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想走近路
楚喬喘著氣，又是一個深呼吸，繼續往前方走去。可是她實在是體力不夠，雙腳都有些軟了。
又該怎麼繼續往前？
而在這個時候，身邊經過一對年輕的男女。
那應該是高中生了。
男孩子推著自行車，女孩子就在一邊，兩人有說有笑地聊著，走過楚喬的身邊。
楚喬忽然眼眸一凝，心中一動，有了想法。
她立刻上前，開口喊道，「抱歉，打擾一下。」
那一對男女聽到呼喊聲就停了下來，紛紛回頭望向了她，卻是狐疑。
「有什麼事嗎？」那個男生問道。
楚喬為難地微笑，指了指他的自行車道，「對不起，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是能不能把你的自行車賣給我呢？」
「自行車？」男生驚訝，女生也是詫異。
「是，是的，因為我要趕去前面的電影院，可是我跑不動了，又怕來不及，所以能不能把你的自行車賣給我呢？」楚喬簡單的說明了原由，而就連自己都剛感到錯愕，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當街攔人買自行車？
天，究竟發瘋的人是誰？
那男生為難道，「可是，可是這輛自行車已經很舊了……」
「沒關係，舊也沒有關係，不知道能不能賣給我？」楚喬急忙道。
女生卻是好奇了，不禁問道，「大姐姐，你說你要趕去前面的電影院，該不會是有人在等你吧？」
楚喬微愣，靦腆地點了頭，「是啊。」
「哈，那一定是男朋友了吧？」
「也不是……」
「哦哦哦，我知道了，反正一定是去見喜歡的人……」女生顯然發揮了自己所有的夢幻細胞，已經開始構思著一出唯美的浪漫劇了。
楚喬說不出話來，卻是尷尬無比。
「好啦，賣給她啦，不過是要原價的哦。」女生爽快道。
楚喬臉上露出欣喜來，立刻應道，「沒問題，謝謝你們賣給我。」
楚喬立刻取出了錢包，拿了錢給他們。
女生接過錢，給了身旁的男孩子，更是朝她笑道，「大姐姐，快點去吧，希望你喜歡的人，他還在那裡等你哦！」
楚喬臉上驟然一紅，支吾了下，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接過了自行車，輕快地騎了上去，單腳一踩，道了聲「拜拜」，就往前騎去了。而身後，還能聽見那個女生歡快的聲音，「拜拜！祝你好運！」
就在夜色里，在城市閃爍的霓虹里，楚喬騎著車，穿梭在步行街里。
從仁川東路的一頭，往那另一頭而去。
沿街經過無數的商店，有些大廈百貨都已經黯了燈光，已經到了暫停營業的時間了。
楚喬騎車的速度愈發快了，她瞧見那標誌著「寰美影院」的大樓就在前方。
越來越近，那標識牌也越來越醒目。
終於。
終於趕到了影院前方。
楚喬立刻停下了車，她推著車就往影城的廣場奔去。視線在黑夜裡穿梭，卻瞧見無數的人影從影城裡而出。瞧這情形，也知道大概是一部影片剛剛放完，人潮都涌了出來，就要離去。卻因為沒有瞧見那道身影，楚喬的目光，有些慌忙起來了。
就在擁擠的，不斷往面前而過的身影里，楚喬的視線來回地注視著周遭。
在哪裡？
究竟在哪裡？
那是影城廣場前方的長椅上，有個男人坐在那裡。
而他的前方，有兩個可愛的女生經過。不經意間一個扭頭，就注意到了長椅上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一身休閑服，就坐在那裡，正單手抽著煙。抽煙的姿勢，是絕對的隨意，卻是瀟洒的。將煙夾在食指和中指的前方，不時地放到唇邊，抿上一口。他有一頭黑色的發，雙腿很長，所以坐在長椅上的時候，彎曲的雙腿朝高處傾斜而起，比椅子的高度還要高。
他的視線微垂，噴薄而出的白色煙霧，染了他的側臉，是英俊的線條。
讓人為之眼前一亮，也忍不住駐足停留。
「哇哦，好帥哦，是明星嗎？」
「應該不是吧，不過確實長得好看啊。」
「那過去要個電話？不然，郵箱也可以啊！」
「你要是有這個膽子，你就去好了。」
「去就去！」
兩個女生私下交談著，一邊就走向了坐在長椅上的男人。
「嗨，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也是來看電影嗎？」女生興沖沖地開口詢問，試圖想要和他搭話。
