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如果不答應
楚喬回到靜園的時候，天色已黑。走進大廳時，那落地的座鐘恰好發出鳴聲，鍾垂搖擺著，準時報時為晚上八點。
楚喬問道，「先生回來了沒有？」
「先生已經回來了，他在樓上。」
楚喬點了個頭，她信步上了樓去。
楚喬先是來到了二樓的客房，這段日子以來，這裡已然是莫征衍的專屬領域了。楚喬敲了敲門，但是無人回應。她猶豫了下，將門給推開了，掃視了一圈周遭，偌大的房間里並沒有找尋到莫征衍的身影。
楚喬退出了客房，心裡狐疑著，繼而又往三樓而去。
三樓本就是楚喬的房間，這一次她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放眼望去，依舊沒有瞧見莫征衍。走過小廳，楚喬的視線一轉，她的步伐也隨即停住了。書房的門敞開著，在書房裡邊，楚喬終於找到了他的身影。
那抹隱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書房裡沒有開燈，只有外邊的小廳里燈火通明，外邊的光影映到裡邊去，很是朦朧不清。
莫征衍背對著她，他坐在書桌前，筆直的腿，踏出一個瀟洒的姿勢，他的手中，指尖夾著長長的煙捲。
這個角度望過去，瞧不見他臉上的神情。
唯有白霧噴吐而出，煙頭燃著微弱的星火。
楚喬有些狐疑，想著他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而且還不開燈。楚喬走到書房門口，伸手按下了壁上的開關。
瞬間，黑暗的書房裡登時明亮如晝。
楚喬朝著他的背影喊道，「莫征衍，我回來了。」
莫征衍依舊沒有回過頭來，只是沉悶地「恩」了一聲。
楚喬察覺到一絲怪異，但是她沒有多想，她走向他，來到了他的身邊。這才瞧見他的側臉，俊魅的臉龐上神情很是凝重，似乎是在沉思些什麼，卻是不得而知。楚喬輕聲開口，不禁問道，「天都黑了，怎麼都不開燈。」
「我在想一些事情。」莫征衍沉聲道。
「哦，是公司的事嗎？」
莫征衍又是「恩」了一聲，楚喬只當他是在為公事而繁忙焦慮，她繼而問道，「那現在想明白了嗎？」
「再明白不過了。」莫征衍說話的時候，輕輕抬眸，那深邃漆黑的雙眼，對上了楚喬。他的嘴角，是一抹微笑，很淡很淡。
在暈染的燈光中，有些不真切，如此的溫煦，彷彿很是溫柔。
聽見他這麼說，楚喬沒有再疑慮，她的心思跳躍到方才，跳躍到小麗所說的話語，跳躍到那位鄭媛小姐。楚喬發現自己有些緊張，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起，她從未和他主動溝通過，也不曾提及過。
但是，楚喬輕輕呼吸，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莫征衍，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楚喬還是開了口。
「你說。」莫征衍應道。
楚喬在腦海里拼湊著最恰當的語句，可似乎怎樣拼湊都不對，她臉上很沉靜，但是心裡亂作一團，動了動唇，輕聲說道，「今天晚上，我陪同事小麗去做採訪。這次採訪的對象，很湊巧就是上次在餐廳里，遇見過的那位鄭媛小姐。」
楚喬的手還握著拎包的提手，一個緊握，她望著他道，「我知道這樣問，不大合適。但是……」
楚喬頓了頓，終究是問出了口，「你和那位鄭小姐，只是朋友嗎？」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四目相對，她的雙眼清冷而又黑白分明，他卻深沉猶如九千尺的海底不可捉摸。
良久，莫征衍不曾出聲。
就在楚喬試圖打破這份尷尬的時候，莫征衍突兀地開口，「楚喬，辭職離開雜誌社好嗎？」
楚喬幾乎是猝不及防，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卻等來他讓她離開雜誌社的話語。
「為什麼？」楚喬困惑不已。
「離開雜誌社，你會有別的選擇。你可以進我的公司，當然，也可以去別的公司。你看洛城這麼多的企業，總有一家是你滿意的是不是？楚喬，明天就去辭職好嗎？」莫征衍又是說道。
他用溫和的語氣在訴說，但是他的眼神卻有著逼人的篤定氣勢，不可比擬不可抗拒的氣勢，楚喬卻是太過困惑了，她蹙眉道，「莫征衍，我在雜誌社工作的挺好的，我不想換工作。」
「你就這麼喜歡這份工作？」莫征衍眼眸一緊。
楚喬堅定了立場，「是。」
「就算是我讓你辭職，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不願意是嗎？」莫征衍些許沉默后問道。
「莫征衍……」楚喬十分為難，總覺得他突然的請求，讓她沒有方向。
