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淚
初源讓老刀禁聲,開始教老刀默念匿蹤咒,“風雷火石,藏我身形,心遊蒼穹,雲留仙隱”
一段咒念完,老刀隻覺得身體如入雲端,四肢百脈連五感亦開始麻木,他感覺身體漸漸變涼,自己的靈魂竟如脫離軀殼,飄至半空,他低頭看著自己平躺於床上,心中生出一股空虛悲涼之感。
“我是不是死了,為何念了你的咒,竟有這般魂不附體之感。”
“不用擔心,所謂掩藏無非是兩種,一種藏身,一種藏心,至於如何選擇,自然要看找來的是什麽人,這股力量隻怕是異獸堂長老級人物,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找我們,但是有備無患吧,我現在便送你出去看看,待安全了,自然可以回來。”
說完,老刀隻覺身下有股力量將其托舉,竟穿過屋頂直向空中飄去,屋外,明月當空,屋脊上,庭院中,悄無聲息,一陣微風吹過,仿佛能聽見花瓣綻放的細微聲響。老刀四下打量,並不見半個人影,正要發問,隻聽耳中初源默念,
“看南方。”
老刀依言看望去,一輪明月下,城南那片高低錯落的屋頂朝正南方向,屋脊之上蹲著一個影子,托舉老刀的力量開始向南緩緩前行,走的近了,依月光,老刀才發現竟是一具穿著黑色鬥篷的幹瘦的屍骸,手腳均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在月光下反射慘白的光芒,老刀嚇的忍不住想要驚呼,身魂分離自然不會有聲音,隻是這份念力,卻似在水中投入一枚石子般,引起神識波動,那屍骸突然將臉轉向老刀的方向,一張骷髏麵孔,偏偏在黑色的眼窩中鼓出一對綠幽幽的眼珠,毫無表情的看向老刀。
“不要動,初源對老刀默念道,放鬆心境,切勿慌亂。”
那怪物看了良久,似乎失去耐心,又周圍打量了一圈,最後一轉身,幾個縱躍,消失在一片朦朧的月光中,老刀這才舒了口氣,隻感覺身體漸漸沉重似要向地麵墜落,一瞬間,他猛的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做夢?”他似自言自語般,轉而默念初源之力。
“不要大驚小怪,你沒有做夢。”初源似乎對他的反應早有準備,“我剛剛用匿蹤咒,將你的神識與軀體分離,就是人類常說的離魂,此時,你的軀體便如屍體一般,除了暫時保持肌體功能外,對外界任何念力不會產生任何波動,但是此術也有缺點,若是敵人發現你的身體,便隻能任人宰割。”
“剛剛,我們看見的是什麽人?不不,那不是人,是鬼。”
“你說的也不錯,隻不過,那不是什麽鬼,那是屍奴。”初源說道
“屍奴又是什麽東西?”
“你還記得之前我對你說過,上古時代,人類掌控原初之力後,曾經掀起無數戰爭?”
“你是說這是屍奴是那些天神的屍骸?”
“那怎麽可能,隻不過當時有一派力量,被稱為無亡,具體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時候,我隻不過是個能力微弱的幼年初源,隻知道無亡善於驅使屍骸,用秘術將一些初源之力,灌注在屍骸之內,可使屍骸如活人般行動如常,隻是此術有違天道,早有被荒廢遺忘,沒想到今晚竟又見到。”初源似乎也很困惑,它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自明日起,我要教你些粗淺功夫,以備危險將至時保命之用,如今你我互為一體,但你從未修習過秘術,全靠一股蠻力猛打猛衝,連麵對一幫黑幫烏合都需要我保護,若是遇見其它異能者,隻怕你連三回合都走不到,便要報銷,你死到也沒什麽,就怕被異獸堂那幫人抓去,連累了我,我可不想像張倩兒身體裏那個白癡被人困個幾十年,夜夜受體裂之苦,你最好給我也打起精神好好學。”
“你如此看不起我,還不是自己也被人追的到處跑。”老刀聽那初源話語有不屑譏諷之意,心中不快,反唇相譏。
不想那初源一改常態,更不與老刀鬥嘴,隻是緩緩說道:“你若不聽,也隨你去,隻是,你想想那一村之人,你的家人,都是因何而死。不過是人對力量的貪欲,君子無罪懷璧其罪,與初源之力融合,乃是天大的機緣,卻也是禍端,你的代價還不夠慘重嗎?”
一襲話如驚雷般字字擊在老刀心口,一陣追悔中,老刀陷入長久的沉默。
一場大雪紛落,宏國都城梁京變的銀裝素裹。年節將至,家家戶戶開始清積穢,備年貨。街麵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沿街的店家各自門口吆喝,為了吸引眾人的目光,甚至請來雜耍藝人和藝伶,表演各種節目。
崇武大街口,一高一矮兩名華服男子正並肩緩緩而行。
“叔仁,你看,我宏國,與周邊各邦相比如何?”說話的是高個男子正是宏國聖武皇帝周煜
“回聖上····”
“哎,便叫掌櫃的,不要驚擾了百姓。”
“是,掌櫃的,吾皇愛民如子,乃當世明君,我宏國之盛世豈是其它邦國可以比擬的。”回話的便是當朝首輔大臣錢叔仁。
“你說委國如何?”
“那不過是海外荒土,居民多衣不遮體,亦不知羞恥為何物,常於那光天化日之下在田間地頭便行男女苟且之事。”
“那北境十六州呢?”
“北境人雖驍勇,但不過是群沒有開化的野人,聽說,時至今日,還喜食生肉,於我家中豢養的獒犬無異。”
“哎,叔仁,你說的未免過於誇張了。”
“掌櫃聖明。”
“我宏國雖是強盛,然而周圍這些你看不上的國家,卻也是虎視眈眈,說是強敵環伺亦不為過。”聖武皇帝周煜,負手而立於街邊,看著來來往往的商賈行人,不無憂思的說道。
“掌櫃,如今我宏國雄兵百萬,猛將無雲,雖說久無戰事,那正說明,四海歸順,掌櫃不必過於擔憂,縱使有那敢小覷我朝天威的異邦,也必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叔仁,你可聽說過一句老話,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掌櫃,您,恕老臣愚鈍,還請明示。”
“你糊塗,你就是個老滑頭。”
“掌櫃,老滑頭再滑,也跳不出掌櫃的五指山啊!”錢叔仁趕緊笑著低頭躬身施禮
“忠順王最近如何?”周煜見錢叔仁心有顧忌,終於忍不住直接了當
“掌櫃,忠順王自被封王之後,夜夜笙歌,坊間有些傳聞,微臣怕有辱聖聽。”
“但說無妨”
“說是忠順王,夜夜狎妓,淫亂不堪,實在是替皇室抹黑啊!”
“那你如何看?”
“臣以為,忠順王受到恩寵,過於目中無人,亦不知收斂,實在是愧對皇上厚愛。”
“哎,欲壑難平啊,縱情聲色不過是一場小把戲,便如那街頭雜耍,又哪有什麽隔空取物,布袍下的金魚便是早已藏好罷了,我倒要看看,朕若不給,他們要如何拿。”說完,周煜轉身拂袖邁步向皇城走去,錢叔仁急忙緊緊跟著。
兩人來到街角,一旁小巷中早有馬車等候,兩人上了車,隻聽車夫揚鞭脆響,馬車繞過集市,直向皇城駛去,待車走遠,才又從路旁店鋪中走出一名著粗衣的女子,女子對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眼,便匆匆離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