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情百年龍嘯萬里
第四章 驚情百年龍嘯萬里
西門朱玉當年名動中土、域外的天絕劍式,是他自己融匯各家所長的獨創,在他身亡之後,未有傳人,無論是同盟會或魔門,都沒有人正式得其傳授,而隨著時間流逝,現在江湖上甚至只知道天絕劍式之名,卻沒有多少人能清楚說出這四式絕劍的每一式招名。26nbsp;
拓拔小月對天絕劍式的了解,是來自西門朱玉在域外對各部族挑釁比劍時,所留下的諸多歷史資料,還有就是幼時父親講述中土人物故事時,經常會說到這個人。
「女兒啊,以前中土有個了不起的人物,叫西門朱玉,他……呵呵,還好你沒有碰見他啊……」
阿古布拉王在說到西門朱玉的風流艷事時,當然也不免提到他過人的武功,儘管沒有說得太多,但拓拔小月還是記住了天絕劍式的首三式。
一式專門用來變戲法,土中開花,博取女'性'歡心的「情人獻花」。
一式凌空下擊,劍氣密集如雨,無差別'亂'擊的「情傾天下」。
還有……一式化劍氣為魔龍,縱橫來去,所向披靡的「驚情百年」!
拓拔小月沒有實際見過天絕劍式,但孫武此刻所施展的,除了驚情百年,再沒有其他可能,問題是……他怎麼突然使出這一手?難道他當真深藏不'露'到這種程度,有著用不完的壓箱底絕學?
事實上,不只是拓拔小月錯愕,就連孫武自己也莫名其妙,怎麼把光劍一接過,突然就失去理智,雖不是意識盡失,可是全身血涌如沸,難以自制,身不由主地開始舞劍。
自己過去從不曾使劍,不過被人追砍次數多了,倒也分得出劍式的優劣好壞,可以說……以前從沒有見過殺傷力這麼大的劍法。這一式絕劍的要訣,就在於「旋」與「削」,整個人急轉如輪,騰空而起,在身體激轉的同時,手臂也以微小卻高速的頻繁動作轉動著。
手臂的那種轉動,並不是如車輪般急舞的大旋轉動作,而是近乎「震動」的微小旋動,動作很小,卻如昆蟲振翅般的高頻率,肉眼幾乎無法看清楚,當這樣的高頻震'盪'波傳至劍上,別說是光劍,就算只是一根普通的長草,也能削鐵如泥,而當這種異常的鋒銳,配合上整個身體瘋狂急轉之下,有如碎石機般的恐怖破壞力,展現出來的成果,就是無堅不摧!
極速旋動身體,劍光所形成的黃金赤龍,在龜茲城頭上開闢出了一條猙獰血路,飛濺在周圍牆面上的碎骨肉,形成一幕正常人看了只想尖叫、嘔吐的地獄景象,即使是素來不把死亡放眼裡的阿默茲狼,也被這條血路的恐怖所震懾,一時間不敢往這裡靠近,反倒是那些因為赤龍肆虐,僥倖保住'性'命的守城士兵,忍受不住這份恐怖,失心瘋似的嚎叫。
當高速旋轉的劍影消失,黃金赤龍不見,在這條碎肉血路的盡頭,出現了少年的身影。
「唔……」
一式施展完畢,孫武並不是穩穩站著,事實上,他連筆直站定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跪倒在血泊中,任滿天灑落的碎骨碎肉,掉在他的身上。
也許在旁人眼中看來,單膝跪倒在血路盡頭的少年背影,充滿了威武氣勢,但孫武自己很清楚,這和什麼威不威武根本扯不上關係,自己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吐。
驚情百年的整個動作,都是在高速轉動中進行,孫武很好奇當初創出這劍招的人,是否接受過這方面的相關訓練,因為自己轉沒幾圈后,就頭暈目眩,非常想吐,特別是在每次劍龍即將傷及無辜,自己連忙轉向的時候,那股巨大的反衝、拉扯力量,別說暈了,簡直就像有人把手從喉嚨伸入自己體內,要把五臟六腑都扯出去一樣。
就因為這劇烈的痛楚、噁心、暈眩,孫武這一招甚至沒能真正使全,最後那一下是控制不住體內真氣,重重墜下,還沒著地,手中的光劍便給震碎,虎口破裂出血,要不是憑著本身修為,強行把混'亂'的真氣穩住,那就不是單膝跪地,而是整個人撲撞進石板地了。