男人依舊微垂著頭，甚至是連眼神都沒有掃向她們。
「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能不能給個電話號碼呢？不然的話，郵箱也行呀！」那女生繼續詢問，十分不依不饒。
許是被問的煩了，那男人終於有了反應，他漠漠抬起頭來，一直垂著的視線終於掃向了面前的兩個女生。
只是一個眼神，深沉的目光，幽幽折射著精光，讓那兩個女生一驚，竟感到有幾分可怕。
「你們擋到我了。」他低聲開口，只是一句話，卻是氣勢非凡。
「呃，這麼凶，快走了啦。」另一個女生急忙拉著夥伴，兩人立刻離去了。
兩人的身影從莫征衍的面前閃了過去，前方被擋住的視野也開闊起來。卻在剎那之間，赫然有一道纖細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楚喬就站在他的前方，還穿著上班時的那一身衣服，白色的襯衣，在影城大樓燈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目的白。
楚喬也瞧見了他，就在剛才。
她看見了他坐在長椅上，而當她要走過去的時候，有兩個女生在她之前停步了。
大概是搭訕的小女生，那話語她依稀聽得清楚。
兩人沉默著，楚喬走上前去，她輕聲說道，「沒有想到你這麼受歡迎。」
這不是調侃的話語，卻有詫異。莫征衍長相俊美，這一點楚喬早有意識。只是，在楚喬的印象里，被女生當街搭訕這種事情，似乎和莫征衍是毫不相關的，很難想象。卻就在剛才，親眼目睹了。
依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都已經這麼老了，還能被這麼年輕的女生搭訕，是奇迹，還是魅力難擋。
莫征衍還坐在長椅上，他的視線微微揚起來瞧向她，「這麼晚。」
「不是告訴你要加班開會嗎。」楚喬蹙眉，想著之前的簡訊息里她已經明確說明了，是他自己要在這裡等不是嗎？
「不過，你還是來了。」莫征衍揚起唇角，卻是忽然如此說道。
楚喬一怔。
是，她還是來了。
而他也還在這裡，沒有離去。
莫征衍微彎的眼眸，讓楚喬有些臉紅，彷彿她趕來的舉動，被他給瞧見了，是多麼讓她局促不安的事情。
「我只是順路經過而已。」楚喬抿了抿，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居然會有一種被抓到把柄的羞怯感。
「哦？」莫征衍狐疑一聲，「我記得你住的地方，可不是這個方向。」
確實不是這個方向，楚喬所住的公寓離這裡雖然近，但是和仁川東路卻是背道而馳。也就是說，在路口的時候就該往反方向前進才對。
「我……」楚喬更加說不出話來了，支吾了下道，「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我才不相信什麼不見不散！」
「說了不見不散，你不來，我不會走。」莫征衍凝眸，低聲說道。
不是說了等候，就會等候的。
楚喬並不相信。
但是此刻，卻有些顛覆了心中所認定的堅持。
「可惜了，本來晚上打算和你一起吃頓飯看場電影，現在電影已經結束了。」莫征衍笑著說道。
看電影？
誰要和他一起看電影！
楚喬心裡這麼想著，莫征衍又道，「那隻好下次，現在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楚喬道。
「我的車就停在那邊。」
「我有車。」
「恩？」
楚喬側過身來，指了指身後不遠處停放的自行車。
「什麼時候買的？」
「剛剛。」楚喬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被他再次給抓到了把柄，「剛剛？難道說為了找我，所以臨時在路上買了別人的二手自行車？」
楚喬瞠目，她漲紅了臉，「沒有……才沒有……」
「你要是怕我走了，那打我電話就可以了，我不是還在這裡嗎？」
「誰怕了？我只是手機沒電了！」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面對他的質疑，楚喬竟有些著急，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直接拿出手機來給他瞧。
