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相負相欠
楚喬一時間也不能給江言遇任何答覆，只能告訴他，「我現在在工作，空了再聯繫。」
隨即，楚喬掛斷了電話。
楚喬有些心煩意亂，她又是立刻撥了莫征衍的號碼。不等她詢問，莫征衍在那頭道，「我已經讓秦沐發律師函過去了，周三下午一點，事務所面談。」
楚喬沉默，只說了句「我知道了」，就掛了線。
等到下班時間，又是一通電話進來，簡直就像是熱線。
「楚喬！你究竟想怎麼樣！」沈妍在那頭氣憤地咆哮。
楚喬卻是很平靜，「沈小姐，我想律師函上面已經寫得很清楚，周三下午一點面談。」
「現在就可以談！」
「我只有周三下午有時間，如果你等不了，那就直接法院見。還有，請沈小姐和江先生，都不要再打電話來打擾我，我很忙，沒空一直接電話。」
「你……」
「再見。」
再這之後，果然他們都沒有再打來電話。
卻在隔天，部長忽然喊她，「楚喬，你去總監那裡報道一下。」
楚喬狐疑了，總監找她？
「部長，您知道是有什麼事嗎？」楚喬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還是先過去吧，不要讓總監等。」
楚喬點了個頭，立刻前往了總監所在的樓層。
而在那裡，楚喬被秘書帶到了休息室，除了見到總監之外，卻也見到了另一個人——江言遇！
楚喬在瞧見他的剎那，就忽而明白過來了。看來此番，並不是總監要見她，而是江言遇要見她！
總監笑呵呵的，朝著楚喬道，「楚記者，你來了，來，過來坐吧。」
楚喬回了一聲，微笑著坐下了。
閑談了幾句后，總監立刻作勢就要走人，不留下來了，「言總，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您先坐一會兒吧。」
「客氣了，您先忙。」江言遇應了一聲。
總監就這麼離去了，只留下楚喬和江言遇兩人。
楚喬並不做聲，她在等待江言遇先開口。
江言遇沉默了一會兒，他沉聲說道，「昨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沈妍都跟我說了。這件事情，的確是她不對，是她太衝動了，我也已經訓斥過她了，她也認識到錯誤了。楚喬，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行不行？」
楚喬一時間沉默，過了一會兒道，「江言遇，你今天特意過來，就是要為沈妍求情？」
江言遇凝眸，他沒有出聲，表示默認了。
空氣好似都靜止，江言遇又道，「她不是有意的，這次就算了行不行？」
楚喬微笑，卻是望著他道，「江言遇，我之前已經放過她一次了。」
江言遇眸中的顏色複雜而深邃，楚喬又是一句，讓他瞠目，「你又憑什麼認為，這一次我還會放過她？」
「就因為你江言遇，你來找我，我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楚喬質問道。
江言遇沒有辯駁，只是重複那一句，「楚喬，算了行不行。」
他低沉的聲音，近乎是懇求，讓楚喬的心一下顫抖起來。記憶里的江言遇，又何曾這樣過？
「如果我說不行，你又要怎麼樣？」楚喬不肯讓步。
江言遇道，「她只是誤會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我早就說過，我們做不了朋友的不是嗎！江言遇，你對我而言，和洪水猛獸，沒有分別。」楚喬嚴苛冰冷的話語，說了出來。
江言遇整個人一怔，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寒意。
在沉寂了一瞬后，江言遇問道，「所以，這一次，就算是我來找你，你也不打算撤訴是不是？」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認責任付出代價，我想你明白。」楚喬輕聲道。
江言遇自然是明白的，再明白不過了。
