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第284章 那麼愛過，又那麼恨過的人

  阿英很是感嘆，「當年被您堂弟一家子強佔了，沒到半年，他們就把宅子里的東西揮霍一空。之後，這裡被強制拍賣，北老先生就買下來了，還把我找回來看著。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等了整整五年了…」 

  「哼！那個老東西！誰稀罕他假好心！」聽到北爺爺的名字，外婆還有些憤憤。 

  阿英是林家的老僕了，對外婆和北老之間的恩怨，也不是很清楚。她聰明的保持了沉默，隔了好一會，聽到外婆說。 

  「我到處走走，不用跟著。」 

  看著外婆孤寂的身影，再想起北老每次失神的樣子。阿英只能無奈的嘆息，老一輩如此，北聖炎和沈流夏亦是如此。 

  阿英在給外婆熱牛奶的時候，就聽到敲門的聲音，打開一看，竟然是北老先生。 

  「老先生，您過來了。」 

  「嗯？出事了？你看起來很驚慌…」北爺爺崢嶸一生，很會觀察人。 

  「沒…沒事…」阿英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說。 

  「準備下，我晚上在這裡吃飯。」北爺爺輕車簡從，慢步往裡走。就如同年少時候，每一步都充滿了敬畏。以前是每月來，然後是每個星期來。自從知道外婆回來了，他每天都會過來。若是不來，他的心裡就空蕩蕩的。這其中的原因，北爺爺不願意深究。 

  「老先生…」阿英叫住了北爺爺，提醒道。「林阿姨她，在後花園…」 

  「她…」北爺爺的身形一頓，竟不由得緊張起來。「來了？」 

  「您看…」阿英很為難。 

  「你照常準備吧，我去走走。」北爺爺不由自主走向了後花園，越是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厲害。小拱橋後面有一顆桂花樹，樹下面有一條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子。半個世紀過去了，女子變成了老嫗，少年變成了老翁。只有這石拱橋和桂花樹無情的舒展。 

  「嵐嵐…」北爺爺喚了一聲，外婆沒有動。北爺爺又喚了一聲，聲音哽咽。「嵐嵐…」 

  外婆並沒有回頭，自嘲的笑了笑。「又做夢了。」 

  「嵐嵐…」聽清外婆說那四個字，北爺爺的眼裡生起了一片霧氣。年少時，她要見他，他拒之千里。中年時，他想見她，她迴避三舍。暮年時，再相見，只有淚兩行。「是我！」 

  外婆猛地一回頭，就看到了北爺爺已經不再挺拔的身影，他看著她，眼裡霧氣騰騰。 

  「是你？」外婆的手顫抖得厲害，看北爺爺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北崢嶸，你個老不休，滾！給我滾！滾出我家去！馬上給我滾！」 

  「嵐嵐，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北爺爺把外婆的情況調查的清楚，自然知道她身體不好，不能激動也不能生氣。在外人面前威嚴無比的北老，此刻伏低做小的哄著。「我不是來惹你生氣的，你冷靜下。」 

  「你滾！滾，滾得越遠越好…我看見你個始亂終棄的老東西，我就冷靜不下來…」外婆的情緒很激動，根本就控制不了。曾經那麼愛過，又那麼恨過的人，只有老死不相往來，才能有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