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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門羅的魔術師(二)

  門羅的治安哨所,是望遍整個西海岸也獨此一家的正式法製機構。


  要提及這一點,我們還得從西海岸諸多王國的體製說起。


  與大部分知之甚少的平民所擁有的印象不同,不論是亞文內拉還是克蘭特——又或者是西海岸最為強盛的西瓦利耶,國王的權力都不是頂尖而絕對的存在。


  詳細地敘述這一體製會顯得冗長而又無趣,我們這裏就隻大致地講述一下。


  國王這一存在,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是領主的升級版本。他們同樣擁有自己的軍隊,同樣擁有自己的領地,與領主的區別僅僅隻是他們的軍隊更加龐大一些——但也隻是領地征戰級別的軍隊。包括西瓦利耶的國王菲利普二世在內,沒有任何一位西海岸的國王擁有整個國家的軍隊。他們所擁有的隻是領主們的效忠,而這種效忠可以通過征戰的方式來獲得,也可以通過聯姻的方式來謀取。


  國王有自己的親衛部隊,這是確實的事情,但僅僅親衛部隊並不足以打一場王國之間的戰爭——或者說把自己的親衛部隊投入進去打一場這樣的戰爭的話你的國王也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當了。


  王家的親衛部隊更像是一種威懾性的存在,讓那些臣服於王權的大小貴族們不敢有什麽動靜,並且響應國王的號召,去為他打贏一場戰爭。


  不過道理都是相通的,隻用大棒不給胡蘿卜的話總有一天這些領主們會聯合起來反抗,所以明智的國王還會授予重要的大貴族僅次於自己的權力——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領地的自主權。


  話歸原處,擁有自治權的門羅身為門羅公爵家族的領地,其治安體係也別出心裁地沒有像西海岸的其他任何一座城邦那樣直接采用駐軍兼管。相反,門羅的領主將別處也常有存在的民間治安小隊進一步發揚光大,采取了雇傭和普通平民兩相搭配的方式。相比起隸屬於領主常年需要外出征戰的軍隊,在處理城內問題上麵,這些專職的公務人員更放得開手腳,投入的精力也更為充分。


  正如修建道路一樣。治安哨所這一存在也是七十年前的老一輩門羅大公奧布裏的作為,連同一係列其他的改善民生政策,這位已故的大公在克蘭特民間的美談依然盛行不斷。


  而相比之下他的子孫們就要差上了許多——這一點即便因為種種原因無人言說,亨利和米拉卻也能夠自行判斷得出。


  治安哨所裏頭的警備隊員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


  全副武裝的兩名傭兵走了進來。門口坐在木凳子上的守衛也隻是抬了一下下巴瞥了一眼,就接著又坐了回去。


  “吱呀——吱呀——”


  這裏的內部結構看起來像是一個緊湊版的旅店,一層的大廳約莫有兩三個房間那麽大,幾張老舊的桌子堆放在旁邊,除了守衛之外隻有另一名工作人員在用長長的發黃的紙張書寫著一些什麽。


  木板剛剛踩上去就發出了聲響。而隨著兩人的前進,這陣聲響也接連不斷。


  門口的守衛無精打采的原因多半也和這個環境有點聯係——賢者可以判斷得出他們腳下的這些地板還有樓梯和桌子使用的都是昂貴的柚木,這種熱帶的樹種可以製造出非常美觀的家具和裝飾,但顯然也經不起時間的折磨。


  治安哨所本身都已經這樣破敗,用來雇傭治安人員的薪酬,自然也不會眾多。


  資金缺少環境破敗,那麽工作人員無精打采自然也在常理之中。


  “注意你們下腳的地方,那一塊會翹起來,打上的樹膠因為天氣的原因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幹透。”認真地書寫著卷子的那名工作人員注意到了他倆,他頭也不抬地這樣說完。然後停下了筆伸了一個懶腰最後才看向了二人。


  “藍牌麽,這可有點少見。”年輕的工作人員皺了皺眉,但卻也沒有因此投入太多的注意。


  “找治安官的話他在二樓,第二個隔間,我建議你們在下麵等一會兒。”他這樣說著,亨利點了點頭,而米拉則開口詢問:“是在工作嗎?”


