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新官上任
李天嘯的視線在楚輕進來時,貪婪的多看了兩眼,就麵無表情地垂下頭:“嗯,金吾衛那邊已經空出位置了,你明日就去任職,既然眾朝臣極力舉薦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李天嘯在楚輕又再次寫過恩之後,揮揮手讓對方退下了。
楚輕也不多呆,很快就退下了,不過離開時,抬眼朝劉國舅看了眼,後者滿麵春風,楚輕朝他點了下頭,就離開了。她走得極慢,果然不多時,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在錯身而過時,劉國舅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明日午時,老夫在一品齋設下家宴,你也過來。”
楚輕頜首:“是,屬下會到場的。”許是她的態度很是謙遜恭敬,劉國舅得到了很大的滿足,笑眯眯的走了。
楚輕知道對方終於開始徹底打算告訴眾人,她是他劉國舅的門人,若隻是簡單的家宴,怎麽會設在外麵,怕是把她正式介紹給別的門人,為她開路吧。
這反倒是好事,楚輕哪裏有不去的道理。
隻是讓楚輕沒想到的是,楚輕到了宅子之後,剛進去,妙語就疾步走了過來,低聲道:“公子,皇上來了。”
楚輕挑眉扶額:他速度要不要這麽快?明明是自己先出宮的,不過是同劉國舅說了兩句話,他倒是比自己還速度。
不過她是臣,對方是君,楚輕揮手讓妙語下去了,她去了書房,推開門,看到李天嘯正在翻看自己離開前正翻看的書卷,正好就是先前他讓人送來的,他心情顯然很好,聽到動靜回頭,狹長的鳳眸眯起,落在她身上,嘴角揚了揚:“這官服的確很襯你。”
楚輕:“……臣謝陛下厚愛。”
李天嘯笑笑,把書卷放下,在一旁落座:“劉忠揚跟你說什麽了?”
“嗯?”楚輕愣了下,劉忠揚?隨後她想起來這劉忠揚不正是劉國舅的名諱嗎?她想,倒是什麽都瞞不住他:“劉國舅讓我明天正午去一品齋,他在那裏設了家宴。”
李天嘯嗤笑一聲:“他倒是會拉攏人。”先前一直不露麵,等職位下來之後,倒是開始拉攏人了,他甚至能想到劉忠揚明日在所謂的“家宴”上會說什麽,無非是為了這個提刑的官職,他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其餘人肯定會幫襯讓楚輕不會辜負了……等等雲雲,若不是楚輕是自己的人,當真隻是一個小錦衣衛提拔上來的,怕是對對方極為感恩戴德。
楚輕哪裏不知道李天嘯此時在想什麽,笑笑:“臣又不會跟著他跑了,皇上自不必生氣。”
李天嘯挑眉:“朕哪裏生氣了?”
楚輕:“……”哪裏沒發火了?
李天嘯心情似乎又好了:“這幾本書看得如何?朕讓人再送來幾本?”
楚輕搖頭:“這些就夠了,明日去金吾衛之後,怕是有段時間要忙了。”
李天嘯點點頭,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她是女子,怕是提刑府會有不服的,明日必然會給她找不少麻煩:“朕明日讓餘櫛風過去給你……”
楚輕拒絕:“不用了,要是幾個人臣還管不了,那以後就更難管了。”餘櫛風這個皇帝的伴讀雖然好用,一則餘櫛風出現會讓劉國舅起疑;二則餘櫛風又不能次次過來幫她,要真的成為讓人信服的提刑官,這把火還是需要她親自來燒。
因為要上早朝,妙語幾乎一夜沒睡,時不時就會起來看天色,生怕誤了時辰,楚輕聽著外麵的動靜,忍不住頭疼,偏偏她出去說了幾次,卻止不住妙語還是會頻繁的起身,為了明日有個好精神,楚輕幹脆也不管她了,大不了讓她明日白日多睡一會兒。
於是翌日早朝時,楚輕瞧著雖然精神不錯,還是偷偷頻頻打哈欠,旁人許是看不到,坐在金鑾殿上的李天嘯卻是瞧了個清楚,嘴角忍不住揚了揚。身旁的劉福瞧見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了楚輕偷偷打哈欠,似乎怕被人看到,又立刻站直了身體,頎長雋秀,讓人看一眼就心曠神怡,劉福感慨,看來這餘大人的確很得皇上的喜歡。
楚輕下了早朝就往提刑府走去,到了府衙前,卻發現外麵本該守著的衙役,一個都沒有,她挑挑眉,看來她這把火還沒開始燒,對方卻已經開始給下馬威了。
楚輕像是沒看到這情況,徑直走了進去,她一踏進府衙,就看到三三兩兩的衙役,歪歪斜斜的坐在那裏,嬉笑著聊天,有幾個甚至還躲在角落裏擺了賭局,正在鬥蟋蟀,蟋蟀“蛐蛐蛐”的叫喚著,伴隨著“咬它咬它”的聲音,瞅著還挺祥和熱鬧的。
終於有人看到了楚輕,立刻把歪了的帽子給戴正了,連忙站起身,齊齊鞠躬:“大人!”
