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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身死

  林茜檀熬了一夜,也不過是把屏風修補了一個大概。繡品這樣的東西,最忌諱破損。時間又倉促,是怎麽補也補不回來的。


  錦荷嘴上嘀嘀咕咕,卻還是替林茜檀將銀屏閣裏繡工過得去的丫鬟婆子都給挑了出來,連夜加班。


  一夜過去,一整個屋子的人全都熬出了黑眼圈來。


  到次日日上三竿的時辰,林茜檀算算還有一個時辰能睡的,便將勉強補了出來的東西,擱到了邊上,躺了去歇了歇。


  天隆帝年到不惑,大肆慶祝,十分符合他往日好大喜功的高調性格。仿佛生怕臣民對他的能力產生質疑似的。


  林茜檀在床上歇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叫了起來梳洗打扮。林家舉家進宮,已經知道林茜檀熬夜加班加點的陰薇,又怎麽會叫她多睡。


  可真等看到成品的屏風,陰薇是有些笑不出來的。


  她從小培養林茜檀隻知道做女紅,而不懂得靈活處事,是要養廢了她。況且她有時候做些小物件給自己,也的確比繡娘做得好。


  她姑且也湊合用著。


  沒想到她的繡技居然達到了堪稱宗師的境界。


  若是將原原本本的一個完好的成品送進宮去,豈不是為她增添名聲?

  還好,屏風的中間,不知何故破開了一個十分明顯的大洞。一看就是修補了的。


  陰薇這下明白,林茜檀前天晚上為什麽連夜不睡了。


  若不是還有公公婆婆在,她差點都要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噗呲”出聲來。當真是老天開眼,叫這小賤人成不了氣候。


  沈氏等人的反應和陰薇的差不多,看得也是先驚豔一番,而後眉頭一皺。


  這樣的東西,如何能夠送到天隆帝的大壽上。


  林茜檀有心救裁雲一命,分毫不曾提及她名字,隻說是自己無意弄壞,這才弄了個大洞出來。這好好的一個物件,不壞也壞了,又能如何。隻能是祈禱,到了宴席上,沒人近看,看不出端倪來,稍後再想辦法遮掩過去了。


  陰薇卻懂得吩咐身邊的人:“去叫苟嬤嬤來問問,出府前,我要知道是怎麽回事。”


  一個小丫頭應聲去了。


  這樣屏風最終還是被裝上了車子,送進了宮裏去。沈氏憂心忡忡,林茜檀卻不怎麽擔心。


  還有心思提醒沈氏:“為什麽不請皇貴妃娘娘來幫這個忙呢。”


  有皇貴妃插手,將這事抹平於無形,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林茜檀是當著陰薇的麵說的。屏風破了,她修補起來更多隻是表達一個態度,其實要解決這件事情,把皮球踢回去給陰薇就行了。


  沈氏也是眼睛一亮,看向兒媳,陰薇抬眸看了林茜檀一眼,旋即又看向沈氏,有些不情不願地把事情答應了。


  林家人分了好幾輛馬車一起進宮。一路上,街邊全是為皇帝慶賀生辰的氣氛。林茜檀仔細看去,似乎試圖從其中找出來一絲燕韶行動的軌跡一般。


  從東山侯府去皇宮,是要經過魏家的。魏家人也正好打算出發,兩家人便正好同行。


  東山侯府不過是新貴,和老牌世家魏氏實在沒有可比的。一家子的人都被魏家的人十分有技巧地忽略了一個遍,也就隻有沈氏和林茜檀兩人被給了幾分麵子。


  林陽德熱臉貼了冷屁股,麵子有些過不去。


  林茜檀記得,林陽德年輕時候也是有求娶過魏家女的。


  那是一段風聲鶴唳的歲月。皇權削弱世家的國策,從夏朝末年就一直延續至今。世家女貶值,大把大把低嫁。不說別人,就說如今的楚靈,所嫁的人家,也隻是算家境殷實的普通人家而已。


