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九章 沈沖的覺悟
「我們倆從小長大，我很了解你，你從來都是不會自己親自去開車的，可就在今天上午，你卻堅持要自己開車一趟，而且不讓我們陪著你，但是沒過多一會你就回來了，你除了在那段時間去放炸彈，你還能幹什麼？你以為我死了，就沒人可以揭穿你，可你錯了，老天爺就偏我不讓我死。」沈雲拿出了切實有力的證據。
這番話一說，沈家人激動了，本來韓楓之前的講述，就讓他們有所懷疑，只是憑著他們對沈沖的印象，才沒有做出什麼舉動。而現在連沈雲也出來指正，而且還拿出了比較有力的證據，這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沈雲的父親站了出來，指著沈沖大聲道：「沈沖，想不到你真的人面獸心，做出這樣的勾當，把他抓住，送到公安局去，我們沈家沒有他這樣的兒孫。」
沈家人一起高聲叫喊著，一些年輕人更是情緒激動的撲向了沈沖，打算把他繩之以法。
看著向自己衝來的家人，沈沖真的慌張了，他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眾叛親離了，只能把梁明成看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他趕忙向對方求助著：「梁先生，你快幫我解釋下呀，這些不是我……」
梁明成卻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吩咐著推輪椅的手下：「我們走。」
沈沖一見他要走急了，大叫道：「梁先生，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呀，當初可是你主動找我合作的，你現在……」說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這句話無疑是承認自己和梁明成的關係了。
梁明成笑了：「剛才韓楓找我的時候，你說什麼來的，現在這也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不好插手啊，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他大笑著招呼手下推著他，和憤怒衝來的沈家人擦肩而過，揚長而去。
沈沖眼見無數的家人沖向自己，如果再不動手，就真的要被按倒在地，扭送到公安局，他無奈地看著面前這些昔日的親人，無奈地搖著頭：「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他大吼一聲，向著自己的親人們動手了，他像一隻瘋狂的野獸一樣，揮動著自己的拳腳，一個又一個撲上來的沈家人被他打倒在地。
樓下的老人們看到沈沖瘋狂的樣子，都大為震驚，更加確信了他為了一己私利，而殘害家人的事情，繼續招呼著年輕人向上沖著。
韓楓懷抱著阿果，冷眼看著這殘酷的一幕。梁明成坐在輪椅上，在手下的推護下，慢慢地向著他們走來。雙方對視了一眼，又都迅速把眼睛轉開。
梁明成繼續地吩咐手下向外走著，當他即將出門的時候，他冷冷地說道：「下次再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會再給你留機會，希望你也不要再婦人之仁。」
說完，他也不等韓楓做出回答，吩咐手下推著他離開了沈家大院，而韓楓沒有一點想要阻攔的意思，靜靜地看著他離去。
「阿果，我們也走吧。」韓楓默默地對被抱在懷裡的阿果說道，阿果沒有出聲，只是看著韓楓點了點頭，韓楓抱著她向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一聲大吼，沈衝擊倒了身邊的幾個家人後，飛身從二樓躍下，向著大門這邊飛跑，大有奪路而逃的意思。
站在院里的老人們，一起大聲喊著：「快攔著他！」
韓楓微微一愣，停住了腳步。其實他根本沒想過要動手去阻攔沈沖，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但沈沖卻緊張了，他以為韓楓要阻攔自己。
「大活人還能被嚇死了？」沈沖這樣想著，猛跑幾步向著韓楓猛衝而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衝到韓楓跟前的時候，本以為韓楓會出手阻攔，但韓楓卻只是像旁邊一閃，讓開了道路，任由沈衝出去。
面對著敞開的大門，看著站立在旁邊的韓楓，聽著身後家人的追喊，沈衝突然停住了腳步，雖然他知道只要逃出這個大門，只要韓楓不去追趕，沈家人是不可能再追上他的。
可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就意味著，他將永遠脫離沈家，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也都將成為泡影，所以他彷徨了，猶豫了。
