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顯露身份
“怎麽,公子這是要反悔?”楚輕手指蜷縮了下。
“我說過的話,一言九鼎。”
“那不就得了,有緣再見……不,最好永遠別見了。”楚輕直接轉身就要走,可麵前唰的一下就出現兩個黑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楚輕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屏風後的人,麵容也冷下來。
男子並未說話,而是站起身,揮了揮手,頓時暗衛退下,又有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把原本擋在男子麵前的屏風給挪開了,露出了男子一張俊美的臉,冷漠地坐在木榻上,渾身氣息懶散,卻又像是未出鞘的利刃,危險而又霸道。
楚輕饒是想過男子身份不低,卻是沒想到氣勢竟然這麽足,想到這餘公子是令成縣令都畏懼的,被他當成主子的,又是什麽更高的身份?
楚輕心思轉了幾轉,拿不準男子的心思,就沒有開口。
“爺,你怎麽把屏風挪開了?”餘櫛風皺眉,爺不是說不讓暴露身份?
男子幽幽看他一眼:“你的身份已經暴露出來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嗯?知道了?”餘櫛風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布,回頭去瞅楚輕,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看出我是誰了?”
楚輕抿了下唇,倒是沒想到男子竟然猜出自己看出來了:“餘公子。”
餘櫛風瞳仁縮了縮,一把把臉上的黑布給拽了下來,繞到楚輕麵前:“你如何知道的?”他為了不被看出來,剛開始並未出聲,後來即使開了口,也是故意壓低了聲音。
楚輕道:“一些小細節。”
餘櫛風好奇問道:“什麽細節?”
楚輕的視線從他好奇的雙眸上掃過,才緩緩開口道:“餘公子換了衣服又變了聲音,可走路的方式卻並未改變,更何況……你忘了換靴子。”
餘櫛風驟然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修雲軟靴,黑色的雲緞繡鞋麵,跟身上的黑衣挺配的,可他的確是忘了換了。
“就憑這個?”還走路方式,他怎麽就走的不一樣了?
楚輕嘴角揚了下沒說話。
餘櫛風懊惱地重新回到了男子身邊:“爺,你看這……”他也不是故意的。隻能說這小哥太精明了。
男子抬眼看她,墨黑的瞳仁像是一汪幽潭,鎖著她:“留下幫我尋樣東西。”
“原因呢?”楚輕猜不透男子的想法。
“本來是打算讓你走,可你自己找死。”男子緩緩開口道。
“我不懂。”楚輕心下輕輕動了動,卻裝傻。
“滴血驗骨,真的需要半碗血嗎?”男子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軀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長腿一邁,朝著楚輕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寬肩窄腰,危險的氣勢隨著她的靠近,讓楚輕有種轉身就跑的衝動。可她心底暴躁一團,麵容上依然不動聲色。
“自然是需要的,公子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這種方法知道的人並不多,她完全可以裝傻。若是讓這危險的家夥知道自己故意整他,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是嗎?”男子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那目光就像是看著一隻螻蟻,讓楚輕很是不舒服。
“我們當初說好的,我幫你驗骨,事成之後你放我走,可公子如今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出爾反爾。就算真的不需要半碗血,公子你不過是找個理由,讓我幫你尋你口中的那件東西吧?”楚輕邊說著邊往後麵退,卻被陡然出現的黑衣人排成一排攔住了後路。前有狼後有虎,楚輕隻覺得頭疼。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男子薄唇微動,吐出兩個字。
男子比她高了大半個頭,楚輕抬眼剛好能看到他光潔如玉的下頜與薄唇,線條冷硬,周身氣勢斐然,唇太過涼薄,如此的人,太過寡情,當真是不好對付啊。
“你若怎樣?”楚輕很快垂眼,多說多錯,同樣的,多看怕是也多錯。這些人身份不凡,自己這次怕是真惹上麻煩了。
“留下,幫我尋樣東西。”男子再次開口,可耐心即將告罄。
“……我拒絕。”楚輕深吸一口氣,垂下眼:“我有要事要辦,不能耽擱。”他讓她驗頭骨,而這個頭骨並不是他親人所有,怕他說的這件事,跟尋親有關,還是尋一塊屍骨,普天之下這麽大,所需的時日怕絕非一日兩日能成。可師傅的仇卻等不了了,她絕不可能為任何人任何事淩駕於此之上!