落地之後,暈眩的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但更要命的麻煩開始出現,當體內各處關節、腑臟劇痛難當,孫武才想起,過去曾聽人說過,四式天絕劍不是那麼簡單的武學,除了西門朱玉本人以外,其餘的使用者,發招時都必須承擔極大的**傷害,很多偶然學得一招半式的劍客,只能將天絕劍當作最後的賭命、拚命技巧,用來發出瀕死一擊,不成功便成仁,甚至是發招到一半,便被劍招反噬,粉身碎骨。
從「驚情百年」的運作原理來看,孫武絕不懷疑這個傳聞,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武學,只有不把自己的身體當成血肉之軀,完全無視人體極限的人,才有可能創出這種劍招,才有可能使用這種技巧,尋常人想要修習、模擬,和'自殺'實在沒有多大分別。
此刻,孫武就感到「驚情百年」未能使全所造成的劍氣衝擊,正在體內肆虐,胡'亂'衝撞、削砍各處關節、神經,還有最柔弱的腑臟,要不是自己金鐘罩關數夠高,又修習異種金鐘增強內部抗擊力,這一下早就五臟俱碎,直挺挺地跪著暴斃了。
「西門朱玉……天絕劍真是厲害,先傷己再傷敵,打完人還要再打自己一次,乾脆改叫七傷劍算了,西門朱玉當年每次戰鬥完都有此痛嗎?難怪他死得這麼早,用這種劍法的人哪可能不短命……」
想到這裡,孫武突然覺得不對勁,自己所知道的西門朱玉,有勇有謀,但卻是一個喜好「省事戰鬥」的人,以他的個'性',縱然戰鬥中會拚命,會嘗試以命換命來打退敵人,卻不可能每次戰鬥都這樣搞,這實在不是他的作風,所以……天絕劍式應該還有尚未解開的秘密,肯定還有什麼秘訣,能夠減輕傷害,順利使用天絕劍。
想到此處,孫武暗叫可惜,西門朱玉不愧為當世奇才,天絕劍耗損真氣程度不大,威力卻直追如來神掌、天子龍拳這類驚世絕學,要是自己能順利使用,戰鬥時候就多了一項實用'性'極高的絕學可用,比現在的情形好多了。
「不過,也奇怪啊,我以前從來沒練過劍,怎麼今天用起來如此順手?難道我在這方面有天份?不可思議啊……」
要是可以,孫武想要繼續維持這姿勢,直到體內的劍氣衝擊完全被化去,這才平安無事地站起來,但很可惜,這裡是兵荒馬'亂'的戰場,當魔狼的咆哮之聲再次入耳,孫武就曉得自己要倒霉了。
所幸,附近的同伴還不至於那麼無法信賴,趁著驚情百年大殺魔狼,狼群為之震懾的瞬間,壓力頓輕的北宮羅漢、納蘭元蝶發動反攻,讓分散在城頭上的士兵重新聚合,堵住了缺口,'操'作重裝武器,把城頭上的魔狼肅清。
這一波攻擊的魔狼,攻勢極猛,數目卻不是太多,攻上城頭的被殲滅后,城下的魔狼群僅余不足二十頭,威脅'性'不大,眾人可以喘一口氣,只是下一波攻擊不曉得何時會來,以此刻龜茲城頭的損失與慘狀,誰都不敢想像,魔狼再次攻城時會是什麼情況。
孫武勉力支撐著站起來,稍一動作,便是一口血嗆噴而出,時間太過倉促,他到底是來不及完全化去天絕劍的反噬力量,不過,附近的友軍還算值得信賴,城頭上的人們急急忙忙地奔來,搶護在他的四周,當孫武站立起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拓拔小月驚愕的表情。
「你……為什麼你會使……」
難解的問題,孫武也只能苦笑道:「但願我自己知道……」
連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問題,孫武自然不可能回答,他最在意與關心的事,則是妃憐袖在這場戰役中的情形,畢竟以個人實力來說,妃憐袖無疑是所有人裡頭實力最不均衡的一個,雖然她有一擊誅殺魔狼的獨特手段,卻毫無近身戰的能力,若是被魔狼'逼'至近處,也比任何人都更危險,更別說她還抱著那樣的打算。