「楚喬，明天就去辭職！」莫征衍的口吻忽而轉厲，那全然是命令的語氣，眼神也狠戾起來。
楚喬心裡一驚，整個人往後退去，她脫口而出，「我不去！」
「你是我的妻子，你要聽我的！」莫征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喝道。
「放開我！」楚喬吼了起來。
「我讓你明天就辭職！」
「我不辭職！」
兩人由開始的交談，漸漸演變為爭執，形勢一觸即發，愈演愈烈起來了，莫征衍的手緊扣住她，楚喬奮力地掙扎就要逃開。混亂的一切，混亂的視線，一切都要顛倒過來。楚喬被他禁錮在書桌狹窄的空間里，莫征衍高大的身軀，籠罩了她。
莫征衍的吻，落了下來，灼熱的唇瓣，親吻著她的唇，掠奪到紅腫一片，而後又繼續吻下去，吻過她的臉龐，吻過她雪白的頸子，他的大手也四處游移。楚喬感到一陣無力，心在顫抖，可是身體卻綳得筆直。
楚喬感到那恐懼感，再次浮現而起。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哭喊，她沒有求饒，她沒有出聲。
莫征衍瘋狂的親吻著她，撕扯她的衣服，但是卻得不到她的半點回應。
莫征衍抬起頭來，又是捧住了她的臉，反覆地親吻她的唇。
可是楚喬，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她好似是一具軀殼。
莫征衍皺眉，他凝視著她的雙眼，卻是一驚。
楚喬原本分明的眼眸，此刻冷到不可思議，沒有情緒，沒有光彩，黯淡到不行，她的眼底，莫征衍只瞧見了絕望。
「楚喬！」莫征衍低聲呼喊，切齒喝道，「答應我，你明天就去辭職！」
楚喬沉寂的眼底，一片死灰一般的色彩，被他吻的紅腫的嘴唇，輕輕一動，忽而發出了冰冷的聲音，而她的眼中，也簇起一團火焰來，燃燒的如此炙熱，讓莫征衍更為心驚。
「如果我不答應，你又想怎麼樣，你、是、要、再、強、暴、我、一、次、嗎？」楚喬冷聲開口。
莫征衍被驚到了，因為她的話語。
你、是、要、再、強、暴、我、一、次、嗎？
莫征衍感到了胸口無比的窒悶，不僅僅因為她的話語，更因為他此刻的行為，近乎是無法剋制的，又有重蹈覆轍的可能——
楚喬，難道我希望這樣嗎？難道我想嗎？
莫征衍眼中不再冷靜自持，僵持了數秒后，他頹然地鬆開了手，轉身就走。
只剩下楚喬一個人，還留在書房裡。
她的身體，無法剋制的倒了下去，沿著桌腳，跌坐在地上。
楚喬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覺得這個盛夏，十分寒冷。
◎◎◎
「楚喬，昨天的採訪稿子，你什麼時候可以完成？」上班后，小麗急急問道。
楚喬應道，「下午可以嗎？」
「可以啦，謝謝你啊。」
「客氣了。」楚喬微笑著應了一聲，目光轉回到電腦屏幕。
而在此時，副編孟華突然走出辦公室，她臉上的神情很是不悅，「楚喬，小麗，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楚喬狐疑，小麗同樣不知所措，兩人都察覺到今日副編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兩人相識一眼，立刻就跟隨著進了辦公室。一關上門，副編就是一通訓斥，「小麗，你是怎麼搞的？你也是雜誌社的老人了，在這裡待了兩年，實習員工在我沒有批准的情況下，就可以出去採訪了嗎？你是怎麼辦事的？」
「副編……正好缺人手，我看楚喬有空，所以我就……」小麗覺得這件事情上，其實也不是很嚴重。
「怎麼？沒經過我的批准，你現在不承認錯誤，還要和我頂嘴？」副編陰鬱質問。
小麗無話好說，她只能承認錯誤，「對不起……是我不對！」
楚喬心裡十分內疚，「副編，其實這次採訪……」
「楚喬！」副編喝了一聲，奪過了楚喬的聲音，讓她一下子收了聲，「你只是個文字員，而且還是實習的身份！擅離職守，你越矩了！」
「我……」楚喬還想解釋，但是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
「處理好你手上的工作，立刻辭職，我給你三天時間！」副編一句話劈頭而來，楚喬震驚，卻毫無反駁的能力。
「副編……」小麗驚訝。
「就這樣決定，全都給我出去！」副編一聲令下，沒有再給予任何的轉圜餘地，徹底而堅決。
楚喬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離開了辦公室。
「對不起，楚喬，真的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我沒有想到……」小麗不斷地道歉。
楚喬緩過神來，卻也只能接受，「沒事的，誰也不想的，你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