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莫名安心
楚喬突然呵斥，這讓高總編一驚，他尷尬笑著，試圖要勸說，「楚喬，你先別生氣……」
「我讓你停車！難道你沒有聽見嗎！」楚喬側目注視著他，那目光緊緊地聚焦於他，那眼眸冷厲無比。
高總編被她這麼一瞪，竟然心裡一慌，他不得不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楚喬就要下車，她望著他道，「高總編，剛才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但是如果有下次，我隨時都可以告你騷擾罪！」
「你！」高總編不禁顫了下，他和藹的臉上，那抹笑容不復存在，訕訕開口，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你啊，我說楚喬，我剛才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你可不要亂說，你知道我可以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哦！」
「既然高總編想讓我混不下去，那麼我想我不介意去你的家裡，拜訪一下你的太太，還有你可愛的孩子！」楚喬卻是揚起微笑，輕飄而又篤定的口吻，不疾不徐說道。
高總編的神色慌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喬在此時打開車門，徑自下車，揚長而去。
楚喬的步伐邁的很急也很大，她只想快些遠離那輛車，那個讓她感到厭惡的男人，更甚至是想方才發生的一切給拋到耳後。她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只是悶頭往前走著，不斷地前行。
夏日末尾的風，濕熱的，迎面而來，讓她感受到那麼窒悶。
楚喬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眼前朦朦朧朧的，被夜色所侵染。直到她被前方走來的人不小心撞到了肩膀，這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不好意思……」路人說著道歉的話語，匆匆而過。
楚喬茫然地站在原地，這才慢慢回過神來。
前方是車水馬龍，夜色中的城市，總是霓虹閃爍，一派富麗輝煌的景象。街道的路燈，一路衍生過去，沒有盡頭似的。楚喬愣愣地駐足著，身前背後不斷有人來往而過，她卻止步不前，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回酒店吧。
可是，如果又遇見高總編呢？
而且，現在又是在哪裡？
在這個陌生城市，楚喬茫然而不可知。
在原地思忖了片刻，楚喬整理了情緒，亦是平復了心情。她深深呼吸著，又是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不想現在就回酒店。
也只能在外邊散散步了。
整個人冷靜下來后，楚喬卻在思考接下去要怎麼辦，不禁又出了神。
辭職離開？
還是繼續留下來？
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辭職離開？
犯錯的又不是她！
楚喬是如此不甘，雙手不自覺地輕握成拳頭，而後又慢慢地鬆開了。
楚喬，她又怎麼能和總編抗爭？
面前的城市夜色，再度在眼中散開光芒，楚喬就這麼茫然然的，一個人遊走在這片五光十色中。
身後不斷有車，開過一輛又一輛。
就在不遠處的後方，一輛轎車朝前駛來。
車子里的男人，那視線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眼前緩慢地掠過街邊的風景，還有無數陌生的臉孔。
而卻在此時，就在人群里，就在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孔里，他的目光，定格在一道失神虛無漫步的身影上。
那道身影，纖細的，背著背包，長發扎著馬尾。
是他記憶里所熟悉的身影。
「阿勇。」
「是。」
「開慢一點。」
車子原本就開的不快，這裡是鬧騰的道路，行人不斷。男人一聲令下，速度就愈發放慢了。
就像是電影放映的慢鏡頭，一格一格的卡過了眼前，是她的身影，一幅幅畫面，掠過眼底。
透過車窗，他瞧見了她，正遊走在人群里。
她孤單隻影。
隱隱的燈光下，那張白皙的臉龐，卻是慌忙一片，那麼彷徨。
好似，她的靈魂也被抽走了。
她只是這麼往前走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而她輕蹙的眉頭，似乎是在煩惱什麼事情，這讓他亦是皺眉。
車子就在要駛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再度開口，「停車。」
車子在頃刻間，已經超過了她，停在了她前方的路邊。