「妃小姐呢?」
「我在這裡。」
妃憐袖從周圍的人群中走出,身上儘管沾染了血污,卻不見傷痕,表情看來也從容不迫,明顯在剛才的戰鬥中被保護妥善,令孫武鬆了口氣。
「小武先生,剛才那一式,就是傳聞中的天絕劍式嗎?果然是驚神泣鬼之招,但不知你是怎麼……」
「坦白說,我自己也完全搞不清楚,不曉得是怎麼使出來的,過去我從來沒有練過劍,我……」
孫武一面說話,一面也在思考問題。妃憐袖使用河圖殲敵的意志很堅決,瞧這架勢,哪怕是以身相殉也在所不惜,自己用言語要將她阻止,怕是千難萬難,那麼,最能確保效果的作法似乎是……「唔,妃小姐,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問題啦……」
問題的本身不是重點,基於對妃憐袖的了解,孫武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好問,只是以此作為掩飾,不動聲'色'地靠近妃憐袖而已。
在孫武記憶中,自己好像還沒試過偷襲自己人,初次體驗所帶來的緊張感,讓他覺得身體有些僵硬,幸好現在兵荒馬'亂',自己又剛剛因戰負傷,心跳與呼吸尚未平復,否則單是這方面的異常,就瞞不過妃憐袖的感知。
三步、兩步、一步……孫武小心地計算最適當的出手距離,預備一出手就直接斬向妃憐袖的後頸,將她打暈,只要她不醒人事,就不用擔心她實行那個危險戰術了,至於醒來之後怎麼解釋,那時候虛江子多半已經回來,交給他解釋就成,即使沒回來,也可以往虛江子的身上推,自己只要說是奉命行事,責任就不在頭上了。
這個點子越想就越理想,孫武實在扼腕沒能早點想到,眼見自己越來越靠近,妃憐袖卻全然沒察覺不妥,心中大喜,半舉起來抓頭髮的右手,正要閃電揮出,突然天上傳來一聲炸響。
時間接近正午,天上正是晴空一片,朗朗乾坤,這一下旱天驚雷來得忽然,不但聲音極大,震耳欲聾,還有一道極其耀眼的閃電,直劈向龜茲城頭。
「轟」的一聲巨響,閃電劈在城頭,磚石炸裂,煙塵紛飛,龜茲城頭坍了一角,有些人在慘叫聲中隨著落石一起跌下城去,成了城下魔狼的口中食物。
雷聲驟響,孫武心頭一震,卻是不'亂',右手加速揮出,要趁著雷轟電閃的掩護,一下擊暈妃憐袖,眼看這一下十拿九穩,即將命中,妃憐袖驀地張口欲呼,似是察覺到什麼危險,孫武看她的表情,覺得那並不像是針對自己,換句話說,很可能是察覺到什麼別的危險。
想到這個可能,孫武心中一凜,提高警戒,手上動作雖然慢了幾分,卻察覺到有一股無形氣流正朝自己'逼'近,速度似緩實疾,最特別的一點,是這股氣流表面上平和自然,全沒有半分異狀,如果不是妃憐袖發現,自己恐怕被擊中了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察覺,孫武不得不撤招回防,與那道無形氣流對拼一記。兩勁對撞,那道無形氣流內所蘊含的力量大得驚人,孫武不是沒有準備,卻仍落在下風,居然被震退了兩步,更讓他感到訝異的,則是這股內勁中正平和,絕非邪派功法,而是正宗的王道武學,很有可能就是河洛劍派的內功。
心中驚訝,孫武抬頭一看,在適才落雷轟擊之處,漸漸散去的煙塵裡頭,見到了一個身影。
白袍飄飄,上面繪著血紅'色'的眼睛圖形,猙獰可怖,這個熟悉的印記,還有煙塵中那道卓然身影,正是記憶中的那個不祥印象,特別是那個繪著血眼圖騰,遮住面孔的三角頭套,早已是只此一家的標誌。
「……心眼宗主!」
孫武叫了一聲,但心裡真正叫的名字,卻是「虛河子」,然而,在心裡這麼叫的同時,他多少有些懷疑,這個心眼宗主真的是虛河子嗎?