「是不是沒電了？你看！」楚喬按著開機鍵，就要證明給他看。
莫征衍瞧了一眼，果然是沒電了，他英俊的臉上是一抹笑容，「是，沒電了。」
「我沒騙人吧？」楚喬輕聲問著，一扭頭側目，見他那笑容，格外的溫柔。
她剎那收了聲，這下是尷尬無比。
老天！
為什麼她還要這樣解釋！
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楚喬不禁有些負氣，惱怒於自己方才那麼無知的舉動，「我要回去了！」
她說著，轉身就要往自行車那兒走。
莫征衍也站起身來，卻是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身邊，「我送你。」
「我說了我有車。」楚喬覺得自己今天晚上真是有夠丟臉的，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讓她無地自容的地方。
莫征衍卻是堅決，「我送你！」
楚喬困惑瞠目，只見莫征衍徑自走向那輛自行車，他敏捷地騎了上去，扭頭朝著她道，「上來吧。」
楚喬睜著眼睛，不敢置信。
什麼？
他，莫征衍，要騎自行車送她回去？
◎◎◎
而在僵持之後，楚喬還是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總不能就這樣兩人大眼瞪小眼下去，再加上這輛自行車，雖然是二手的，可她卻是花了全價。而且，楚喬不能否認，她還有點新奇，莫征衍居然要用自行車帶她，這讓楚喬莫名的，想要嘗試看看。
楚喬坐上後座后，莫征衍問道，「你坐穩了嗎？」
「恩。」
「手抓著我。」他又是吩咐。
楚喬尷尬著，她的手遲疑著，還是伸向了他，卻也不敢太過，不能摟著他的腰，也不能太過親密，只是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衣擺。
「好了。」楚喬輕聲回道。
莫征衍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腳一蹬踏板，自行車就往前方而去了。
晚風習習，莫征衍騎著車載著她，在城市的道路上穿行。此時早已經過了十點，可能已經接近十一點了。這條白天繁華的商業街，此刻終止停止了喧囂，而安靜下來了。耳畔唯有風聲，在吹拂而過。
就這麼慢慢的，出了仁川東路。
而在前方，本應該直行往前，誰知道他卻轉了彎。
楚喬不禁喊道，「錯了，應該往前。」
楚喬以為他是認得路的，所以在方才她都沒有出聲。一瞧見他繞了路，她趕緊提醒。想著他大概是一直有司機開車的緣故，所以對這邊的路不大熟。可是誰知道，莫征衍卻是說道，「我知道，我不想走近路。」
他低沉的話語，從前方透過風聲飄來，落在楚喬的心裡，泛起了漣漪。
他知道的。
他知道走錯了路。
可是他卻不想走近路。
這是為什麼？
楚喬默然沉思，心中的悸動又漸漸凝聚而起。
莫征衍卻將車速慢慢提快了，耳邊一陣疾風飄過，楚喬有些害怕，抓著他衣擺的手也是一緊，「莫征衍，你騎慢一點……」
而他卻彷彿沒有聽見，愈發加快了車速。
任是楚喬在後邊如何呼喊，他都彷彿沒有聽見。
突然，自行車因為騎過道路上的井蓋，而一個顛簸。車子也隨之彈起，楚喬一驚，當下不穩，她本能地伸出手，一下抱住了他的腰，她的手環過他的腰，瞬間就抱緊了。
感受到她環抱住自己，莫征衍眼底一明，嘴角有一抹弧度，繼續往前而行。
好不容易兜了一圈，到了楚喬所住的小區門口。
楚喬一下車，就蹙眉道，「你為什麼要把車騎這麼快呢？」
以前，她也曾坐過江言遇的自行車。只是江言遇，他騎車的時候，很穩妥，緩緩慢慢的，沉穩安然地往前行，並不會發生剛才這樣的狀況。楚喬坐在他的後車座時，也只是輕輕抓著他的襯衣制服衣擺。她的心情，也是平靜的，適然的。
哪裡會像現在……
這麼……
「我故意的。」在路燈下，莫征衍開口說道。
楚喬的眼底映入他的面容，眼中閃爍。
這麼的，讓她的心，跳動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