  雖說趨勢擺在這裏。但不能不說世家風儀的確不是林家這樣暴發戶可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茜檀也是在這一段同行的路上,這一世第一次見到魏嘉音的幾位同堂兄弟。


  譬如魏氏嫡長子魏嘉彬,就是一個不輸楚絳的人中龍鳳。


  相比之下林家這邊的人,最優秀的林子榮放到人家魏家的隊伍裏,都有點像是魏家公子的書童。


  兩家人同行著來到皇宮門口,一前一後進入。宮廷森嚴,凡是進入就不能夠佩戴兵器。林茜檀也很好奇,燕韶會如何采取行動。


  采宸宮是這天帝王大壽的主角,所有人都在引路太監的帶領下,往采宸宮過去。林茜檀也不例外。


  屏風、屏浪緊緊跟在林茜檀的身後進來,一路上頭也不抬,不免拘謹。她們知道她們今天來是帶著任務的。


  林茜檀趁著無人留意,道:“你們這麽緊張,不出錯也出錯了。”神仙打架,遭殃的也不會是所有的凡人。再說這神仙也未必打得起來。


  宮道上的行人來來去去的,遠處樹木遮蔽後頭的半山腰涼亭上,卻有兩人將底下的情景看在眼裏。


  其中一人錦袍玉帶,看上去是個富家的公子,他腰帶上一個“顧”字,無疑是在告訴別人他的身份。


  另外一人光是通身明黃的尊貴色彩就已經令人得知他是什麽人。高大健壯的身軀不用分辨,也讓人明白他便是天隆帝燕廣。


  看著底下正好經過的魏氏族人,皇帝的眼微眯,顯然是對魏氏的人十足忌憚。至於東山侯府,還不夠資格叫他關注。林陽德還算聽話,在皇帝眼裏就是個能用一用的奴才。


  “三郎以為,晏國公二公子,如何?”天隆帝不提魏家,卻偏偏扯到王家頭上去。


  天隆帝口中的三郎,正是丞相顧屏府上的嫡孫顧瀟巍。


  顧瀟巍知道天隆帝在意臣下一切舉動。


  也知道他問的,是新的那個二公子,而不是原來的那一個。


  王家二公子王元昭和魏家的掌珠魏嘉音訂親,淺入深出,到事定了才捅出風聲來。就是天隆帝都是遲了一步才知道。


  王家算是天隆帝左右手,天隆帝不會希望自己的左右手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勾搭上。


  顧瀟巍斟酌片刻,才道:“陛下,臣聽說,這位王二公子和王家本家的人關係甚差。”


  關係差,又是剛認回來,多少能因此打消皇帝的疑心。


  天隆帝一時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不相信了。


  他倒是想到,那天捅了他一刀的那個刺客,也像王二公子一樣,高大健壯。像那種身材的人,可是不多。


  顧瀟巍見皇帝不說話,便也安安靜靜地恭敬在旁,所想到的則是剛剛從皇帝手上被放飛的信鴿。若是顧晴萱在這裏,看到她的哥哥,大概是怎麽也不會覺得,她的哥哥是讀書讀傻了的。


