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二十五章 父親的遺書
陳曉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緩的對醫生說道：「對不起，他的情緒太激動了，您不要緊張，但請您一定要儘力保證小顏的生命。」
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點了點頭：「這我們一定會儘力的，但手術我們真的沒有人可以……」
「好了，這不用您管了，總之在我們請到主刀的醫生之前，您一定要儘力保住她的生命。」陳曉再次叮囑了一句，醫生答應后，快速退回了手術室，他已經不敢再看韓楓那雙眼睛了。
陳曉轉對韓楓說道：「小楓，你冷靜點，不許衝動，我現在馬上就去上海。」
「你去上海乾什麼？」韓楓這時候腦子已經蒙了。
「我親自去請歐陽一一，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他請來給小顏做手術。」陳曉表情很堅定的說道。
「我跟你一起去。」韓楓說道。
「你別去了，小顏這邊現在需要你，你不能走。」陳曉阻攔道。
「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吧。」石父和石母聽到了陳曉和韓楓的對話，也湊了過來。
「這些日子你們已經很辛苦了，這事還是我去辦吧，你們就好好地守著韓楓和小顏吧。」陳曉也謝絕了他們的陪同。
「戴煒，你跟陳小姐一起去，如果那個混蛋醫生再說不來，你就把他給我綁來！」梁京生向戴煒下著命令。
「千萬不要，我們是去求人家的，不能動用武力，大家放心，我一定會把他說服，讓他來北京做手術的。」聽到梁京生又要發脾氣，陳曉趕忙阻攔。
看到陳曉的態度如此堅決，眾人也不好說什麼了，只能點了點頭，梁京生對戴煒說道：「馬上送陳小姐到南苑機場，我馬上給機場打電話，安排一架圖154馬上送陳小姐去上海！」
陳曉表情堅定地看了看眾人，帶著所有人的希望走出了醫院，去往上海去邀請歐陽一一，而擺在她面前的會是一條坦途嗎……
通往南苑機場的路上，陳曉獨自一人坐在軍車的後排，戴煒坐在副座的位置上，雖然不時從反光鏡里觀察著後面的陳曉，但見她面色凝重，也就沒有開口跟她說話。
車廂里一直保持著沉默，只有不時劃過的路燈的亮光照進車內，才打破了黑暗與寂靜帶來的壓抑。
「戴煒。」一直沉默著陳曉忽然先開了口，一直在偷偷關注她的戴煒馬上回過頭來，「我在，什麼事？」
「一會你回去，一定要幫我看好小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讓他控制好情緒，不可以做傻事。
「我知道了，我會像梁司令請假，專門就陪著老大的。」戴煒一口答應了下來。
陳曉點了點頭：「那就拜託你了。」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睛又看向了車外，車內又恢復了安靜。
因為先前已經說了話，戴煒的顧慮也就少了很多，他猶豫了一下，又開了口：「陳小姐，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我們老大。」
「羨慕？」陳曉不明白戴煒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我當武警已經好幾年了，這幾年天天都是在部隊里訓練，或者是執行任務，過年都沒時間回家去看看，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媽都快忘了我長啥樣子了。可我們老大呢，能有你這麼一個疼他愛他的嫂子，多幸福啊，我能不羨慕他嗎？」戴煒說著這番話，心裡一陣酸溜溜的。
他的話也引起了司機的共鳴：「是啊，自打我給首長開車以後，也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家人什麼樣了。」
二人本以為陳曉在這個時候會說一些安慰他們的話，或者是勸勸他們，沒想到陳曉很哀怨地也跟著說道：「其實不光是你們，我也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我的媽媽了……」
隨著這句話，陳曉彷彿又想起了自己考上師範大學那年的情景。
憑著優秀的成績，陳曉考上了重點高中，又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師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興奮地拿著通知書向家裡跑著，要把這個好消息，儘快地告訴自己那到現在還不能行動自理的爸爸和整日操勞的媽媽。
「爸，媽，我考上了。」陳曉興奮地衝進了自家的院門，大聲地喊著。然而，才一進院門，卻看到從堂屋到院子聚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她詫異地看著院子里的街坊鄰居，就要分開眾人往家裡走，嘴裡還在喊著：「媽，媽。」
聽到喊聲的鄰居們，都回頭看著她，可卻沒人給她讓開路，還是繼續圍攏著，臉上還掛著奇異的表情。
從眾人的表情中，陳曉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絲變化，也感到肯定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她著急地用手推著鄰居，向堂屋擠著，嘴裡還繼續高喊著：「媽，爸，我回來了！」