他想要微笑，卻笑不出來，最後只是說道，「我想我們的確是做不成朋友的。」
楚喬淡漠望著他，這一刻從他口中聽見了，不知道怎麼了，也還有一絲傷感。
原來到了最後，果真是做不成朋友的。
一瞬后，江言遇道，「就當是你欠我的，你還給我。」
此話一出，楚喬的心臟像是受到了一下重擊。
就當是你欠我的。
你還給我。
楚喬哪能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當年江言遇之所以會遠赴國外留學，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正是因為她。此刻，他說了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巨石，砸進了楚喬的心裡。
相負相欠。
相欠相負。
他們之間，的確是負欠著。真要算起來，楚喬清楚摘掉，終究是她欠了他，終究是她負了他。
現在，聽見他這麼說，楚喬的心，在震動之餘，在傷感之餘，還有一絲落寞，和一絲釋然。
楚喬啞然，幽幽說道，「江言遇，我什麼也沒有欠你。」
江言遇的心頭一顫，那神情，那目光，在憤然之餘，還有無數的惆悵。
楚喬毅然起身，轉身而出，「關於沈妍這件事情，我不想再私下談，明天去了事務所就會有結果。」
江言遇凝眸，沒有攔住她。
周三下午，莫征衍準時前來接她去事務所。
一點差五分的時候，兩人趕到了事務所。
會客室的窗帘全都拉開了，很是明亮寬敞。中間鋪著地毯，兩邊設有軟墊的座椅，而那兩人已經早到了。
正是江言遇和沈妍。
沈妍神色有些惶惶不安，柳眉不安蹙起，她緊緊地握住江言遇的手，依舊漂亮柔弱，需要人呵護。
江言遇坐在她身邊，他的手反握著她的手。
楚喬剛要進去，有人輕輕摟住她的肩頭，扭頭望了一眼，瞧見了那張微笑的俊顏。
莫征衍道，「進去吧。」
好似這麼一句，就在鼓舞她，成為了她的後盾。
兩人雙雙而入，各自而座。
秦沐招呼了那兩人片刻，現在人全都到齊了，他低聲說道，「現在楚小姐也到了，你們有什麼要談的，就在這裡說吧。」
不需要冠冕堂皇的官方話語，江言遇直截了當地說道，「楚喬，這件事情能私下解決嗎？」
「江少所說的私下解決是指怎麼解決呢？」莫征衍微笑問道。
「楚喬。」江言遇卻望著楚喬，執意等她開口。
楚喬坐在他的面前就這麼靜靜望著他，嘴角的笑容很淡。在座的幾人都在等待她，耗了半晌，她依舊不為所動。沈妍憋屈地咬唇，恨恨的目光掃向她，卻還保持著冷靜，「你想要什麼，說了就是。」
莫征衍從容微笑，那目光瞬間掃向沈妍，只一記冷冷的注目，就讓她瞬間閉了嘴。
「恩——」楚喬終於出聲，平靜說道，「沈小姐，那天在咖啡館發生的事情，首先，你污衊我的個人名譽，你得向我道歉。」
沈妍瞪著她，死硬就是不肯。
江言遇作勢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這才不情不願地說道，「對不起！」
天知道沈妍是有多麼的不甘願！
「好，關於信譽問題，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再來是沈小姐在咖啡館當眾潑了我一杯咖啡，你說要解決？」楚喬問道。
沈妍凝眸，「你說好了，要多少錢，賠就是了！」
「錢？」楚喬冷笑，她懶洋洋地靠向了莫征衍，視線望著沈妍，卻是問身邊的人，「征衍，沈小姐那麼大方，你說我要多少呢？」
莫征衍目光森冷，吐出幾個字來，「整個江氏賠給你，都嫌不夠！」
如此這般狂妄的話語，讓沈妍蹙眉，也讓江言遇面色一僵。
江言遇雖然不高興接受家族事業，但是也不容許旁人這樣妄自菲薄自家的企業，他又是追問，「楚喬，你就坦白說吧，你想怎麼樣。」
楚喬的目光平靜無波，她望著他們，鎮靜說道，「我現在只想還回來，沈小姐當眾潑了我一杯咖啡，我現在也還你一杯，這樣就行了。我想我的要求，很合理吧？」
莫征衍微笑，顯然很滿意她現在的態度。
沈妍卻是氣得臉都綠了，「你別太過分了！」
「這裡又沒人，被潑一杯咖啡也沒人會瞧見，我那天被沈小姐潑的時候瞧見的人可多了。」楚喬冷冷說道。
