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他找到了她
楚喬向公司請了三天假，她就在酒店的房間里休息。醒來之後，楚喬感覺有些餓了。酒店附近有餐廳，楚喬進去隨意點了些食物。而後不遠處也有一家便利店，她進去買了些東西。水，麵包，都是一些乾糧，以備不時之需。
手機一直關機。
楚喬沒有聯繫誰。
沒有聯繫陶思甜，更沒有聯繫莫征衍。
楚喬的世界，忽然變得平靜起來，這樣的安寧。
但是，楚喬卻依舊有些空茫茫的。
等到了第三天，楚喬下午的時候又出去買了點東西。順帶著，也在附近走了走散步。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后，楚喬折回酒店。
已經是請假的最後一天了，明天楚喬就要回公司報道。
但是，她卻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
那好像就是心裡的一個結，怎麼也解不開。
楚喬從沒有這樣過，如此的身不由己。
進了酒店，楚喬上樓往自己的房間而去。來到自己的房門口，她拿出卡來開門。燈光一轉解了鎖，她握著把手推開了門。但是房門一打開，楚喬眼眸一凝，有些愣住了，她無法做出反應了。
因為房間里不是空無一人，而是有一個人存在！
那個男人，就坐在那張沙發椅里，他正在抽煙，吞雲吐霧著，有白色的煙霧裊裊燃起。
他一身西服，潔白的襯衣，白花花的刺入楚喬的眼中。
窗戶在他的側方，打下光芒。冬日裡的陽光，不比夏日那麼明媚，總有種陰霾感，照耀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朦朧而不真切。
全都似煙霧一般，雲里霧裡。
楚喬還震驚著，她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是莫征衍。
他，終於找到她了。
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幾日不見，莫征衍深刻的五官，還如昨日一般清晰。其實這些日子裡，一直都在她的腦海里盤旋，揮拭不去。
兩人對望久久，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反是莫征衍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很低沉平穩，沒有波濤，甚至是柔和的。
「跟我回去吧。」莫征衍說，用一種同樣溫柔的目光瞧著她。
楚喬抿著唇，卻並不說話。
莫征衍來接她，要帶她回去，楚喬知道，但是她不肯妥協。突然莫名感到委屈，但是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訴說，楚喬一眨不眨地瞧著他，就這麼看了他半天。忽然，她有所動作，楚喬猛地丟了手裡的東西，轉身就要走。
莫征衍眼明手快，似乎揣測著她會轉身跑掉，所以在她腳一動的時候，他立刻起身追了上去。莫征衍的動作極快，楚喬哪裡能比的過，三步兩步，就把楚喬抓住了，不肯讓她離去。
楚喬嚷道，「放開我！」
莫征衍硬吐出一個字來，「不！」
「我不放！」莫征衍說著，將她一拉，拽進了自己的懷裡。
又怎麼能放開。
在發現她不知去向後，他是那麼焦急，一夜都沒有睡。他方寸大亂，在一大清早就去她的公司附近等，卻只等來她一則需要冷靜的信息。他是有多愚昧，竟也不知道，其實可以立刻想盡辦法找到她。
事實上，莫征衍沒有做到不找她。
在看見那則信息后，立刻動用了一切手段。只要楚喬沒有離開洛城，那麼在這個城市裡，想要找一個人，對於莫征衍而言，並不是難事。她一定是住在哪個酒店或者旅館，他立刻讓局裡的人用系統搜索了下。果然，很快的，就找到了楚喬的下落，知道她住在這家酒店裡。
其實，在楚喬請假的第一天下午，莫征衍就找到她了。
莫征衍開著車，來到了酒店。他沒有上去，在車子里抽煙等著她。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他終於看見楚喬出來了。
莫征衍想要上前，但是一想到她發來的信息，便又停了步。
她說要冷靜兩天，那他就給她冷靜的時間。
而且，她最不喜歡他派人調查。
他也已經改掉了這個壞習慣。
可是現在，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不是嗎？
遲遲等不到楚喬聯繫的莫征衍，終於忍耐不住了。
此刻她讓他放手，他又怎麼會肯！
「莫征衍！」楚喬有些無力地喝了一聲。
莫征衍抱著她，嗅著她的發香，這才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心是踏實的，他無比懊惱，卻也有些茫然的，他甚至還沒有搞懂，她為什麼要突然離開，這一切，對於莫征衍而言，就像是一個未知的謎，他一向運籌帷幄，卻不曾遇過這樣的情況。
偏偏就是她，不過是消失了兩天，就讓他發狂，讓他受不了。
「不是說冷靜兩天嗎？為什麼還不聯繫我？為什麼不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為什麼要突然走？告訴我，楚喬，給我個理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著急？」那顆懸著的心落地后，那些陰霾和疑慮全都迎了上來，莫征衍按著她的肩頭，對上她的眼睛，不禁質問道。
離的近了，楚喬才看清了莫征衍的臉龐。
原來，是有些憔悴的。
