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求婚嗎
四天後。
諾大的會議室里，厚重的窗帘遮蔽了窗外的陽光，每個人臉上都籠著一層陰影，只有站在演講台上，一手指著幻燈片里的內容講解的人，黑色西裝上不時沾染一片幽靜的藍光。
從前在學校里，這樣的季秋晨，我看過很多遍。他很習慣站在一個顯眼的位置，身上帶著一種揮斥方遒的氣勢接受眾人的目光，即便是容芷珊那樣被奉為j大女神的人，也不免為他心動。
那時候看著這樣的季秋晨，我心中滿滿的都是自豪和驕傲，如今，我才恍然發覺，他和我之間的距離早已無法度量。或許，我從未真正走近他，只是站在一個相對靠近的位置罷了。
季秋晨的presentation結束，燈光亮起，他在掌聲中從容的走下演講台，在我的對面坐下來，我的眼光便落在手中的會議記錄上。
我知道，今天耀石的人能夠出現在這裡，就說明徐彬蔚對他們的設計圖存了幾分期望，之前他看不上眼的那些哪裡會有在這裡做presentation的機會，都是很快就回絕了的。
會議室里很安靜，大家都在等待著徐彬蔚，畢竟他此刻的意見才是至關重要的。靜默了好一會兒，卻不見徐彬蔚說話，我也不免側臉去看他。
徐彬蔚面無表情，眼睛盯著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厚實的黑色會議桌，那聲音對耀石的人來說，一聲一聲都是折磨，連我都不由得內心揣揣。
「林秘書。」設計部經理碰了下我的胳膊，又朝徐彬蔚努了努嘴，示意我提示一下大家都在等他。這活我不想干，誰知道他是在琢磨什麼，擾了他的思緒沒人知道他會不會給臉色看，可是我就坐在徐彬蔚旁邊……
我可憐兮兮的看了設計部經理一眼，他給我一個堅定的眼神，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但我不能代替你」。
我吁口氣，看向徐彬蔚，輕聲道：「總裁。」
他沒反應。
「總裁，耀石的報告已經結束了。」
還是不動。
我有點怒了，他這是什麼意思？讓耀石來做報告，自己卻神遊太虛？這究竟是想要合作還是專程讓耀石來受羞辱的？就算真的看不上，也不該用這種態度吧。
我藏在桌下的腳抬起來，就在我沖著他的小腿踢過去的一霎那，他突然抬起頭沖我笑了笑，罕見的如沐春風，笑容和煦。而他腿上的動作快的更加詭異，簡直像是腿上也長了眼睛一樣，他的兩條小腿一併，竟然精準無誤的把我得腳夾！住！了！
我驚愕的瞪大了眼，徐彬蔚卻恍若未覺般的把臉轉了過去，笑意未減。
「不愧是畢業於xx建築系的高材生，短短四天內，季先生就能把設計修改得這麼完美，著實敬佩。」徐彬蔚靠在皮椅里，雙手交握，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
「徐總過獎了。」季秋晨淡淡的說，眉目之間的疏離毫不掩藏。
之後徐彬蔚再說什麼，我都沒在意，只顧著暗中與他角力，想要把腳收回來。即使我就在他旁邊，也是有一點距離的，我便只能挺直腰板儘力挨近會議桌，這樣的姿勢坐著實在不怎麼舒服，而且，今天我穿的是很正統的西裝裙子，俗稱一步裙。
因為是在開會，我只能盡量不動聲色的用力掙了掙，結果根本紋絲未動。我真不知道徐彬蔚是怎麼做到的，一邊和耀石談笑風生，腿上的力道絲毫不減，死死的固定著我的腳。
咚的一聲，整個會議室都在一瞬間安靜了。
我的高跟鞋掉在地上，腳卻還在原來的地方……
什麼叫做賊心虛，就是我這樣的。
不過0。1秒的停頓，徐彬蔚便立即笑微微的對耀石負責人宣布達成合作意向，大家的注意力也被牽了過去。而我已經滿臉通紅的垂下了頭，也不敢再和他較勁，就這麼僵硬沉默的直到會議結束。
我看到季秋晨離開時，回頭朝我看了一眼，那雙原本清澈澄凈的眼眸中彷彿蘊含了訴不盡的複雜深意，最終卻也只能隨著其他人一起走出會議室。
「徐彬蔚！」我一拍桌子沖徐彬蔚喊了一聲，橫眉怒目，可惜站不起來，氣勢上不夠強。
徐彬蔚唇角勾著淺笑，輕輕嗯了一聲，腿上的力道可是一點沒減，「嘖嘖，想偷襲我？可惜你的敏捷性和反應能力都不夠。」
「放開我。」我晃了晃腿，瞪著他。
「不放。」徐彬蔚無賴的說。話音落下，我和他又是一陣拉鋸，這次我的腳挪了些位置，不是我自由了，而是被他握住了腳踝。他順勢一拉，我連人帶椅子都向他衝過去，一條腿的膝蓋抵著他，那隻腳也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徐彬蔚，你這是幹什麼！一會兒有人進來怎麼辦。」我是真的急了，我們現在這個姿勢要是被人看見了，不被那些言情小說愛好者編排出十個八個版本來，我都覺得他們想象力匱乏。
徐彬蔚根本不理會我迫切想要脫離魔掌的心情，低頭看著我的腳踝說：「嗯，看樣子真的是好了，都能踢人了，原本還擔心你穿高跟鞋會不會影響恢復。」
他這話說的語氣雖然有些輕佻，卻讓我心頭一熱，也沒了掙扎的力氣，「都一個多月了，怎麼會不好。」
「嗯，那就好。」徐彬蔚說完這幾個字，猛地站起來將我打橫抱起，讓我坐在會議桌上，我心中忽的一跳，彷彿是坐過山車時達到制高點要向下衝去的瞬間。
「徐徐……徐彬蔚，你……」
徐彬蔚挑眉看了我一眼，屈膝蹲下，撿起地上的高跟鞋套在我腳上。就在這一刻，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拉開，我回頭去看，莎莎愣怔的站在門口，從她的角度看過來，恰巧能看到單膝半蹲的徐彬蔚。
「初夏，你們……總裁，你……這是在求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