  亭子錦繡之中,皇帝和顧家三郎的身後,正有一排足足有上百人的小太監被堵了嘴巴,五花大綁地摁在地上。他們的身後,禦前侍衛的那一把刀,隻等著皇帝的命令,就要落下。


  半晌,天隆帝才總算是開了口,說的是誇讚顧瀟巍的話。顧瀟巍仍然是恭敬一禮,沒有因為建立了功勞而倨傲。


  顧家三公子,名副其實,一心隻讀聖賢書。


  他埋頭桌案,學習百家學說,的確頗有建樹。但很少有人知道,三公子和天隆帝有私下交情,顧家未必不得到帝王的寵幸。


  顧瀟巍這個最讓人想不到的人,看似閉門讀書,實則在前一段日子悄默默帶著人出京調查東平郡王燕韶下落。


  一度一網打盡,卻因為一人而前功盡棄。


  現在皇帝的疑心掃到了那人身上,他有意幫忙遮掩一二。


  正想著,天隆帝貌似無意一般,伸手撫摸上了顧瀟巍的手臂。那裏有一處劍傷,是顧瀟巍帶人抓捕反賊的時候,被“賊人”所傷。


  壽宴即將開始,天隆帝卻心疼地看著愛卿的手臂,顧瀟巍武藝不俗,不輸給一般軍中的將領,但是帶著無數人前去,仍然是無功而返。


  天隆帝後宮妃嬪無數,但也並不妨礙他對好看的男子有所喜好。顧家的郎君就甚得他意,隻可惜君王有意,臣子無情。


  顧瀟巍婉拒的態度天隆帝十分習慣,皇帝也不在意,淡淡一笑,輕輕揮動衣袖,像是發泄被拒絕的失落一般,後麵那些聽了好些皇帝機密的將死之人就頃刻全部成了沒有頭的屍體了。


  “走,陪朕赴宴去。再過片刻,宴席開始,就沒有這般清閑了。”說著,天隆帝先走一步,往前而去。四十歲的男人,或許正處於一生當中最酒香醇厚的年紀,就是走起路來都有一股歲月沉澱的味道。


  顧瀟巍立即跟上,卻是在徹底離開之前,朝著底下早就走遠的魏家人方向看了一眼。看得好像是魏家人,又似乎不是。


  東平郡王府人去樓空,又遭到夷平,重建成別院,天隆帝將它賞給了顧家。顧瀟巍進宮謝恩,也是無意撞破幾個小太監鬼鬼祟祟,他於是順藤摸瓜把東平郡王留在皇宮裏的釘子一股腦兒起了起來。


  他接連立了大功,天隆帝想叫他正式出任為官,隻可惜再次被他婉拒了。


  相比天隆帝那幾分運氣,燕韶那邊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壽宴前夕,宮裏人員進出複雜。管理人員理所應當更加謹慎小心。但反之亦然,禦膳房裏被成功混進去幾個有異心的奴才也實在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木蘭圍場的那場刺殺,燕韶用的是明麵上的路子,那麽在壽宴上,他用的更多就是陰招。


  皇帝和眾位大臣所食用的食物裏被放入了銀針也測不出的毒藥,行走在壽宴上心懷不軌的太監個個配著暗器,甚至於能夠直通采宸宮的那一扇宮門,也已經為燕韶而打開。


  如果不是這些被顧三郎事先看破,後果不堪設想。


  燕韶本人更是就潛伏進了皇宮附近的客棧親自指揮,隻是碰上了顧瀟巍這麽個心細的人,功敗垂成。


  正說著話的工夫,君臣二人沒有再去看地上那一顆又一顆還噴灑著鮮血的腦袋,朝著壽宴所在之處,走了過去。


  賓客們來得差不多,壽宴場地上人頭擁擠。天隆帝來到采宸宮的內室當中,隔著窗子看向外麵,外麵已經很是熱鬧了。


  皇帝還沒到,眾人就已經自己交談上了。席間一片熱,腰間刀鋒冰冷的禦前侍衛,卻在旁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悄然出宮,正以多打少,包圍某人。


  燕韶被天隆帝安排的追兵追著逃跑,還沒跑出包圍圈去,他便開始謀算下一次行動。一次不成,兩次也不成,大不了再來一次。


  但他提前布置下去接應的人手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出現在他所以為的地點。


  王元昭不肯幹的事,自有別人去幹。燕韶手下個別的能人還是有的。如果說,拿了兵符本應該調兵遣將出現的兵馬並沒有出現在城門樓,那就隻說明,這其中有哪裏出了差錯。


  燕韶的圖謀再次失敗,他沒有等到支援的兵馬,就隻能且戰且退,先保住自身。他衝不出去城門,便想辦法擠入了四通八達的巷子。禦前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一路追著他,殺進了七彎八拐的巷子裏。