好像有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了。
他一向都是容光煥發，英武非凡的男子，又何曾瞧過這樣的模樣。
眼睛里的血絲，神情那麼凝重緊張，質問的語氣，那麼不溫和，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楚喬的心裡。
楚喬原本生氣委屈，但是也不知道怎的，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些釋然。她望了他一會兒，終於開口道，「你還是找到我了，不是嗎。」
的確，他還是找到她了！
可是……
「如果你離開了洛城，我又要去哪裡找你？」莫征衍凝眸質問，這個世界是如此之大！
楚喬定定瞧他，「可是，我沒有離開，不是嗎。」
是，她沒有離開。
「所以，你只是和我鬧鬧脾氣？」莫征衍轉念一想，有了這樣的斷定。他皺眉，又是問道，「楚喬，到底為什麼走？」
楚喬平靜了下自己，她輕聲道，「莫征衍，你放開我，我們談談吧。」
「你保證不再跑了？」
「不跑了。」楚喬微笑。
莫征衍沉默遲疑了下，瞧著她淡然微笑的臉龐，這才鬆開了手。
兩人走了進去，在房間里坐下了。
莫征衍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而楚喬則是坐在床上，兩人面對面而坐。
楚喬望著他，而後開了口，「莫征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莫征衍抬眸注視著她，用沉默以對，讓她繼續往下說。
「那天晚上，如果我不讓你去呢？」遲了兩天，楚喬還是問出了口。
這恐怕是此刻，楚喬心底深處最想要說的話語了。
也許是這些日子以來，那份焦慮惶恐，那份不安定的情緒，將她逼到了一個懸崖。
再往前一步就要墜落，她卻無法後退。
又或者，只是為了證明什麼。
證明他是否會為了她停留，不到另一個女孩兒的身邊去。
這個世界上，無數的事情，未發生的，或者即將發生的，都可以用如果來作預示。有些不能夠成立，因為已經沒有可能。但是現在，楚喬尚未問出口，如果她不讓他去，那麼他又會怎樣。
莫征衍擰眉，他沉默了許久。
而後他剛要開口，卻被楚喬打斷了，「好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的遲疑，已經給了答案。
那答案她已經明白，結果昭然可見。
終於證明，證明那個女孩兒，其實比她更為重要。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楚喬又是開口，她頓了下，幽幽說道，「如果宋穎滋和我，你只能選一個呢？」
如果，兩者之中，必須有一個要離開，必須只能留下一個。
那麼，他又會選擇誰？
莫征衍深沉的目光，望著楚喬，起先是凝重的，而後那些雲霧慢慢散開了，有些豁然開朗的醒悟。
楚喬等不到他的回答，卻只以為他是難以作答，又以為他是選擇了別的女孩兒，她一下心痛，前一秒還算淡定，下一秒卻又情緒交織而起，更是憤然，她無法再冷靜自持，忽而起身，她指著門的方向道，「你走！離開這裡！」
楚喬說著，就要去開門讓他走。
莫征衍急忙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喬憤怒地甩開他，「莫征衍，你究竟想怎麼樣！」
莫征衍卻微笑，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因為那份陰霾一掃而空，整個人也豁然開朗起來，那五官也鮮明無比，英俊的氣質會讓人覺得刺目，他卻是問道，「楚喬，你不是說相信我嗎？」
「我是說過，那又怎樣？」楚喬鮮少失控，在這個時候卻是爆發了。
就算她說過相信他，那又怎麼樣？
「難道就因為我說了相信你，你就可以這樣關心另外一個女孩子？安排好她的生活，甚至是打點好的前程，為她鋪好了路！我可以理解，她是你朋友的妹妹，你應該關照她照顧她！但是是不是有些過了？她一個電話打來，哪怕外面在下大雨，哪怕是凌晨一點，你就要趕過去？那麼我是誰？我又算是你的什麼？你說她一個人會害怕，那麼我呢？莫征衍，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麼想？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也會害怕？」此時此刻，那些擠壓在心裡，已經憋屈了數天的情緒，全都悉數傾吐而出，而這些話語，她也彷彿醞釀了許久，再也忍耐不住，楚喬眉頭緊蹙，手也握緊成拳，她全都說了出來。
楚喬不曾這樣過，那樣的不像自己，她討厭自己這樣。
莫征衍的眉頭也舒展了，望著楚喬幽幽道，「原來，你是吃醋了。」
楚喬的思緒已經被自己憤怒的情緒蓋過，剩下的，她不想去理會，只在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驕傲，顧得上那些所謂的自尊。
「是！我就是吃醋了！」楚喬憤然應道。
莫征衍拉著她的手，微笑說道，「而且，還吃的很兇。」
他略微調侃的話語，讓楚喬更是感到難堪起來，在這個人面前，她從未有過的失態，從未有過的不甘，以及如此的驕縱，都全部展現了出來。索性，就任性到底了，楚喬咬牙道，「我就是吃的很兇！怎麼？難道不可以？」
這一刻，丟開了那些自尊驕傲，丟開了那些理智，那些應該和不應該，一切都變得通透而明了。
在這一刻，在釋放過後，楚喬感到了痛快！