  “不,他吃多了水果在拉肚子。”工作人員重新地拿起筆開始書寫,而對視了一眼從彼此臉上都看到了無語的賢者和洛安少女則是站在那裏開始等候。


  過了差不多有兩三分鍾,樓上的隔間緊閉的房門才被打開。


  “舒暢舒暢……”滿臉胡茬鬢角發白的治安官甩了甩手走了出來。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兩人的存在,與工作人員的冷淡態度不同,治安官卻是顯得興趣滿滿。


  “丹拉索……不,是拉曼人?還有洛安人……這可是個少見的組合。”這位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的治安官大大咧咧地邁著步子踩著“吱呀”作響的柚木梯子走了下來。米拉因為他之前正在進行人體內部清潔工作的原因略帶嫌棄地退到了賢者的身後,而亨利則是十分有教養地對著對方點了點頭。


  “讓我猜猜,是因為魔術師的事情嗎。”兩人後退了幾步,因為治安官看起來剛剛並不像是有洗手的樣子,所幸對方也沒有打算和他們握手。他從二人讓出的空位走了過去,去到了那名正在認真書寫著的工作人員旁邊的桌子。坐了下去然後直接把雙腳放在了桌子上。


  “總算是——給我等到了啊。”


  治安官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頓了一頓然後用洪亮的聲音這樣說道。


  過高的音調讓門口無精打采的那名守衛瞬間驚醒並且站了起來,他左顧右盼著,發現沒什麽情況以後嘟噥著又坐了回去。


  “……”亨利和米拉再次對視了一眼,然後沉默不語地走到了治安官的麵前。


  “請問那是什麽意思呢,剛剛的話。”女孩主動開口詢問道,她的這種行為賢者樂見其成,因此他選擇了沉默讓米拉去交流。


  “呃……這位小姐才是你們裏頭領頭的?”治安官這樣說著,而米拉搖了搖頭:“那不重要。”她這樣答道,而對方則像是被嗆了一口那樣愣了一下。


  “這性子,挺有趣的啊。”治安官呼了口氣,然後收起了雙腳。把桌子上的泥土掃到了地上,然後又把手在自己的皮衣上擦了一擦。


  不講衛生的動作讓愛幹淨的女孩微微皺起了眉毛,但緊接著對方就開始了正事的商談,因此她也就把這拋到了腦後。


  “直到跑來這裏找我的話。說明你們也已經了解一些情況了吧。”治安官這樣說道,兩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嗯,你們聽到的事情大部分應該都是事實,雖然人數上可能會有些誇張。這是因為我們對消息進行了封閉處理的緣故。”治安官拍了拍手把殘餘的泥土給弄掉,然後從旁邊拿出來一個陶製的杯子,裏頭放著的東西似乎是茶,亨利從散發出來的味道判斷多半是檸檬樹的葉子衝泡而成的。


  “其他人來的話我不會泄露這些消息,但你們完美地符合了我的要求,所以仔細聽我接下來的話。”


  “一般的民眾都知道死者心髒消失的事情,因為最初被挖掘出來的屍體就是被平民發現的。”治安官抿了一口檸檬茶,然後把陶杯放在旁邊,雙手撐著下巴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語氣,開始認真地敘述。


  “但不被他們所得知的。更為令人恐怖的一點是。”治安官頓了一頓:“包括昨天晚上發現的女性傭兵在內,所有人都是‘自殺’。”


  “自殺?”米拉有些錯愕地反問,而亨利則是因為這個詞匯而皺起了眉頭。


  “對……假如你有足夠的毅力寧可把自己的手臂扭到脫臼也要整個割開自己的脖子的話,那確實是自殺。”治安官聳了聳肩,這個動作讓米拉望向了亨利,但賢者臉上有的隻是嚴肅。


  “雖然她也不算是什麽好東西,但好好的一個人死成那副德行,也真是夠慘了。”他略帶感歎意味地這樣說著,然後也望向了亨利。


  “巫師的幹涉法術1……”高大的黑發賢者用平靜的語調吐出了這個詞匯,而坐在椅子上的治安官雙眼變得稍微銳利了一些。接著嘴角掛起了微微的弧度。


  “小哥你確實,有點本事。”他點了點頭,然後一邊語調越來越正式,一邊站起了身。


  “能夠讓人違反自己的意誌甚至幹涉部分的肢體和器官的行為。使他們做出違背常理的行動,這是巫師的手段。”治安官走到了一旁翻出來一張羊皮紙地圖,然後從一堆滿是灰塵的雜物裏頭拉出了一個木製的架子,把它放了上去。而米拉則再度將目光投向了亨利,她忽然回想起了很早以前兩人相遇時的事情。