  宮中的壽宴,是無比熱鬧的。


  林茜檀所猜測的大亂並沒有出現,而她也並沒有因為一頂屏風而丟臉。


  但出手幫她的人並不是皇貴妃陰薔而是太妃蕭氏。


  眾人無緣見到最近市井當中瘋傳的美麗屏風。隻因為蕭太妃一句話,天隆帝連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抬也沒抬上來的屏風直接搬去了她寢宮當中。


  眾人見狀,紛紛低頭,感歎皇帝和蕭太妃的關係果然是非同尋常的。


  蕭太妃本人像是不知道自己當眾做了什麽表演似的,若無其事一般,酒過三巡,還叫了一群貴女陪她去遊湖去了。其中,包括林茜檀。


  這位前朝末年的公主,當年為了保住自己性命,更為了保護肚子裏駙馬的遺腹子,不得不放下公主尊嚴,在諸多新朝權貴中間討好求生存,成了人人皆可肆意調戲的對象。天隆帝隻是其中一人罷了。


  亂世之中,女人有女人的無奈,蕭太妃名聲不佳,為人品格其實卻不錯。若非如此,楚泠也不會和她交往。


  而當年,她的裙下之臣中,曾經也包括廢太子燕勇。


  燕韶親自帶著人和禦前侍衛廝殺在巷子裏,終究是寡不敵眾的。他眼看著怕是不容易走掉,幾乎殊死一搏,是他的屬下拉著他拚命殺出一個突破口。正要走掉的時候,迎麵上,卻又跑了個陰槐出來。


  王元昭坐在宴席之上,心情有些不好。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那一絲的焦慮從何而來。


  他知道東平郡王會在壽宴上有所動作,但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心裏有些記掛,便有些心不在焉。


  天隆帝坐在上首,應對著大臣們的討好。令大臣們有些疑惑的是,為什麽坐在帝王身邊的人,不是任何一位娘娘,而是丞相府邸的公子,顧瀟巍。


  顧晴萱也很是不解,她的哥哥怎麽就會和皇帝坐到了一處去。


  顧瀟巍有苦難言,他沒有龍陽之好,但對自己有興趣的人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他實在沒有辦法。


  天隆帝勇於嚐試龍陽之好,在林茜檀的前世裏不算是什麽秘密。反正也沒影響朝政,當時的大臣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隻不過區別在於,從前和天隆帝有些說不清的,是已經死了的董庸,而不是顧家的三郎。


  她於是朝著顧晴萱看了過去,發現對麵的顧晴萱正好也在看她。


  林茜檀陪著蕭太妃逛了一圈,也才剛回來。


  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很快樂,熱熱鬧鬧的。


  城外的某處冷清巷子裏,陰槐卻正帶著兵馬和燕韶一邊撕打一邊笑道:“郡王爺,哪裏去?陛下請你回宮喝一杯壽茶。”


  陰槐是帶著人有備而來的,燕韶的援軍卻並沒有到。他看著護衛自己出來的下屬一個一個減少,後悔起自己不該聽信小人讒言,親自帶人來辦這事。


  東平郡王府的大軍,還在城外待命,卻一直也沒有等來主子的命令,拿了兵符的蔡將軍,也沒有出現。


  王元昭朝著場中蔡家人那兒看了過去,不知道東平郡王府那邊事情怎麽樣了。為求保險,他和接手兵符的蔡將軍說好,將兵符埋在城牆底下等著蔡將軍自行去拿走的。


  他不清楚同一個時候,京城府衙的府官白樘,在城外發現了一具男屍……


  “二公子怎麽不喝?”旁邊剛好走來一人,喚醒了他。


  他一看,是齊家的那一位。


  他於是和對方應酬起來,也就沒去注意,上首的皇帝看了他那冷冷一眼了。


  這是個身材高大的人。


  他坐在人群中,便天然地引人注目,同樣和他坐在一起的齊家公子比他足足矮了將近一個頭。


  而他翻過年也不過隻有十九歲而已。


  天隆帝有些嫉妒,青春年少。


  有些女眷見了也忍不住在想,這樣的一個人,隻可惜已經有了親事。她們都怨自己猶猶豫豫,嫌棄對方是養在外麵的。


  齊家公子喝得有些多,和王元昭一邊聊,一邊便說到了之前提到的那塊碎羊皮上麵去:“……我跟你說,就那麽一塊破東西,祖父卻當是個寶貝,家裏最窮的時候,寧可賣了我姑姑去嫁人,也不肯把它拿出來……”


  齊家公子說,這塊破羊皮,據說還是他祖父的老情人送了給他的。


  王元昭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又說遠了,不過王元昭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齊家公子說著說著,扯了扯衣裳,像是很熱的樣子。


  城外的巷子裏,陰槐正小人得誌:“郡王可是在等蔡將軍?”


