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難道是愛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楚喬質問道。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不同意離婚。」莫征衍用一種篤定而沉然的口吻說道。
「莫征衍，離婚不是你說不同意就能繼續，難道我們非要法庭相見？」楚喬已經沒有精神和他繼續周旋，他像是一個未知的無底洞，她一直往裡邊走，越走越深，卻也越走越遠，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她已經疲倦了，只想快點脫離這一切。
莫征衍瞧見她有些萎靡不振的臉龐，低聲說道，「我也想知道，難道我們非要法庭相見？」
他卻將話一字不漏地還給了她，楚喬蹙眉望著他。
兩人對視了許久，莫征衍都沒有再開口，他泰山若定一般的姿態，彷彿料定了她。
楚喬抿了抿唇，豁然起身，「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楚喬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過了不久后，秦沐折了回來。他望向僅剩下一人，還獨自坐著的莫征衍，開口說道，「看來調解沒有成功。」
莫征衍抽了支煙，英挺的眉頭也皺起了，代表事情讓他感到很棘手。
「難不成你們真的要法庭相見。」剛才楚喬離去的時候，轉告了秦沐的秘書，讓其告訴自己，這次離婚訴訟的事情，全權委託他了。
莫征衍吞吐出煙霧，卻是揚起了唇角，那是一抹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種情緒的微笑。
恐怕連莫征衍自己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和楚喬法庭相見。
曾經那麼羸弱的，纖細的，看似弱不禁風，如果沒有人保護，就會枯萎折斷的楚喬，如今竟然有這樣的毅力，這樣的堅決，這樣的果斷。莫征衍的情緒此刻很是複雜，無數種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竟然還有一絲慶幸。
他沒有想到，楚喬原來也是可以如此堅強。
她是這麼堅強的一個女孩兒。
其實早在五年之前，他就應該認識到這一點了不是嗎？
在經歷了一夕之間家變，父親病倒，不過是十八歲的女孩兒，卻要突然成為一家之主，撐起一個家。甚至是為了這個家，決定嫁給他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她其實一點也不柔弱。
秦沐側頭，瞧見莫征衍淡淡微笑的臉龐，自己卻也是困惑了。都這個時候了，他竟還有心思開心。
「你有什麼打算。」秦沐問道。
莫征衍反倒是氣定神閑了，抽著煙道，「如果她要提出訴訟，那麼我接受。不過，沒有可能會贏。」
「秦律師，你知道勝算有多少。」莫征衍扭頭，望向了秦沐。
秦沐當然也知道勝算概率，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對楚喬都是不利的。而莫征衍的身份，處事態度，對於這場官司而言，想要打贏簡直是易如反掌。只是也有一點是有缺陷的，那就是時間。
「就算你現在贏了，但是在訴訟之後分居兩年，那麼法院會認定為夫妻感情破裂而叛離。」秦沐說道。
莫征衍倒是顯得很雲淡風輕，似乎是一點也不在意，「兩年。」
「太久了，我可沒有兩年了。」莫征衍有些自言自語似的，卻是讓秦沐不知所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那麼這場官司，你是打到底了？」秦沐再次詢問。
「隨她了。」莫征衍又是抽了口煙，將煙蒂捻滅在煙缸里，「她要打，我奉陪。」
聽見他這麼說，秦沐卻是皺眉，「這場官司如果曝光，會給你造成影響。」
莫征衍徐徐起身，他從容一笑，「這就不是你這位律師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我等著法院的傳單。」
◎◎◎
「什麼？他不同意離婚？」
當天晚上，陶思甜下班回來后，就詢問楚喬關於今天去事務所商談的事情。但是楚喬告訴陶思甜的結果，卻讓她感到萬分詫異。原本以為莫先生既然放了楚喬離開，那麼也就是意味著他同意離婚了。去律師事務所，這也只不過是一個程序而已，可以聯繫到他，並且順利離婚。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莫先生居然不同意離婚。
陶思甜瞠目，「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楚喬煩惱地躺在床上，什麼想法都沒有，「他那個人，我從來沒有讀懂過。」
「楚喬，他是怎麼說的？你告訴我聽聽。」陶思甜在吃驚之餘，對於那位莫先生，更為好奇。
如果說他要將楚喬認定為瘋子，而其實，他自己才更像是個瘋子。