他將車窗降下，低聲呼喊，「楚喬。」
那是一聲沉凝卻又熟悉的呼喊，讓正在人群里漫無目地走著的楚喬回過神來。她的步伐一止，下意識地扭頭望向了聲音的發出處。只是這麼一扭頭，就看見了她的身邊，停了一輛車。
而在車子里，車窗降著，坐在其中的男人，深濃的眉入鬢，似劍一般的英氣，正深沉地凝望著她。
那目光直射著她，如此的堅定，卻又是如此突然的出現。
是他啊。
莫征衍。
楚喬原本還恍惚不定的心，卻在瞧見他，在對上他雙眼的剎那，就這麼安定了下來。
彷彿是一劑鎮定，就讓她得到了安寧。
楚喬不由自主地微笑，是慶幸的，是欣喜的，她輕聲喃喃道，「是你啊。」
就連她都莫名，為什麼在瞧見他的時候，她竟然會感到安心。
莫征衍卻因為她臉上展現出來的笑容，那麼的動人，感到一怔。
「吡——」
後方有車按了喇叭，示意這裡不許半路停車。
莫征衍立刻打開了車門，自己往裡邊坐進了一個位置，「上車再說。」
楚喬不多作考慮，更是沒有猶豫，就上了車。
坐在車裡，周遭包圍著楚喬的空氣里，都是淡淡的煙草味，還混合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清的味道，那是莫征衍的專屬。
嗅著這味道，楚喬徹底的放鬆下來。
「怎麼一個人在街上。」莫征衍坐在她的車上，低聲問道。
楚喬垂眸，沉默了下道，「我正打算回酒店。」
莫征衍側目，餘光瞥見她已然緩和下來的神色，漠然問道，「酒店住址。」
楚喬立刻打開包，從裡面取出房卡的卡套，報了個地址。
莫征衍又是吩咐道，「阿勇，送她過去。」
又安靜了下來。
誰也沒有說話了。
只是尷尬的是，卻有一聲咕嚕聲從楚喬的身體里發出。她蹙眉低頭，手也不自覺地撫著自己的胃。
楚喬臉上一紅，悄悄拿餘光瞧他，他不動聲色，彷彿是沒有聽見。
她這才鬆了口氣。
◎◎◎
沿路而過無數小店。
莫征衍一直都注視著窗外，忽然他開口道，「前面的轉角停車。」
楚喬有些愕然，順著他所說的方向望過去。
前方不遠處的轉角是一家小而雅緻的餐廳。
餐廳？
難道說，他其實剛才有聽見她發出來的那聲咕嚕？
楚喬的臉上，不可抑制地又有些發燙。
「下車，陪我吃點東西。」車子停下后，莫征衍一邊說著，修長的腿也已經邁出。
楚喬沒轍，只好也下了車。
在這個人面前，突然就尷尬無比，她逞強道，「我不餓。」
「可是我餓了。」他冠冕堂皇道。
「我不陪吃消夜。」
「既然你不餓，那你就不用吃了，看著我就可以。」莫征衍眉宇凜然，沉聲說道。見她站在原地不肯走，說了好一番，都不肯妥協，他作勢要去牽她的手。
楚喬眼見如此，進退不得，只能主動邁開腳步，走向了那間小店。
深夜近十點，小店裡的客人三三兩兩。
這是一家點心店，主要經營粥和麵食之類。
莫征衍徑自點了東西，楚喬低頭不語。服務員拿著菜單離去，他抽了支煙。
那煙草味飄了過來，她忽而感到眼睛一陣酸澀，不禁抬手揉了揉。
莫征衍就坐在一邊，瞧見她揉眼的小動作，他默不作聲，又將煙給掐滅了。
隨後食物上來了，楚喬一瞧，桌上擺了兩碗粥，兩碗鮮美的餛飩，一些精緻的小菜。
七七八八的品種很多，而且都是兩份的。
莫征衍將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人吃東西沒胃口，你就隨便吃點。」
「小姐，你嘗嘗看，我們店的餛飩可好吃了。」一旁的服務員適時搭話，簡直就像是被誰買通串供的。
服務員的熱心讓楚喬不好意思起來，她拿起湯匙勺了一隻餛飩吃。
薄薄的皮，餡是蝦仁的，一口一個，味道很不錯。
楚喬抬頭微笑，「真的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吧。」服務員笑得欣喜，拿著托盤轉身。
楚喬手中握著湯匙，不禁側目瞥向他。那煙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掐滅在煙灰缸里了，而他沉默不語地喝粥。
事實上，剛才的飯局，一群人在拼酒，而她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
到了最後，她竟然比他吃得多。
這真是鬱悶。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他買單付錢，而後送她回下榻的酒店。
車子就在酒店對面的馬路停了下來，楚喬作勢就要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我走了。」楚喬輕聲說著，她的手觸碰到車門把手。
「真的沒什麼事？」莫征衍卻忽然出聲，如此問道。
楚喬懵然一怔，她豁地扭頭瞧向了他，他的眼中，有一抹隱隱的情緒，不知是什麼，又似乎是關心。
「恩，沒事。」楚喬輕聲說道。
她已經下車，就在車門關上的剎那，微微彎腰，注視著他道，「今天真的謝謝你。」
莫征衍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作罷了。
那未說出口的話語只是——如果有什麼事，就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