  一陣陰風吹過,吹得人心裏拔涼拔涼。


  燕韶本來是為了激勵下屬,叫底下的人覺得他們的主子為了和他們同甘共苦而以身犯險,本來也是可以突圍的。結果陰槐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蔡將軍不止死了,就連負責在城中接應的人,也被引了開去。


  燕韶誇他:“陰大公子真是好本事。”


  陰槐笑了:“這倒沒有。這些不過是家父的布置,本人不過是具體執行罷了。”


  陰韌?


  燕韶心裏一冷。想到那人陰險得很,若是敗在他的手裏,他倒是無話可說了……


  陰韌拿著酒杯走到王元昭的麵前,王元昭站起身來,與他碰杯。兩人站在一處,人們驚訝地發現,王元昭和陰韌站在一起,居然絲毫也不比他遜色。


  心裏分明在計較著東平郡王府行動的大少年,表麵上卻能做到不動聲色,和陰韌這個叱吒風雲的權臣說話也不露出膽怯之色,年紀輕輕的,倒是難得。


  陰韌像是無意中和他提起似的,說到一些燕韶的事:“當年東平郡王也是二公子這般好氣度。”


  王元昭倒不至於對燕韶有什麽感情,陰韌此舉,也不過是通過觀察他的神態反應來確定對方知不知道燕韶的事,又或是究竟知道多少。


  讓他欣賞的是,眼前的年輕人,分明對燕韶的事牽扯不淺,但偏偏能夠做到不在臉上表現出來半分,的確是十分不錯。


  聽說他去了軍中,區區兩三個月的工夫,那些軍中的老油條都對他分外服氣。又聽說他和王家關係不好,若是能夠對此利用,將他拉攏到自己身邊……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兒子那邊做得怎麽樣了。


  另外一邊,陰槐終究是憑借了人數上的優勢,將燕韶真正韶逼進了死胡同。


  還不忘記落井下石的:“郡王爺何必呢,老老實實待在老窩裏,咱們還不知道郡王爺在哪裏。”不像現在,自己跳出來,找死。


  燕韶冷笑:“陰丞相激將法用得不錯。”仔細想來,引誘他出來冒險的流言,想必是陰韌的手筆。


  陰槐嘿嘿笑,又道:“殿下這些話,還是留待下了地府去跟閻王爺說比較好,我之所以告訴殿下這些,也是不希望殿下連自己怎麽死的,也不清楚。”


  燕韶被逼到角落裏,想起王元昭曾經勸過自己,有人在跟蹤他們見麵,勸他不要隨意采取行動,是他沒有聽。


  鋒利的劍插入胸口的時候,燕韶甚至還在想:早知道就應該聽王元昭的勸,眼下暫且忍耐才對。是他衝動,選在不合適的時機動了手。蔡將軍一死,那父王留下的兵符,怕是也要落在陰韌的手上了吧……


  天隆帝的壽宴十分熱鬧,鬧騰了大半日,才算稍稍冷清下來。直到午後,陰韌收到消息,來到天隆帝跟前,與他報備,天隆帝知道已經得手,道了一句:“知道了。”


  放眼望去,底下許多大臣醉態難掩,正是好夢正酣時。


  壽宴,也不盡然隻能是用來慶賀,也可以用來遮掩帝王真實的目的。多少至今仍然在心裏想著燕韶的人,就這樣被困在了宮中,還不知道他們心裏悄然效忠的皇室嫡長孫,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消失在了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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