這讓沈妍心裡突然一慌，無論如何，她也是不甘受這番屈辱的！
沈妍咬緊了唇瓣，「我寧可打官司，寧可上法院，隨便你！」
沈妍提起包作勢就要走，可是江言遇卻抓著她的手，按住她不讓她動。
江言遇凝望著楚喬，溫潤的男聲問道，「只要還一杯咖啡是嗎？」
「是。」楚喬應道。
「好，還就是了。」他更是爽快，幾乎是下一秒就回道。
「言遇！你在胡說什麼！」沈妍大為吃驚，她是萬萬不肯的！
江言遇卻是沉沉說道，「既然只說要還一杯咖啡，那麼我替她還也可以。」
楚喬依舊在微笑，只是這麼和他對望。
「我想你不會出爾反爾吧。」江言遇低聲說著。
他果然站起身來，定定注目著她。
楚喬隨後徐徐起身，她拿起了面前茶几上那杯已然涼卻的咖啡。沈妍已經愣住了，剛剛反應過來，就聽見嘩一下，楚喬已經揚手，那褐色液體全都潑在了江言遇的臉上身上，滴落下來。
實際上，這根本就不痛也不疼。
可是沈妍卻覺得心裡疼痛到無以復加！
江言遇面無表情，楚喬亦是。
秦沐怔住。
莫征衍不曾出聲，只是沉默。
那些液體順著頭髮滴落，江言遇不為所動，只是拉起沈妍道，「這樣算是解決了。」
楚喬比了個請便的手勢，「當然。」
「江先生，沈小姐，我送你們。」秦沐立刻起身相送。
腳步聲遠去，門開了又關。
楚喬還僵在原地，她的目光卻有一瞬放空。而後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握住，手裡的咖啡杯被取走。
「要喝咖啡嗎？」莫征衍問道。
楚喬望著他，低聲問道，「莫征衍，你之前說過，你聽我的。現在，這一次，你也聽我的好么？」
莫征衍不應聲，顯然他並不願意就這樣放過沈妍！雖然，此刻的情形很明顯，楚喬已然不會再起訴了！
只是之前一次，他已經破例，而這一次，他更是忍無可忍！
楚喬道，「就當是我欠他的，還給他了。你不要再追究了，也放過沈妍吧，好嗎？」
而在這一刻，莫征衍聽到了這句話，瞧著她的神情，有些傷痛的神情，他還能如何拒絕，還能如何說一個不字，只能點了頭。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莫征衍低聲說。
楚喬鬆了口氣，揚起臉笑道，「那你送我回公司吧。」
莫征衍應道，「好。」
◎◎◎
楚喬以為這次的風波就此就會結束，可是誰知道，這邊剛剛平息，那邊卻又是一波又一起！
洛城某家雜誌特刊，以頭版頭條報道了有關女星沈妍咖啡館鬧事的醜聞！
雜誌的封面上，沈妍的照片清清楚楚。
而這其中另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喬！
楚喬今日剛剛走進公司，就察覺到了異樣，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她正要開口詢問，小靈通這邊急沖沖地奔了過來。
「楚喬啊，你是不是和那個女明星鬧了啊？」小靈通著急問道。
楚喬心裡頓時哐當一下，意識到事情大概是不妙了。
「怎麼了？」楚喬問道。
小靈通立刻將雜誌從身後拿出，放到了楚喬的面前，「你看看吧，娛樂報頭版頭條啊！照片里的人是你吧？」
楚喬接過一瞧，果然，照片里除了沈妍之外，還有她！
雖然照片有些模糊，顯然是偷拍的，但是也還是能夠清楚認清她的。楚喬還是第一次上雜誌，卻不料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讓她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懊惱，還是該高興了。
只是，封面上的照片，不只是她們兩人而已。
更有莫征衍！
醒目的大標題，繪聲繪色地描寫了當日的情景，更是直接爆出驚天的新聞！
——莫氏大少莫征衍，兩位舊愛新歡為其而反目成仇！
舊愛？
新歡？
這真是太過搞笑的娛樂報道，一點也不真實，完全不知道事實情況，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瞧見楚喬在笑，小靈通皺起眉來，「楚喬，你還在笑！別笑了啊！這是不是你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楚喬坦然承認了，「恩，是我。」
