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殷秀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卧室門口,趙麗芳一出來,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容抗拒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裡。


  趙麗芳冷笑出聲。


  從殷秀成帶著白酒回來,趙麗芳就猜到了他的套路。無非就是喝醉賣慘,再下作一點,那就來個酒後亂性,讓她改變主意。


  也許這個年代其他女人會上當,但是對於來自未來,從大小屏幕、網路微博等各處接受過信息轟炸的趙麗芳來說,這樣的手法太拙劣了。


  被男人的雙臂緊緊抱住,背後壓在滾燙堅硬的胸膛上,耳邊是男人呼出的熱氣,和帶著傷心嘶啞的聲音:「麗芳,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我改行嗎?」


  趙麗芳這次是真的笑出了聲:「殷隊長,咱們不玩這一套行嗎?」


  身後的男人僵了僵,下一刻,趙麗芳就離地而起。殷秀成輕鬆地給她來了個公主抱,直接向著另一個卧室走去。


  這次全身繃緊的輪到趙麗芳了。她用力想要掙脫,可是她的力氣和殷秀成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哪怕是像一條上岸的魚一樣拚命甩尾掙扎,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掙扎中,趙麗芳看見了殷秀成臉上的笑意。這次不是那種虛偽的溫和笑容,而是帶著幾分得意的真正笑意。這個大反派真的是個渣,仗著力氣大欺負女人還得意呢?


  趙麗芳怒從膽邊生,一伸手就向著殷秀成臉上抓了過去。女人打架,無非就是這套,抓頭髮撓臉……殷秀成雙手抱著趙麗芳,只來得及偏頭一躲。這一抓沒有抓中他的臉,卻抓到了他的脖子上。


  憤怒的趙麗芳根本沒有留力,一抓之下,殷秀成白皙的脖子上立刻顯出一道血印。


  殷秀成皺了皺眉頭,不管是他的切身體驗,還是組織給出的資料里,都沒有顯示她有這麼烈的脾氣啊。瞅瞅這眼神,這動作,簡直就像是一頭小豹子,完全打破了他之前對她的所有認知。


  看來,他對自己這個妻子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殷秀成踢上房門,把趙麗芳丟在了床上。


  趙麗芳順著他的力道向另一側翻身,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逃跑,卻被殷秀成一把抓住小腿揪了回來。


  「放開!」趙麗芳雙腳用力,但是殷秀成看起來白凈秀氣,手上的力氣卻大得驚人,輕而易舉地就把她拖了回來。


  當殷秀成俯身壓下的時候,趙麗芳心中的恐懼、憤怒和委屈交織在一起,整個人都爆發了。她隨手抓起自己手邊的東西,對著殷秀成的頭用力砸去:「你,你是個畜生嗎?」


  「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我辛辛苦苦在家,照顧你爹娘,養育三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他媽的說犧牲就犧牲,知道一個寡婦在農村裡過日子有多難嗎?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這麼大,爹娘身體養得好好的,你回來了,你活了,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我遭受的這麼多苦難全都是因為誤會?」


  「我知道你從來就看不上我!我當初被你的臉迷了心竅,一心一意地要嫁給你,可是你呢?你眼裡從來就沒有我,哪怕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哪怕我這幾年咬著牙一個人撐得那麼辛苦,你都從來沒有把我當回事……」


  趙麗芳嚎啕大哭起來,眼淚一串一串滾落,聲音也從剛開始的憤怒爆發變成了哽咽低沉。


  「我不想跟你過了,我想要離婚,你殷秀成就是這樣一個態度?這就是你一個一個軍人,一個人民公安的素質和品德?」


  「殷秀成,殷秀成,你有沒有良心?你有沒有良心?」


  趙麗芳原來還擔心自己陳述自己的離婚理由時,無法做到真情實感。可是剛才爆發之後,她卻突然發現,這就是一個好機會。於是,她順著自己的情感爆發,展開了一場她有生以來自我感覺最完美的表演。


  殷秀成把頭一側,任由一本書從他耳邊擦過,嘩啦啦地飛過半空,砸在牆上,然後頹然墜地。


  他俊秀的臉上帶著微笑,鳳眼微微眯起,透出讓趙麗芳捉摸不透的光芒。


  用雙腿壓制著趙麗芳的腿,雙手向上抓住了她白嫩纖細的手腕,把她的兩隻手按在頭頂,殷秀成淡然開口:「趙麗芳同志,我只是用行動告訴你,我對咱們現在的夫妻關係很滿意。也許以前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夠,讓你產生了誤會,但是我願意儘力彌補。你現在的指責,也是從另一個角度證明,我們的夫妻關係需要這種親密交流。所以,我不覺得這樣做違背良心。」


  反派果然就是反派!渣男渣男渣男!活該你求而不得,最後被男主女主聯手弄死!