「為什麼要破壞我的計劃，你知道我設計這一切有多不容易嗎？！」他迷茫地看著站在旁邊的韓楓，聲音像是在抱怨，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無助的狀態下發出的一種哀怨。
「我知道，為了這一切，其實你也付出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韓楓對沈沖的仇恨沒有一開始那麼強烈了，他甚至有些開始同情和可憐他。
他處心積慮的設計了一切，不能不說，他的計劃天衣無縫，如果不是恰好美娜要下車方便，自己也已經隨著那顆炸彈一起上天了，那就永遠沒有人可以揭穿沈沖的陰謀。
「你知道嗎，小野在日本是很有聲望的財團會長的兒子，如果我把他被緬甸人殺死的消息傳過去，又告訴他們，是我通知邊防軍殺了昂猜給小野報了仇，他們會給我什麼好處？！」沈沖這個時候突然不想跑了，反而是慢慢地轉過了身，又像是對著韓楓，又像是對著全部家人的講述著自己的計劃。
韓楓和沈家人都沒有動，也沒有上前，只是靜靜地聽著沈沖的講述，聽著這個「失敗者」最後的告白。
「而昂猜死在了中國，緬甸那邊的玉石市場就會一片混亂，我只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他們自然會很願意有我來跟他們合作，我也可以控制緬甸的玉石市場。同時，如果我再採納了你那套對走私玉石的人的策略，我又可以進一步控制整個雲南，乃至東南亞的玉石市場，可現在什麼都沒了。」沈沖說到這裡突然笑了，他笑的很詭異，很無助。
他慢慢地轉身對著院子里的沈家人，繼續笑著：「你們跟著我爺爺、我爸做了幾十年的玉石生意，可是永遠只會守著瑞麗這塊小地方，從來沒有想著把生意做大。你們只知道安於現狀，從來沒想過要把沈家發揚壯大。可我不想，我希望沈家越來越興隆，也希望沈家的每個人都可以比現在過的還好，難道我這麼想也錯了嗎？」
沈家人都低下了頭，沈沖說得確實事實，沈家雖然在瑞麗一帶很有名望，但這些年確實是閉門造車，沒有任何壯大的跡象。反而是沈沖接手之後，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生意已經擴大了很多，沈家人的收入也比以前多了很多。這不能不說是他的功勞。
「如果你是塌實的做生意，當然沒有人會怪你，可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卻是要犧牲那麼多人的生命才能換來，難道他們就沒有家人嗎？那個日本小孩被亂槍打死的時候，難道你的心就沒有震顫嗎？」韓楓終於開口了。
「當然有，你以為我真的很冷血嗎？可我沒有辦法，為了我的家族，我不得不這麼做。」沈沖有些無奈地說道。
「沈沖，你確實為這個家族做了很多，我們都看在眼裡，但是傷天害理的事，也是沈家所不容的。」沈雲的父親，目前沈家輩分最高的老人說道，「你自己選擇吧，我們確實沒有能力阻攔你，逃出這個大門，你可以活命，但你就永遠不再是沈家人。而如果留下來，不管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你還是沈家的子孫。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把。」
沈沖又一次的笑了：「選擇，我還有的選擇嗎？成王敗寇，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我輸就是輸了……」他忽然轉頭看著韓楓說了句：「你說，我當時要是把炸彈的時間定短一點，會是什麼結果呢？」
韓楓正在低頭回味著這句話的含義，沈沖卻已經動了，他飛身而起，一頭撞向了院牆，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叫起來……
本來以韓楓現在的身手，他是可以攔住沈沖，不讓他撞在牆上的，可韓楓卻沒有動，因為在那一瞬間他覺得，沈沖做出這樣的選擇，還是有他的道理和想法的，自己沒有必要去強行改變。
沈沖一頭撞在了牆壁上，立刻頭破血流，倒了下來。他卻似乎全然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轉頭看著眾人笑著。
一些平時和沈沖關係很好的沈家人，這時也忘記了剛才還在撕殺，一起撲上去前想要攙扶他。
沈沖卻在這個時候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管他，他轉頭看著韓楓，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韓楓……你，你過來。」
韓楓猶豫了一下，沒有放下阿果，而是抱著她慢慢地走到了沈沖的面前：「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何大哥的死，我很遺憾，我真的無心害他，請你替我安排好他的後事。」沈沖繼續艱難的說道。
「好，我會做好這件事的，不光是為你，也為我自己。」韓楓態度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