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9章 摩托騎士
看著摩托騎士的背影。李劍銳笑了笑說道：「你先來吧。」
樂平剛才已經調轉了槍口。聽到李劍銳這麼說。也不客氣。答應了一聲。
摩托車的速度還沒有達到最大。畢竟這些專門用來跑汽車的專用逃生道路並不算平整。上邊有不少坑窪。按照這125cc越野摩托的理論速度。最大可以達到一百公里。但是在這樣的路況下。還沒有達到就已經要翻車了。
摩托騎士顯然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非常有信心。這也是他被點名前去報信的原因之一。現在李劍銳目測摩托車的速度只有大概五十公里左右。而且在馬路上做著「S」形運動。不知道是為了躲避子彈。還是為了躲避凹凸不平的路面。亦或是兼而有之。
樂平的槍口隨著摩托車不停的調整著。但是他心裡也沒底。因為這麼快的速度。而且是在不規則的運行狀態下的目標。真的很不好瞄準。他甚至想。還是讓給李劍銳動手。但是不試試的話心裡又有些不甘。
終於他捕捉到了摩托騎士雪白色的衣服。背上的有一個大大的銀灰色閃圖案。樂平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料想之中的鮮血、翻滾、甚至是火焰都沒有出現。摩托騎士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又在馬路上劃出一道弧線。繼續向前駛去。
其實摩托騎士的身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當他聽到槍聲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唯有心臟還在拚命的跳動。然後他發現自己還好好地活著。摩托騎士知道自己賭中了。狙擊手沒有射中他。
摩托騎士頂住撲面的狂風放生喊道：「哈利路亞。」他是一個基督教徒。也是芒新鎮上為數不多的教徒之一。幼年的時候他和其他人一樣。信奉的是本土的佛教。隔三差五隨同家人吃齋。看到僧侶也會施禮。遇到化緣的也會施捨。
直到有一天。從泰國來的逃兵進入他所在的村子。開始燒殺搶掠。男人們被趕到一堆。挑選精壯的充入軍隊。女人們則被帶到了別的地方。孩子們被趕上了一部卡車。那時候他耳中充滿了嘈雜。旁邊小夥伴們的哭聲。村子里的槍聲。軍人的喝罵。還有遠處女人的哀求和痛哭。火焰如果今天的芒新鎮一般。橘紅色的火苗一直燒到了天際。
他親眼看到不肯服從的父親被軍人按倒在地上。然後旁邊的一名軍官掏出手槍。對著他父親的頭部開槍。「呯」的一聲后。是軍官狂妄的笑聲。還有充滿興奮的喊聲：「下一個。」
然後它看到平時偶爾會路過家門前。稍作停留的苦行僧。記得那位年長的僧侶曾經撫摸著他的頭頂。帶著慈悲的眼神深深的望著他。囑咐道：「孩子。如果將來的路有多麼坎坷。都不要放棄希望。」
隨著槍聲。那位年長的苦行僧也倒在了他父親的血泊中。當時他除了哭泣。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卡車旁邊已經躺著兩個孩子的屍體。那就是警告。
從那以後他就跟著這群殺人狂流竄到各地。學會了各種殺人的技巧。從開槍到布設陷阱。而後是陰謀詭計。這群逃兵遠比撣幫革命黨要強大的多。正規的多。被抓捕的平民都被訓練成了士兵。無論成年男子還是孩子。至於女人和老人。都被湮沒在那片火海之中。
直到有一天。這支軍隊在與敵對勢力交戰的時候。被打得潰不成軍。摩托騎士才得以脫身。他丟棄了曾經掛在胸前的佛像。四處流浪。直到加入民族獨立聯盟。然後來到了芒新鎮。
鎮子上的基督教堂是個新奇的事物。至少摩托騎士在他生長的小村莊沒有看到過。而後成為匪軍的一員。每天不是想著怎麼在戰鬥中活下去。就是想著怎麼報仇。父親的鮮血、僧侶的屍體。空氣中的火藥味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最讓他恐懼的就是夢中不停的哭喊聲。有時候好像當時小村裡聽到的聲音。有時候又像是母親的聲音。
久而久之。他已經分不出。究竟是誰在哭喊了。但是每次聽到。他都會從夢中驚醒。全身透著冷汗。
終於有一天。他鼓起勇氣。走進了寺廟對面的基督教堂。不算寬敞的教堂。大門后就是一條過道。過道兩旁擺放著四人座的長椅。總共有五排。過道的盡頭。是一個木製的檯子。后來他才知道那是牧師使用的佈道台。靠近窗戶的地方立著一個雕像。雪白的十字架上綁著一個男人。好像還沒穿衣服。
最讓摩托騎士喜歡的就是教堂的窗戶。彩色的玻璃上透著五顏六色的光芒。火辣辣的陽光經過過濾也變得柔和溫暖。
從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基督教。時不時都會去參加禮拜。或是有空的時候去拜訪一下牧師。和牧師訴訴苦。每次牧師提出。邀請他洗禮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推說：「再等等看吧。」
現在。當他躲過了樂平的子彈后。摩托騎士覺得必然是自己平日的捐助。還有在教堂做的禱告起了作用。上帝已經聽到了他的祈禱。
記得牧師總是告訴他：「孩子。只要你誠心的祈禱。就一定能夠實現。這是《聖經》中。我主的承諾：因為凡祈求的。就得著。尋找的。就尋見。叩門的。就給他開門。」
摩托騎士決定。等到這次戰亂結束。如果牧師再邀請他洗禮的話。他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上帝的垂簾。
正當他心中默默祈禱。感謝上帝的時候。胸口突然一痛。全身的力氣就像被瞬間抽空了一般。耳邊才聽到了一聲槍響。以他多年的戰鬥經驗。他聽得出。兩次的槍聲都是用同一種型號的狙擊槍射擊的。
看著眼前的景象。迅速的變幻著。翻滾著。從藍色的天空到枯黃的草地。然後再變成藍天。他想起了首領獨有的洗衣機。聽說是滾筒的。從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邊的衣服在打滾。現在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洗衣機裡邊的臟衣服。
直到他停止滾動。摩托騎士直到自己被擊中了。而且是心臟部位。他感到全身發冷。但是他還是掙扎著抬起上半身。遠處那個面目清秀的男人剛剛放下手裡的狙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