莫征衍嘴角的弧度，卻更加飛揚，他似是無比的愉悅，讓楚喬瞠目，「莫征衍！你笑什麼！」
他依舊微笑，那笑容讓她惱怒起來！
「不要笑了！我讓你不要笑了！」楚喬吼了起來。
莫征衍卻還是那樣悠哉，只是抓著她的手，不曾放開。
「莫征衍！你給我走！這個房間是我開的，我現在請你離開這裡！」楚喬奮力地甩著他，可又怎麼能掙脫。
就在這個時候，莫征衍抓著她的手，突然舉向自己的唇，她的手背貼著他的唇，落下了一個深深的吻來。
楚喬忽感手背有些灼熱，那熱感一下子傳遞至周身，竟是燥熱起來了。
她又是負氣一甩，他牢牢抓住。
「我准你吃醋。」莫征衍開了口，卻是如此霸道自負的一句話語。
這個男人，難道連吃醋都是要經過他准許的嗎！
「我不用你准許！」楚喬更是負氣，惱怒喝道。
「是是是。」莫征衍好聲好氣地應著，望著她道，「好了，不生氣了，是我錯了，我沒有處理好，讓你誤會了，讓你擔心了，讓你這麼生氣，都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你消消氣好不好？」
他哄勸起來了，楚喬哪裡肯善罷甘休，他的好話說了好一番，她仍舊是不肯鬆口。
「不好！」楚喬拒絕，近乎於賭氣的。
莫征衍卻覺得，這樣的楚喬，任性的竟然無比可愛。在他印象中的楚喬，冷冷淡淡，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性子決絕，並且倔強。從前對於他逆來順受，後來是懂事聽話。比如之前，和宋穎滋碰面的時候，莫征衍曾經問過她，是不是吃醋了，她否認了，只說是因為他隱瞞歸國而生氣。當時莫征衍覺得，她真的好乖巧。能夠得到這樣的女子，那一定是他的幸運。
而此刻，她終於不堪忍受，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了出來，更甚至是和他鬧脾氣。明明是任性的，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卻莫名的讓莫征衍覺得可愛，像個小孩子。
這樣的楚喬，更帶給莫征衍另一種訊息。
其實，她很在乎他！
非常在乎他！
莫征衍怎麼能不高興，怎麼能不微笑？
「就算是要判我的罪，法官大人也總要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是不是？」莫征衍低聲問道。
楚喬抿著唇瞧他，不說話了。
莫征衍微笑，而後拉著她的手道，「小滋她以前也和我生活過一段日子，我當時見到她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我對她從來沒有那種意思，她對於我而言，她並不是一個女人，只是個小孩子。我曾經許諾過那位朋友，一定會照顧好她，所以我儘可能地兌現諾言，不想食言。我沒有想到，會讓你誤會，這的確是我不對。但是那天晚上下大雨，電話里小滋說廚房著火了，我總要過去看看情況，你說是不是？」
楚喬努了努嘴，似乎是在同意他的問題。
「小滋的媽媽，是在暴雨天去世的，所以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她特別害怕下雨的日子。以前也是這樣，所以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已經安排了人照顧她，廚房不會著火，暴雨天她也有人陪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好不好？」莫征衍耐心解釋著，低聲問道。
聽見他這麼說后，得知宋穎滋害怕暴雨天的原因，原來是因為母親去世，楚喬的心柔軟起來，她勉強地點了個頭。
「至於你問我，你是誰，你算是我的什麼，我以為，你已經清楚了解了不是嗎？你說，你是我的誰？」莫征衍挑眉問道。
那目光深沉而溫柔，讓楚喬近乎淪陷，在他久久的凝望中，她不甘不願地開口，「我是你的妻子。」
「恩，回答的很好。」莫征衍滿意點頭，他繼續道，「你剛才指控我沒有想過你會怎麼想，這一點，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完全，也是我的錯。不過，楚喬，在我的心裡，你是這麼堅強的一個女孩兒，我知道，你不會怕的。」
莫征衍的目光晶亮，眼眸有神，是一種肯定，不單單是在說下雨天，更像是在說面對困境的時候，無論是怎樣的處境，她都會堅強面對引刃而解，絕對不會氣餒退縮。
莫征衍的話，直接說到了楚喬的心中去了。
楚喬確實不怕下雨天，只是當時因為瞧見他為了宋穎滋而不顧一切地去了，她才做了假設。
此刻，她有些欣慰，那怒氣也連帶著又減了幾分。
「至於那兩個如果的問題，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我還是會去。」莫征衍坦然說道。
楚喬沉默，卻是沒有那麼生氣了，雖然他承認了，也證實了那個結果，和她所想的一樣。
「但是第二個如果，是不成立的，不會有可能。」莫征衍低聲說著，卻是斬釘截鐵。
「你是我的妻子，而小滋只是妹妹。我為什麼要在妻子和妹妹之間做選擇？你們對於我而言，完全是不一樣的。」莫征衍理智做著分析，十分清晰，條理分明。
楚喬默了下，思忖了良久，而後開口道，「莫征衍，你把她當作是妹妹，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她有沒有把你當作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