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最錯的事情
不要說莫征衍，而就連楚喬，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都感到萬分詫異。楚喬不曾認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會嫉妒，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她甚至只當是男人的自尊心以及那不可一世的驕傲罷了，畢竟她的身份，雖然在明裡不算是他的妻子，可終究也是他的人。
楚喬可以明白，換作了任何一個男人，看見她和江言遇在一起的場面，都不會寬容。但是她不曾想過，在他怒氣凌人的背後，還有這更深層的意思。比如說是嫉妒，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男人的嫉妒之心，為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自己。
楚喬的思緒微亂，半晌才緩過神來。
她動了動唇，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其實你在吃醋？」
楚喬不知道自己可否這樣認為，將嫉妒和吃醋直接畫上了等號。
「可以這麼說。」莫征衍微笑道，「楚喬，我的確是在吃醋。」
楚喬再次愕然，他如此坦白直接的承認，她默了下，又是問道，「是因為江言遇？」
「是。」莫征衍低聲應道，他的聲音很沉。
莫征衍是吃醋了，他是如此嫉妒。
嫉妒著那個叫江言遇的男人。
因為當江言遇接近楚喬的時候，她不會抗拒。而楚喬甚至為了他，向自己說了謊。他看見他們在夜裡並肩漫步，在宴會上一起跳舞，坐同一輛公車回家，後來還看見江言遇吻了她，他無法不嫉妒，無法不吃醋。
莫征衍不曾這樣失控過，不曾坦然過自己的內心，更不曾對誰有過嫉意，以往身邊的女人，無不例外，對他都是順從的，哪裡會讓他如此。可偏偏就是一個楚喬，偏偏就只是她而已。
「我已經和他都說清楚了。」楚喬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重複這一句。
「我知道。」莫征衍低聲應著，他漆黑凝重的雙眼，注視著她，「可是楚喬，你們曾經朝夕相處了三年。」
高中時期的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子，朝夕以對，青澀年華，那一定是最美好的時光。
他們可以一起騎車上學放學，一起做功課考試，一起欣賞四季變化，春的明媚，夏的朝氣，秋的靜美，冬的俱寂。
莫征衍本也不想去承認的，可事實就是如此，他無法去抹殺。
那是他永遠無法介入的時光。
無法跨越的歲月。
楚喬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在想什麼，腦子有些混亂，卻有些泛空。心裡邊好像又下起了一場雨，所以讓她如此潮濕。原本靜止的心湖，此刻被撥開了那迷霧，有些清明，有些呼之欲出，「可是莫征衍，你不是說，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莫征衍眼中簇起一抹光芒來，璀璨非凡，整個人也更為醒目，「是，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一輩子的時間。
楚喬先前在聽莫征衍這麼說的時候，只覺得這原來是這麼久遠，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只是現在，她竟也願意去等候。
等候這一輩子的時間裡，究竟結局會如何。
在他猶如繁星閃爍的眼眸里，楚喬不由自主地輕輕的點了頭。
◎◎◎
在那日之後，楚喬不曾再見過江言遇。只是有一天夜裡，江言遇一連打了數個電話過來。楚喬在睡夢中被驚醒了，一瞧時間，當時已經是深夜過十點了。她沒有接電話，只是將其掛了。
誰知道，江言遇又不依不饒地打過來。
楚喬被鈴聲搞的煩亂，她望著那不斷閃動的屏幕，終究還是接了。
不等那頭先開口，她冷聲一句話喝道，「江言遇，你煩不煩？」
這一聲呵斥后，那頭沒了聲，楚喬立刻就掛了線。
江言遇沒有再打來了。
又是一天夜裡，下起了小雨，陰雨綿綿，在夏日裡淅瀝淅瀝地下著。又是深夜，被江言遇的來電驚醒。楚喬這次沒有再接，直接按了關機，放到了一邊，自己繼續睡過去。
也許是因為雨水不斷的緣故，這個夜裡也睡的不是太過安寧。
早早的，楚喬就醒來了。
開機一瞧，才發現未接來電有二十餘通。
全都來自於江言遇。
楚喬盯著手機屏幕，想著自己最好還是去換個號碼。
一旦下了決定，楚喬立刻就辦了。她找了徐珊，吩咐她去重新辦理一張手機卡。徐珊也不問原由，就替她辦好了。
莫征衍自然也有知道她換了號碼的事情，只是他沒有多說什麼。
除了身邊幾人之外，楚喬只將自己的新號碼告訴了陶思甜。
陶思甜得知后，有些詫異，「怎麼突然換號碼了？」
楚喬並不願意說太多，只是簡短道，「這樣比較好。」
然而就算楚喬不說明，陶思甜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恐怕她也是為難了，畢竟夾雜兩個男人中間，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哎，你和莫先生還好吧？」