反正也瞞不過去了，照片這麼清楚。
「啊？真的是你？」小靈通驚呼起來，他的呼喊聲，惹來了同部門的同事探頭，也紛紛注目詢問。
「楚喬，你到底是怎麼惹到那個沈妍了？她還潑了你咖啡？」
「啊，楚喬，那個報道寫的消息，該不會是真的吧？你和那位莫氏大少認識嗎？」
「拜託，你在這個行業多久了？明顯就是搞噱頭啊！」
「怎麼可能啊！」
眾人的議論聲四起，嗡嗡地轟炸在楚喬的耳邊，楚喬忽然平靜，她倒是坦然，微笑說道，「子虛烏有的事情，大家看過就算，不要放在心上。」
楚喬這麼一句后，就回到自己的辦公位置，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
眾人瞧見她態度這麼冷淡，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即便是心裡還存有狐疑疑慮，也無法開口繼續追問了。
過了一會兒，部長前來上班，隨即他也得知了那份刊物的報道，立刻將楚喬喚進了辦公室。
部長的手指，點著那份雜誌問道，「楚喬，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前天。」楚喬如實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部長又是問道。
「一些誤會而已。」楚喬模糊概念回道，具體的事情隻字不提。
部長卻是可惜，惋惜說道，「哎，早知道有這樣的事情，你怎麼不對我說呢？」
「部長，我可不想登上我們雜誌的頭版新聞。」楚喬哪裡不知道部長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她立刻回道，也打消了部長的某些想法。
部長笑笑，又是問道，「那你和這位妍小姐之間的誤會，已經解決了嗎？」
「恩，都已經解決了。」
「那就好。」部長嘆息了一聲，只覺得錯失了一個機會，他的視線望著雜誌封面上英俊男人的照片，抬眸問道，「你和莫氏大少認識嗎？」
楚喬想了想道，「不認識。」
部長沉思道，「難道沈妍和莫大少之間有染？這可是一個熱點新聞！」
「部長。」不等他把話說完，楚喬打斷了他，「這件事情，我想我無法達成您的期望。」
「其實也沒什麼，楚喬，你真的不願意？」
「不。」
瞧見她如此堅決，部長也沒有辦法了，只得說道，「好吧，那你出去吧。」
而在當天上午，雜誌醜聞的風波不曾平息的時候，雜誌社這邊卻被轟炸了，無數的電話打來，要找楚喬採訪！
更有別家報社的記者，直接來到了楚喬的公司，聲稱要見她，後來還是由保安強制請出去的。
一時間，楚喬原本平靜的生活，就這樣被打亂了！
同事們煩不甚煩，楚喬亦是煩惱，部長再次將她喚進辦公室，「楚喬！我看這樣不行！你還是先回去避避風頭，這幾天就當是休假好了！」
楚喬也知道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方法，她立刻收拾了東西，就要離去。
小靈通嚷嚷道，「楚喬，你要走了嗎？」
楚喬道，「恩，是啊，沒辦法了。」
「你可要小心點，估計外邊有很多記者！」
楚喬哪裡會不知道，她就是做這一行的，「放心，我一定殺出重圍！」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驚呼著奔跑進來，「楚喬，有人找你！」
楚喬起先還算是鎮定的，但是在她狐疑抬眸的時候，整個人無法再震驚了，因為她看見，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走了進來！
一身西服，白色襯衣，醒目英俊。
居然是莫征衍，他居然出現在她上班的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