楚喬閉著眼睛，回想起方才在事務所里經歷的一切，她如實說道，「他說我爸爸就暫時住在療養院里，如果我有能力撫養他，那麼就可以帶他走。他讓我這段日子就在外邊生活，只要我高興就好。還說分開一下，也許是件好事情。」
高興予否，是否是一件好事情，這都是他武斷的認為。
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那麼這麼說來，他是不會傷害楚叔叔了。」陶思甜做出了分析，「其實也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傷害楚叔叔，只是沒有辦法，再加上一時氣憤，就這麼說出口了？」
楚喬沉默，她不知道莫征衍真實的想法，如此的反反覆復。
像是一個謎。
「如果說他同意你離開，只是為了讓你高興，那麼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不同意離婚了。」陶思甜思忖著，突然想起了什麼。
「楚喬，其實那天我去找莫先生的時候，最後我還對他說了句話。」陶思甜開口道。
「什麼？」楚喬睜開了眼睛，望向了陶思甜。
陶思甜先前瞧見楚喬的時候，太過驚嚇了。楚喬那麼虛弱，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蒼白憔悴，好像被折磨了很久。再加上楚喬醒來后所說的一切，陶思甜當下認定，那位莫先生真是個瘋子，那樣殘忍。所以，她在這個時候，也支持楚喬的決定，她要離婚的決定。
只是此刻，陶思甜想起了先前忽略的一幕。
難道。
難道是這樣嗎？
陶思甜亦是望著楚喬，她輕聲道，「我對他說，如果你是愛她的，那麼，請放了她吧。」
楚喬不敢置信，瞳孔驟然一縮，這句話讓她忽感心驚。
在楚喬的認知里，她和莫先生之間，似乎談不上愛。五年前硬生生出現，闖入她生命里的男人，突然之間成為了她最為親密的伴侶，卻依舊像是一個陌生人的存在。那樣的霸道，那樣的獨裁，控制了她的一切，甚至是聲稱她是一個瘋子！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控制欲強烈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因為愛她，而放她離開的？
楚喬笑不出來，只是搖頭，「不，不可能的……」
——愛？
這個字眼，如此的陌生，遙遠而不可及。
卻又那麼輕易的，驚動了心弦。
◎◎◎
庭外和解離婚，這恐怕是不能夠了。
楚喬從秦律師的口中得知，莫征衍的態度亦是堅決，如果是要上法庭，那麼他願意奉陪。
而對於離婚的概率，楚喬也詢問了。
秦律師告訴他，法官判定一樁離婚案件，如果雙方之中還有一方不同意，那麼法官多半都是會駁回離婚的訴訟。再次上訴，大概也是要調解。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兩年，這就不一定了。
楚喬不知道，原來離婚是這麼繁瑣的一個過程。
而結婚，卻只需要點個頭而已。
「楚小姐，那麼你還是決定要上訴嗎？」秦沐問道。
楚喬眼眸一凝，肯定地回答，「是。」
對於她的堅決，秦沐只是微笑，他客觀說道，「其實我建議你，暫時不用上訴了。」
楚喬靜默，等待著下文。
「如果你堅持上訴，那麼我當然會尊重你的決定，繼續替你打這場官司。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勝訴的可能幾乎是不可能。而且我想，這樁離婚案，大概會轟動整個洛城。楚小姐，你要做好成為封面人物的準備。」秦沐如此說道。
「為什麼？」楚喬問道。
「因為你嫁的人不是普通人，他是莫氏國際的莫征衍。」秦沐一語中的，說中了關鍵。
楚喬幡然醒悟過來，秦沐所說的沒有錯，莫征衍並不是普通人。只要一旦她上訴，那麼以莫征衍的身份，必定會引來新聞媒體的注目。
楚喬還在沉思，秦沐又道，「不過我想，這對楚小姐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畢竟，要提出離婚的人是你，而不願意離婚的人是他。我想那些媒體，大概也只會關注於莫先生，捕風捉影地大肆描繪。」
楚喬蹙眉，她沉默了下，而後問道，「會給他造成很大影響？」
「這就不好說了。不過，影響是必然的。」秦沐望著楚喬，斷定說道，「莫先生是知名人士，在商界也是有名望的。他結婚了，卻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有維繫，對於他的個人信譽以及誠信度而言，都會受到波及。我想也許，莫氏國際的股票都會受到波及，這也是說不定的。」
「我建議你可以購買一些莫氏國際的股票，到時候會升值。」秦沐半似開玩笑，半似認真道。
楚喬卻是聽的心中一沉，如果她提出訴訟，竟然會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
「楚小姐，我最後一次問你，是否真的決定要上訴呢？」秦沐溫煦的臉龐，卻是正色問道。
楚喬突然，無法再那樣篤定的肯定的回答說是了。
她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