥住我的手,眉頭輕皺,「有沒有燙到?怎麼這麼不小心。」嗔怪的語氣中透露出滿滿的擔憂和寵溺。 

  「沒……沒事。」我迅速把手抽出來,下意識的瞥一眼季秋晨的方向,他的眉間也微微簇起,旁邊那個稍顯年長的男人驚訝之餘,則是一副瞭然的表情。 

  「總裁,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我恭敬的立在一旁,剋制著心中的顫抖,淡淡的說。 

  再一次經過季秋晨的時候,我沒有絲毫停頓,甚至將背脊挺得筆直,彷彿是要他看清楚我的決心一般,心底卻不禁嘲笑自己。 

  林初夏,你真可笑,這會兒能把自己武裝的銅牆鐵壁,剛才瞧見他又何必驚慌失措,這樣做作給誰看。 

  關門時,我聽到徐彬蔚隱隱含笑的聲音,「季先生的設計圖我已經看過了,很誠懇的說,非常不錯,但是……」後面的內容被掩在了門板之後,我不知道徐彬蔚是真心讚揚還是客套。如今是否會合作還沒有定論,我心中已經開始糾結。 

  麗景灣項目備受矚目,如果徐彬蔚真的選中季秋晨的設計圖,那麼他在這一行里便可算是嶄露頭角,但這也意味著,我跟他見面的機會絕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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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見面,徐先生就宣示主權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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