鄰居們都極力地阻擋著她，不讓她進去，陳曉更不明白怎麼了，還在繼續的喊著。
「讓她進來吧，她已經是大孩子了，總要讓她知道的。」一個並不是很響亮，但很堅定的女人的聲音，從堂屋裡傳了出來，正是陳曉的媽媽說的。
聽到這句話，鄰居們才停止了阻攔，讓開一條路，讓陳曉走了進去。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陳曉的心頭縈繞著，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她的腳步變的踉蹌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堂屋。
才一進堂屋，她就看到了一幕自己最難以想象的畫面，她的父親躺在炕上，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而母親坐在床邊，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陳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顫抖著走到床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母親，他怎麼也不相信父親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世，前幾天她去參加考試的時候，父親的還是好好的。
「媽，我爸他，他怎麼了？」儘管已經看到了事實，陳曉還是想從母親的口中得到證實。
「你爸他，他先走了。」說著話，陳母將一封信遞給了陳曉，那是她父親留下的遺書。陳曉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看了起來。
「秋紅（陳曉媽媽的名字）：本來我還想陪你再一起多過幾年的，可看著你每天那麼辛苦的照顧我，還要為家裡忙裡忙外，我實在不忍心拖累你們了。前幾天，你和小曉的話，我都聽見了，孩子怕家裡負擔太重，不肯去考試，怕考上了以後家裡也沒錢供她上大學，其實這不都是因為我這個累贅嗎？」
「好幾年了，你和孩子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我都看在了眼裡，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我在村裡的那些待遇是怎麼得來的，我也能猜得出。可我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家，所以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一直埋在了心裡。」
「小曉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年因為我的傷，家裡生活條件差了，孩子也吃了很多苦。可她是個要強的孩子，學習成績一直很好，這也是唯一能讓我欣慰的事兒了，可現在她卻要因為我放棄上大學，你說我心裡能好受嗎？」
「思來想去，我才決定讓你陪著小曉去考試，我就先走了。臨走的時候，我只能對你說聲謝謝了，謝謝你這些年對我，對小曉，對我們這個家所做的一切。最後還得拜託你點事，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想辦法供小曉上大學，不能因為我們耽誤了孩子。」
「小曉，爸走了，你不許難受，好好學習，爸知道你一定能考上大學的，爸會在天上看著你的。以後你要是有了出息，千萬記得要好好孝順你媽，她為了咱們這個家做的太多了，你要是不孝順她，天理不容啊。」
「我這輩子雖然活的沒有別人長，但我很滿足，因為我有你們這樣的家人，如果真有下輩子，咱們還是一家人，讓我好好的還你門的情……」
陳曉手裡的信掉在了地上，她撲在父親的身上，放聲的大哭著，她多麼希望父親能睜開眼睛，看看自己，看看手裡拿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幾天後，處理完父親的後事，陳曉被母親叫到了面前，陳母將一個小包遞到了她的面前。
看著小包，陳曉很是詫異，不知道媽媽交給自己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用意。
「小曉，這包里是媽這些年攢下的五千塊錢，雖然不多，但就是為了你上大學的時候用的，現在你考上了，媽把這筆錢交給你。我聽說你們那個學校是可以住宿的，你就住在學校，不要回來了。」
「媽，您這是幹什麼呀？學校的宿舍很貴的，我……」陳曉沒想到母親在這個時候就開始為自己安排上大學的事了。
「這個你別擔心，再貴媽也要供你上完大學，這也是你爸的心愿，你要是真的體諒我，就好好讀書，將來有個穩定的工作，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就記住媽的話，沒有出息之前，不許回家來，逢年過節也不許回來。」陳母語氣很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