虛河子就是心眼宗主,這個推論雖然未經證實,但孫武與虛江子都是這麼深信著,可是由於心眼宗主每次出現,都是戴著頭套,沒人看得見真面目,所以就算利用這一點進行人物切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心眼宗主真實身分固然未經證實,但每次出現的心眼宗主是否真貨,這又是另一個大問題,孫武此刻便感到困'惑',眼前的這個心眼宗主……是誰?會是虛河子本人嗎?
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就看到心眼宗主的右手一揮,雖然沒有扔什麼東西出去,但兩股掌力先後一吐,空中追撞,爆出一聲悶響。悶響的聲音不大,卻形成一道震波,朝四面八方透傳而去,當這道震波橫切過大氣,周圍空域內的風一時間都停了下來,陷入一片寂靜無聲。
什麼聲音都沒有,孫武一面盯著心眼宗主,一面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掌心全是汗水,不曉得對方在弄什麼玄虛。
慢慢地,在至靜無聲之中,孫武好像聽見了什麼,某種震動的聲音由遠而近,每'逼'近一分,便有一種無形壓力,令得孫武心頭狂跳。
「什麼高手來了?是高手嗎?還是……」
奇特的聲音,慢慢變成了實際的震動,孫武先是覺得腳底微微搖動,跟著便發現,整個龜茲的城壁都在搖來晃去,而且越來越是厲害。雖然龜茲城牆承受魔狼攻擊后,有多處破損、坍塌,已是相當不穩,但能夠令整個城壁為之震動,這股力量委實非同小可,甚至……不應該是出自某個人的武功。
當這股震動越來越厲害,造成震動的源頭也出現在眾人眼中。在視線的盡頭,孫武看到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在地平線的那一端現身,踏黃沙如走平地,絲毫不受沙土鬆軟的影響,高速翻越一個又一個的沙丘,朝這邊迫近過來。
一個個黑'色'小點,覆蓋住黃沙的景象,讓孫武想到傳說中的螞蟻雄兵,只不過,那些東西絕不可能是螞蟻,螞蟻是不可能有這種速度的,而這些東西不是只從一個方向過來,是來自四面八方,似漩渦、如怒'潮',朝中央的龜茲吞噬而來,洶湧之勢,足以讓任何勇者膽顫心驚。
目睹這等驚人景象,在城頭上的龜茲士兵盡皆惶恐,即使是北宮羅漢這樣的勇悍之輩,也不禁臉上變'色'。
孫武正全神與心眼宗主對峙,不敢有絲毫分神,但是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厲害,周遭人群的慌'亂',對他絕不是沒有影響,他到底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儘管有修習佛門禪功,卻終究沒有禪定修為,心境難定,正自焦急,突然聽見妃憐袖口中吐出兩字。
「魔狼!」
「魔狼?」
