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野男人
王善雅將兒子往京中各家府上逐一帶了一遍,所有人也就算認識了王元昭這麽個據說是被養在外麵不知何處的兒子。
原王家二公子王元暄則是被人爆出一夜之間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據說是帶人暗算圍毆不知道哪裏的誰不成,反過來被揍了一通。
等到所有的人都把王元昭這麽一號人物給見了一遍,王家便放出消息來,說是要辦宴。
宴會辦在十月底的最後一日,灰蒙了好些天的蒼穹出了太陽,天氣很是晴朗。
王家的宴會氣氛卻是有那麽一點古怪的。
首先一點便是晏國公夫人張穎如從頭到尾沒有出席,反而是王家二房的夫人李氏代為處理大小事。
張穎如說是說病了,赴宴的人又有誰猜不出來她得的是心病?
列席的女眷們代入自己,想想也是,這樣的事換了她們,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
真心相待了一二十年的丈夫,又是為他生兒育女,又是為他操持家務,結果到頭來丈夫心裏記掛的總是另一個女人和那個女人所生的兒子,這是要將她置於何地。
眾人又都注意到,王家出席的人裏頭,女眷除了張穎如以外,都到了。而男人當中,除了一個老晏國公王群來了,兒孫之中也就一個二房老爺王善幸在場。
這,是否意味著,雖然依靠王善雅強行推進,王元昭能夠進去族譜,但王家人——至少在支撐宗族的男人群體中,對他並不認可?
林茜檀作為林家人,理所當然出席了這場氣氛有點古怪的宴會,也因為身處其中,而對王元昭生出一些不被家人喜愛的感同身受來。
不過林茜檀可沒有忘記,小漁村裏那個偷雞摸狗的混小子,是有一個叫王大狗的哥哥的。兩人長相也有些相似。
結果做弟弟的是晏國公府失散的兒子,做哥哥的卻和晏國公府沒有關係,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從四周賓客的議論聲中,林茜檀也可以確信地知道,晏國公府王家,的確沒有另外一個兒子了。
林茜檀滿心疑惑,試圖從前世留存的記憶之中尋找答案,但她其實已經想了許多天,那一部分的記憶就好像井中月一樣,不可打撈。
林茜檀頭一次覺得,會對那人半夜來爬牆頭有些期待的感覺。
今日宴會,三房之中隻有林茜檀一人來了。多虧了林茜檀暗中幫助,林碧香醜事不散,沒臉出門,林抒塵又巧得病了,陰薇就算不帶她,也沒人可以帶!
林茜檀的婚事雖然因為陰槐橫插一手而略有變數,但就連東山侯夫人也發話幹涉,陰薇再不能隨便插手林茜檀的婚事,可想而知她的鬱悶。
陰薇心情不好,沒有工夫理會林茜檀,林茜檀便顧著自己在王家瞎逛。
“這段日子,咱們沒白勤快。”林茜檀看著遠處正和別人說話的陰薇,笑了。
錦荷知道她所說的是什麽。這一段,她們十分勤快地跑東山侯夫人沈氏和二房沈寧那兒,有這二位幫腔,林權又拿了楚家好處,陰薇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再說,她也沒空。
林碧香的事就已經夠叫她焦頭爛額的,現在外頭的人說起林碧香,再不是什麽讚美之詞,而是說林家八小姐,不潔。
林茜檀先是笑一下,看了看半日宴會下來賓客,道:“但願一切順利吧。”東平郡王府帶來的政治餘波並沒有消散,也仍然有些未知數。
陰薇哪裏能注意,她在外麵給林碧香想方設法找婚事,平息議論,她的好女兒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和表哥洞房上了。
宴席從始至終林茜檀都沒有任何機會和處於人群正中被包圍著的王元昭說上話。於是她靜待著,興許這個不聽人勸的家夥,今天晚上會自己出現。
王元昭也的確是這麽做的,白天錦繡繁華落幕,到了夜裏,他依然還是小漁村裏那個有事打魚,沒事便喝喝小酒賭賭銀子的人,繼承自前朝山陰公主的華麗國公府絲毫不能叫他歡喜,倒不如牆頭樹枝喂蚊子去。
自然,大冬天是沒有蚊子,隻有西北風的。
大冷的天,林茜檀也關了窗子,直到一個小石子砸在窗子上,她才知道,王二狗來了。
明知道應該叫他王元昭,林茜檀卻總覺得,這人應該還是王二狗,一個名字糟糕,還會偷人小衣服的混小子。
王元昭自然是來解釋的。
林茜檀聽了聽苟嬤嬤的動靜,確信無事,這才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麽又來了。
王元昭笑了:“明明是你的眼睛叫我來的,我真來了,你又偏要故作矜持再問。”
林茜檀愣了一下,像是在回憶自己何時眼神暗示過他。
王元昭卻是心想,若不這麽說,不知道要不要吃閉門羹!
接下去,王元昭說了說,自己怎麽和晏國公府扯上了關係的起因:“聽說我娘二十年前和我爹有過一段緣。”
這些,林茜檀或多或少已經知道。
如今誰都知道晏國公王善雅十八年間往返,是為了尋找兒子,但林茜檀比起王家內部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似乎對王大狗反而更感興趣一些。
可惜這麽個問題,連王二狗也不知道。
王善雅和夏三娘生活過一段日子,然後生下了共同的兒子,但以王元昭的回憶看來,似乎王善雅有些不大願意提及王大狗的來曆。
那個繡了“昭”字的香囊這時正掛在那兒,上頭的線反射了光彩,林茜檀也不非得執著問出些什麽來,笑了笑:“原本還真的就當做是隻是個保平安用的東西,沒想到這上麵繡的,根本就是你的名字。”
這一點,王元昭也是被告知了身世之後,才知道的。
正說著,樓下忽的傳來一點動靜,林茜檀飛快收了笑意,暗道說了半天倒是把最重要的事忘了:“院子裏來了個眼線,等著抓你,你下回若無事,當真別來。”把那天王二狗走了以後的事給說了說。
王元昭聽了便笑:“我都不知道,七小姐何時有了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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