  趙麗芳在心裡咒罵著,狠狠瞪著壓制著自己的男人:「滾!你這是婚內強姦!作為一個人民公安,不要知法犯法!」


  殷秀成笑了:「可是我的妻子因為我長期不履行義務提出離婚,怎麼辦?」


  「誰他媽是因為這個?」趙麗芳恨不得騰出手來,把他這張賤兮兮的笑臉撕成稀巴爛。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非要把一切往夫妻生活上去拉,然後把她的離婚要求弄成一場笑話,不了了之。


  殷秀成俯視著自己憤怒的妻子,嘴角的弧度按都按不下去。這麼鮮明活潑的妻子,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果不是這一次爆發,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溫柔賢淑的表面下,隱藏的是這麼一個有趣的靈魂。


  在趙麗芳驚恐的表情中,他慢條斯理地用一隻手鉗制住了她被迫伸在頭頂的兩隻手腕,騰出一隻手從容地解開了她身上那件已經洗得發白、滿是補丁、土氣十足的黑色老土布上衣扣子。


  「滾開!快滾開!」


  趙麗芳嚇得快要魂飛魄散,尖叫著扭動腰肢,想要把殷秀成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殷秀成穩若泰山,對著白色線衣下方樣式新奇的胸衣挑了挑眉毛:「挺好看的。」


  趙麗芳想起自己為了避免下垂偷偷做的白色棉布胸罩,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這東西縣城供銷社不知道有沒有……如果沒有,她能不能說是讓村裡的女知青從上海捎過來的?


  感覺到趙麗芳瞬間沮喪的氣息,殷秀成差點笑出聲來。他伸出手指,撥開她的衣角,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他記得,他的妻子胸部下方有三個並排的傷疤,據說是她小時候不小心摔在耙子上留下的。


  他記得這三個傷疤都是小指肚大小,圓圓的,整齊地排列在右胸部下方。不過現在這三個傷疤都變得十分淺淡,只留著一點點痕迹,如果不是他刻意尋找,說不定根本就看不出來了。


  為了確保不會弄錯,殷秀成伸出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那三個淡淡的疤痕。


  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好像是戳中了趙麗芳的什麼逆鱗一樣,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趙麗芳猛然用力,竟然掙脫了殷秀成的雙手。她抓起枕頭,狠狠向著殷秀成低垂的頭顱砸下。


  殷秀成無聲嘆氣,頭都沒抬,只把身子一側,沉重的高粱皮枕頭砸在他的肩膀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趙麗芳趁機坐起身來,雙手用力,把殷秀成推倒在床上,飛快地爬過去騎在了他的腰間,一隻手揪著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握起拳頭對著殷秀成的臉就打了下去。


  殷秀成躺在那裡,一伸手就接住了她的拳頭,用力一拉,趙麗芳就身不由己地趴到了他的胸前。


  「娘!」


  「娘!」


  「不打爹!」


  三個童聲幾乎是同時響起,趙麗芳艱難抬頭,正對著卧室房門。房門開了一條大縫,三個小腦袋擠在門縫中,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好像看著什麼噴火怪物一樣。


  趙麗芳睜大眼睛,感覺到身下男人輕輕顫抖,低頭看見殷秀成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頓時了悟:「你是故意的!」


  她剛才大喊大叫,驚醒了三個孩子。殷秀成聽見了三個孩子起來的聲音,所以故意放鬆了對她的鉗制,被她推倒,讓三個孩子以為是她在欺負殷秀成!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陰險!


  可是看著三個孩子驚恐的表情,趙麗芳還是擠出了一個微笑:「我怎麼會打他呢?我們鬧著玩呢。」說著,趙麗芳在三個孩子看不見的地方,掐著殷秀成腰上的肉皮,用力擰了一圈。


  看著殷秀成皺著眉頭忍著不敢呼痛的表情,趙麗芳心裡才平衡了一點。她跳下床來,上前摟住三個孩子輕聲安慰。


  「快回去睡,你娘也累了,也要睡覺了。」殷秀成一隻手摟著趙麗芳,一隻手摟著三個孩子,在三個孩子臉上一人親了一口,然後在三個孩子期待的眼神中,對著趙麗芳的臉頰也親了一口。


  趙麗芳忍著撓破殷秀成那張臉的衝動,看著他逃跑一樣抱著三個孩子去了隔壁,對著他的背影舉起雙手,在空中抓了抓,發泄自己的情緒。


  今天的遭遇是一個教訓,讓她千萬不能把大反派當成好人。男女之間體力懸殊,以後一定不能這麼衝動。


  房門打開,衣衫凌亂的殷秀成走了進來。看見坐在床邊低著頭渾身散發著不爽氣息的妻子,他撿起了地上的紅寶書,在手裡拍了拍,放在床頭,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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