  “這種殺人的手法非常嚇人,並且防不勝防。”像是很多年沒有使用過了一樣。治安官拿出來的手繪地圖已經開始有些發硬,他粗糙的大手抹在上麵的時候發出了清晰的聲響,而這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又接著把架子邊緣上已經發黑的鐵扣扣在了上頭,固定住了整張羊皮紙的地圖。


  “但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有了懷疑的凶手。”他掃幹淨了地圖上麵的灰塵,而身後的兩人立馬就注意到了打著碩大紅叉的地方。


  “雖然你們看不懂克蘭特的文字,但從占地麵積上來判斷,也能夠明白這棟建築物是屬於什麽人吧……”治安官歎了口氣,而亨利和米拉一並點了點頭。


  “當今的門羅公爵,奧斯卡?門羅閣下的大兒子小奧斯卡?門羅,莫說是平民了,就連我這樣勉強算得上是手下的人,也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


  “一年前,門羅公爵家曾經有一位侍女逃跑了出來,據她所說她在夜裏瞧見了公子偷偷地練習違禁的法術,而這名侍女,也是第一個犧牲者。”治安官把手指放在了地圖上麵。


  “所有的死者除了死法上的相同以外,還有另一個共通點,就是屍體被發現的地點都在公爵府的附近。”他這樣說著,而米拉和亨利一並將目光投向了地圖,上頭畫著的大大的紅叉呈扇形分布在門羅公爵府的附近,全都是公爵府內的人觸手可及的範圍。


  “公爵長子是我們重點懷疑的對象,而這一點也就導致了十分諷刺的結果……”治安官扶著額頭,帶著一絲苦笑繼續說道:“由他的父親,當今的門羅公爵所請求我們這些下屬的治安人員來調查這件事情,結果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是公正公平的……”


  “所以你才會說你終於等到了麽。”亨利開口這樣詢問,而一旁的米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沒錯!身為公爵下屬的我們無論如何都沒法仔細調查公爵的長子,但又是傭兵又是外來者,這裏沒有一個人認識的你們,卻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這一切。”治安官直起了身子,米拉發現這個邋遢又大大咧咧的中年男人在一瞬間露出了一股精幹的氣勢,隻是他很快又把它收斂了起來。


  “盡管報酬不多,但我希望你們能接下這個任務。”他對著兩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亨利望了一眼米拉,女孩用眼神表示了肯定,但就在賢者打算點頭應允的時候,門口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維嘉大叔,這可不是我們約定好的樣子!”


  稚嫩的聲音來自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亨利和米拉回過了頭看向了他,少年胸口掛著綠色的傭兵徽章,而僅僅與兩人對上了視線的第一瞬間,他就一臉難過地轉過了身頭也不回地跑開。


  “費裏!哎!費裏!”


  治安官想要追上去,但緊接著就咬緊了牙關青筋暴起弓起身子停了下來,他哆嗦著左腳,像是舊傷複發。


  “二位……拜托你們……去找一下那個孩子,我怕他會……做些傻事。”治安官咬著牙喘了一會兒才回複了正常的語調:“費裏的母親就是一年前第一個死掉的門羅家的侍女,她之所以逃跑也是為了帶著費裏離開這個地方。”


  “她死掉以後都是街坊鄰居在幫忙照顧,這孩子一直想給他的母親報仇,而我答應了他假如他能夠成為藍牌傭兵就助他一臂之力。”


  “我從沒想過他會真的跑去當傭兵啊……”治安官咬緊了牙關冷汗滿麵,而一旁的那名似乎是書記員的工作人員則走了過來一臉平靜地扶住了他。


  “拜托了,別讓他靠近公爵府。”


  “別讓這個孩子做什麽傻事!”


  ……


  注釋:幹涉法術:有別於操縱可見元素進行主動攻擊的元素法術,被西海岸各國聯合宣布為違禁的幹涉法術是巫師的獨有法術體係,而它們也就像是字麵意義上的那樣,可以通過獨特的共鳴來做到幹涉人體的器官使之衰竭又或者是違背受術者的意識使肢體進行違反常理的動作。民間也通常將這一類法術稱之為詛咒,又或者是傀儡術。(未完待續。)xh:.254.198.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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