“……”男子幽黑的深眸縮了起來,裏麵斂著的一抹濃黑,幾乎要把楚輕吞噬掉。
楚輕腦海裏空白一片,即使不抬頭,她也能感覺到對方散發出的寒意,深吸一口氣咬牙:“這麽多仵作,不是非我不可。我已經讓步,公子不能這般不講道理。”
一旁的餘櫛風皺眉,轉頭朝男子看了眼,沒出聲。
男子許久之後,才眯著眼深深看了楚輕一般:“送她走。”
“爺?”餘櫛風詫異,他還以為爺會讓人把這人給……
男子麵無表情地轉過身,直接一揮寬袖,頓時房間裏晃動著的那盞琉璃燈熄滅,等再亮起來,四周就隻剩下餘櫛風與楚輕兩人。
楚輕眼睛緊盯著地麵的一處,涼風吹過來,她後脊背一身的冷汗。
餘櫛風把楚輕蒙著眼給帶出了小築,七拐八拐最後把她送到了青石板的街道上,踩到實實在在的地麵,楚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等了片許,直到感覺到沒人了,才緩緩把眼睛上蒙著的黑布扯了下來,這會兒已經是深夜,整個街道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可撿回來一條命,楚輕仰起頭看了看暗黑的蒼穹,慢慢往回走。
她沒有回楚家,而是尋了一間不起眼的客棧住了進去,先前遇到的刺客一直沒細想,直到躺在客棧的房間裏,楚輕望著床頂,才慢慢思慮。
很顯然當時那兩撥人並不是同一批的,後來那批是餘櫛風,顯然隻是劫人不是殺人。
可前麵那一撥,卻不一樣,動作刀刀淩厲,既想劫持她又想殺了她。即使劫持的是一具屍體也無所謂。
可……到底何人想殺她?
會不會跟師傅的死有關?
楚輕想了許久都沒想清楚,直到沉沉睡去,她也沒睡多久,等天一亮就起了身,她沒有直接去劉家找劉崔氏,而是先去了一趟成衣鋪,買了一套不起眼的男子長袍和兩件單衣,又回了客棧,在客棧裏把長袍換上,又往衣服裏多套了兩件單衣,尤其是肩膀的位置,多塞了些東西,看起來壯碩了不少,隨後把頭發束起來紮好,等用藥膏把臉和脖子以及手腕都塗成古銅色之後,楚輕借著銅鏡仔細瞧不出異樣,才重新走出了客棧。
她從客棧直接去了劉崔氏家,還沒走到,就看到劉崔氏正站在門口不時往外看,看到楚輕也沒認出來,直到楚輕站到她麵前,她仔細看了看,驚訝道:“楚小哥你?”
“噓,我現在不是楚輕,是你的遠房表弟崔雄。”
劉崔氏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楚小……不不,大表弟啊,這樣真的……能行嗎?”她一夜沒睡,越想越怕萬一不成的話,她們孤兒寡母可怎麽辦才好呦!
“能,你不信我?”楚輕給她構建了一個藍圖:“等拿到銀子,你可以做個小生意,不愁養活不了你跟那兩個孩子。”
劉崔氏激動道:“真的啊?”
“嗯,我們現在出發吧。”楚輕怕再拖下去更不容易尋到證據。劉崔氏雖然擔心拿不到銀錢,可辦起事來倒是不含糊,找了個拉車的拖家帶口的披麻戴孝一路哭喪著往龍門鎮去了。
她動靜大,一路嚎啕,一直到晚上才到了龍門鎮。他們也不停歇,一路就去了劉家本家,朱紅色的大門卻是緊閉,兩邊的石獅子威武,讓劉崔氏嗓子縮了下,被楚輕看了眼,又開始跪在地上,頭上披著白布,與同樣裝扮的兩個孩子開始哭……
哭得一眾圍觀的人來看,指指點點。
楚輕上去敲門,她原本還以為會很難進入劉家,沒想到開門的管家一聽,立刻就把他們給迎了進去,態度恭敬而又熱情,讓楚輕狐疑地皺了皺眉,這劉家似乎太過熱情了些,劉崔氏帶著孩子突然哭喪上門,一看就是來討要銀錢的,他們不應該是閉門不見客嗎?
不過也有可能是怕丟不起這個人,反正無論是何原因,楚輕與劉崔氏等人進去劉家,容易得讓人不起疑都難。
可楚輕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隻有進入了劉家,才能清楚師傅到底是如何被害的。
楚輕不動聲色地跟著據說是劉家管家的中年男子往大堂去:“勞煩問下,為何今日府裏這般冷清?”劉家家大業大,可這一路走過去,卻隻有三三兩兩幾個仆役。
“崔小哥可能不知道,我家大少奶奶今個兒回娘家去了,大少爺也跟著要去,裝了不少的禮物,幾大車的東西怕給弄丟了,就把府裏的丫鬟家丁都給喊過去幫忙了。”管家笑嗬嗬的解釋,看不出不妥之處。
楚輕斂下心思:“這可是帶我們去見劉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