孫武最初只覺錯愕,想說這麼一大片螞蟻似的東西,怎麼會是阿默茲狼?但妃憐袖的判斷不可能有錯,換句話說……「天啊!」
不用特別分神,這時孫武也能看得清楚,那一大片如海'潮'湧來的正是魔狼群,看這聲勢……何止數千,起碼逾萬,甚至可能'逼'近兩萬,心眼宗這一下不只是總攻,絕對是把在域外苦心經營多年的成果全數押上了。
「好恐怖,近兩萬頭魔狼,這麼驚人的數量,早就可以征服域外了,不,不只是域外,就算是在中土,也沒有任何個別力量能夠抗衡……袁兄他委託我到域外來尋找武器,我看再沒有什麼武器比這還厲害了,要是能帶著這麼多魔狼回中土,朝廷的軍隊一定會兵敗如山倒……唉,哪可能啊!要是真這麼干,在朝廷軍隊被打敗前,中土的百姓就先給吃光了。」
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有時間胡思'亂'想,孫武也驚訝於自己的神經有夠大條,不過,眼前的情形有些奇怪,自己覺得有些欠妥。
「殺雞焉用牛刀?有這麼龐大的魔狼群可供驅策,一早就可以把龜茲滅了,即使是現在,來個千頭魔狼我們也抵禦不住,派這麼多來幹什麼?如果說是為了泄恨,被憤怒沖昏腦袋,那也說不通,虛江子前輩還沒回來,缺了主角,那麼多魔狼殺來也不能算復仇,有什麼意義?」
孫武想不通這道理,只是覺得事情不單純,敵人不合理的舉動明顯透著陰謀,但如今已不是思考的時候,因為附近的兩個炸'葯'引線一起被點燃了。
第一個炸'葯'引線是妃憐袖,見到如此大量的魔狼湧來,她的反應正如孫武所料,或者說,她本就一直在等待敵人發動總攻的這一刻,儘管這個數目遠比預期中多上幾倍,但就她要做的事而言,這也沒有什麼大分別。
無聲無息,妃憐袖雙手輕揚,白、紅、藍三顆顏'色'迥異的龍珠,在她周身飄現,開始旋轉起來。從三顆龍珠出現的那刻起,一個無形的力場往外膨脹,將外物隔絕、排除,就連站在旁邊的孫武都不能倖免,遭到這個無形力場推擠,也令他沒法進行干涉。
「不可!妃小姐,你……」
就算有這層無形力場阻隔,孫武相信自己還是能做點什麼,只要運足力量,不是不能突破進去,然而,虎視眈眈的敵人卻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第二個炸'葯'引線被點燃,心眼宗主袖袍一揮,先是一記重掌隔空印來,自己也高速飆行,幾乎只是一眨眼,便來到孫武的面前,又是一掌朝他按下。
第一道劈空掌的勁道雄渾,孫武不敢怠慢,站穩步子,凝運金鐘罩,以硬碰硬,強行將之破去。這一關不算難闖,但一關甫過,心眼宗主已經迫至近處,當頭一掌就朝自己劈來。
「小子,死吧!」
不是那種一字一字斷開的怪腔怪調,但孫武肯定此人就是正牌的心眼宗主,這不只是因為他掌力雄渾無匹,世所罕見,更因為他這一掌擊下,周圍大氣頓時異變,彷彿陷入水中世界,扭曲變形,地面也迅速掀起波紋,一浪一浪地往四面擴散出去,形成血浪滔天,濃烈的血腥氣息、陰森邪惡的不祥寒意,將人拉入一個無法逃脫的地獄。
修羅劫血海地獄!