「還好。」
「但是江言遇這邊卻有些不大好。」陶思甜輕聲道。
楚喬沉默，陶思甜在那頭說道，「江言遇被車給撞了。」
「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大概是喝了酒，和季向陽在一起，那天下著雨，大概路有些滑，也看不大清，一個不小心就給撞了。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不過聽說沒有撞到要緊的地方，應該是沒什麼大事……」陶思甜如此說道。
下雨的那天。
楚喬轉念一想，大概就是江言遇撥了二十餘通未接來電的那一天了。
「我打算找一天空了去看看江言遇，楚喬，你要去嗎？」陶思甜問道。
楚喬沉思了下，輕而堅決道，「不去了。」
「也好。」
「思甜。」
「恩？」
「以後，江言遇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告訴我了。」楚喬說道。
陶思甜在那頭忽然沒了聲音，過了許久，她才幽幽說道，「真的連朋友也做不成了么。」
楚喬淡淡微笑，「對他對我，現在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可以，楚喬也願意和江言遇成為單純的朋友，這些年來的情誼，她又何曾捨得丟下。
但是如今，也許，這恐怕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江言遇，他們是朋友。
她一直這麼堅信著。
這件事情，她心中如此認定著就已經足夠了。
不需要他知道。
◎◎◎
洛城醫院的病房裡，江言遇頭上包裹著紗布，腳上也固定了石膏，他一身白色病服，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雙眼不知道望在哪裡，只是盯著天花板，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已經維持了這樣的動作許久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在一旁，江靜知陪了他好半天了，也說了許多話，可是江言遇始終是理也不理。
這讓江靜知感到氣餒，而在氣餒之餘更也有些憤怒，「言遇！你聽見我和你說話了嗎！」
江靜知吼了一聲，江言遇這才開了口，「恩。」
「你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下雨天都不知道要小心嗎？喝了酒發什麼酒瘋？」江靜知呵斥道。
那一天雨夜，江家接到了電話，江言遇出了意外事故，被車給撞了，而後送進了醫院裡。這通電話是季向陽打的，因為當時他們兩人在一起。在出了事情后，季向陽立刻就將江言遇送進醫院，而後聯繫了江家。
江父和江靜知都立刻趕來了，也詢問了江言遇之所以發生車禍的原因。
季向陽只是說是喝的太醉，雨天路滑不小心的原因，其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這個解釋，江靜知並不相信。
這些日子以來，江言遇明顯心情低谷，前些天在公司的時候就屢屢出錯，更甚至是在會議中也會走神，挨了江父好一頓訓斥。江言遇的變化，江父不知情，但是江靜知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言遇如此這般失魂落魄，還能為了誰？
「言遇，這個世界上，好女孩子多的是，你就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了。爸爸和姐姐，都認識好多優秀漂亮的女孩子，她們都很想認識你，改天約了出來，你們見見面。等見了面，你就會發現她們的好，你就會喜歡上她們的。」江靜知輕聲說著，江言遇卻是無動於衷。
「別說了，我沒有興趣。其他女孩子，我誰也不會喜歡。」江言遇冷冷道。
「你為了一個楚喬，你值得這樣嗎？」江靜知怒從中來，低聲喝道，「你肯丟下一切，丟下江家，丟下爸丟下我，要和她在一起，那她願意了嗎？她肯了嗎？她沒有！言遇，我的傻弟弟，你什麼時候能夠長大一些？不要再去想著她了！你這麼做，她也不會回頭的！」
也就在不久之前，江言遇突然和江靜知說，他已經決定和楚喬在一起，不管他們是否會反對，他都已經這樣決定了。江靜知當時大驚，訓斥勸說了好一番，但是江言遇卻是如此堅決。
江靜知當時問他，楚喬答應了他？
江言遇說：只要她願意，我就和她在一起。
江靜知氣急了，將他狠狠地罵了一通，不知道分寸，被一個女人迷得失了心竅，竟然連家人都不要了。
可是江言遇不理會，如此的一意孤行。
江靜知對江言遇又是憤慨，又是疼惜，「言遇，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錯的離譜！」
「我是錯了。我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在當時，沒有留下來陪在她身邊。」半晌，江言遇才幽幽說道，這讓江靜知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