魔門的不世絕學,當頭擊下,不但證明了心眼宗主的身分,更顯示出他殺意之盛。孫武自然不會忘記,當日洞窟里的一戰,自己初遇修羅劫,幾乎是一招之內就被秒殺、打掛,如今相同的一掌,以更近的距離直轟面門而來,不由得讓他產生一股顫慄。
顫慄,是出自緊張,還有對於絕世武學的重視,卻不代表恐懼,更不表示他會傻傻地被這一掌劈中。既然是心眼宗主來攻,碰上修羅劫早是意料中事,有什麼好意外的?剛才兩個人對峙良久,孫武雖是心'亂',卻也仗著過人的內力修為,悄悄完成了準備,當這一掌直劈面門擊下,他蓄勢已久的一擊也迎了上去。
一大一小的兩隻手掌對碰瞬間,心眼宗主目中精光大盛,雖然見不到他的面孔,孫武卻知他一定變了臉'色'。
「你……不一樣了……」
「我還年輕,有進步空間,而且……這裡並沒有阿鼻血的先天克制……」
孫武身材較矮,這句話是仰望著說出,但在氣勢上,他並不覺得自己居於弱勢,倒是覺得心眼宗主不用那種怪腔調說話后,現在的聲音……有些耳熟。
不及細想,兩股相互衝擊的力量,在短暫的僵持后終於崩潰,失控的力量朝四面八方延伸涌去,一股是修羅劫的血海氣浪,另一股……則是令附近地面如遭無數土龍鑽穿,磚石隆起,城頭被這股力量瘋狂破壞。
如來神掌佛動山河!
要抵禦絕學,最妥當的方法就是使用同位階武技,孫武蓄力已久,就是預備以如來神掌和心眼宗主強拼一記,儘管兩人年紀有差,修為相去頗遠,但神掌威力極強,一時間不落下風,兩股絕學的破壞力席捲四周,把十幾米內隔絕成一個獨立空間,空間內的磚石一一分解,飄飛起來,又一點一點粉碎化無。
凡是被捲入這個範圍內的生命,自然是有死無生,惟獨一個例外,就是在護身光罩之內的妃憐袖,三顆五蘊龍珠所組成的無形力場,將她穩穩護住,即使兩大絕學比拼所激出的氣勁,破壞著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她仍在這個力場的守護中,不受影響。
上一次在沙漠中,首度使用三顆龍珠,妃憐袖明顯支撐不住,險些就血脈枯竭,變成人干,但這次汲取上趟的教訓,情形已經有所不同,妃憐袖獨力'操'作三顆龍珠,三種屬'性'不同的強大能量相互平衡,沒有任何不穩的跡象。
然而,讓五蘊龍珠平穩運作,只能說是過了第一道難關,卻不是妃憐袖的最終目的。五蘊龍珠僅是供給能量,當妃憐袖以自身**為媒介,將這股無可想像的龐大能量導入河圖,預備將之強化放大,最大的難題也就在此,本來一直都表情恬靜的妃憐袖,額上突然滲出汗珠,三顆龍珠之間的運作也出現不穩。
妃憐袖那邊的情況,孫武全都看在眼裡,雖然很扼腕自己沒能阻止這一切發生,但此刻的他也自顧不暇,正全力與敵人比拼。
論修為,孫武怎樣都無法與年長自己幾十歲的心眼宗主相較,現在不過是靠著如來神掌的威力,一時僵持不下而已,只要時間一長,除非冒險動用佛血舍利的邪能,否則就是必敗無疑。
假如配合上河洛派的太極心訣,支撐的時間可以長一點,但敵人是出身河洛劍派的絕頂高手,練了大半輩子的太極心訣,孫武可不敢在人家面前賣弄。如此一來,孫武的選擇就只剩一個,那便是趁著佛動山河尚未使老,立即變招,發動另一式神掌搶攻。
「不能再拖了,用佛光初現一決勝負好了!」
孫武心念一動,正要付諸行動,哪想到敵人掌上的勁道驟然一變,從修羅劫的陰邪霸道,變成了渾不著力的天下至柔,赫然便是太極心訣最上乘的技巧,已使老的佛動山河氣勁如中敗革,更令孫武重心大失。
「不好!」
查覺不妙已是太遲,孫武的一掌被心眼宗主引開,正面擊向妃憐袖的護身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