楚輕麵無表情的嗯了聲,徑直朝著府衙的書房走去,邊走邊問:“主簿何在?”
一個縮在角落的四十多歲的小胡子中年男子連忙走了出來,唯唯諾諾道:“下官在此。”
楚輕道:“把往年的卷宗整理好,半個時辰內全部搬到書房,我要查閱。”聽到主簿應聲,腳下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朝前走,不多時,已經自行朝著書房走了過去,徒留下身後的衙役與衙頭,以及主簿丈二摸不著頭腦,他們本來以為對方至少看到他們這般吊兒郎當的,會斥責一番,他們可以直接說“以前也是如此閔大人也沒說什麽”來堵對方,最後來個拒不合作,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
可未曾想,這新上任的女提刑竟是根本提都沒提這件事,隻是要讓主簿把往年卷宗給拿過來,說起來,閔大人在任二十餘載,所審案子沒有幾百也有上千,這足足堆了半間房的卷宗,這女提刑想要做什麽?
其中一個衙役忍不住捂著嘴偷樂:“這新來的不會是個假把式,是個獄癡吧,隻知道審案,別的都不行?”
衙頭卻有幾分警惕,想到坊間的傳言,聽說這人不僅是劉國舅的人,還破了不少大案,未及弱冠已是正四品提刑官,怕是以後前途不可估量,不過對方是劉國舅的人,他對劉國舅的為人很是不滿,這人是劉國舅的人,他心存了看低的意思,想著,怕是指不定劉國舅把人硬塞進來的,那些坊間傳的邪乎的案子,他們又沒見到,指不定是不是她破的。衙頭沉了沉心思:“都愣著做什麽,大人不是讓你們去拿卷宗麽?既然大人要,那就全部都抬過去。”
主簿為人懦弱,尤其怕這虎背熊腰的衙頭:“可、可那有上百摞,真的……要搬過去嗎?”
衙頭一呲牙,扯了下嘴角道:“怎麽不搬?沒聽大人說麽,都搬過去!”他眯著眼,盯著楚輕離開的方向,一招手,“去,你們也去幫忙,把卷宗全部搬過去給她看!”
眾人對視一眼,很快就開始動手了,雖說那些卷宗不少,不過府衙人不少,半個時辰倒是足夠了,不過等搬完了,整個書房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堆得滿滿的都是卷宗。
楚輕隻是抬頭看了眼,也沒說別的:“好了,你們各自去忙吧,若是有人擊鼓鳴冤,隻管升堂即可。”
楚輕一直未出書房,待到離正午時分還有半個時辰時,就把卷宗一推,大步走了出去,一走出去就看到依然會先前她進來時的模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很少有幹正事的。看到楚輕,立刻站起身,楚輕隻是點了一下頭,就徑直走了出去,踩著一地的落葉,臉上沒什麽表情走了出去。
她先回了一趟宅子把官服給換了下來,之後就去了一品齋。
她到的時候報了劉國舅的名字,立刻被小二恭恭敬敬的迎到了一個包廂,她進去,果然如她所料,裏麵除了劉國舅,就是幾個楚輕熟悉的劉國舅的幾個門人,方子睿也在,看到她,站起身,笑盈盈的:“餘大人來了啊,快來坐,就差你一個了,這新官上任,感覺如何?”
楚輕笑著走過去,推杯換盞間,倒是也不扭捏,她又是男子裝扮,倒是幾杯酒下肚,讓人忘了她是女子的事,一時間賓主盡興。因為稍後還要去府衙,楚輕也隻是喝了幾杯,幾個人也都有官職在身,很快就散了席,最後獨留下劉國舅、方子睿與楚輕三人。
楚輕端起酒杯,倒了兩杯酒,遞給劉國舅一杯:“再造之恩,某謹記在心。”她沒多說別的,卻倒是讓劉國舅更加上心,他就喜歡這樣辦實事不多話的。
臨走之前,拍了拍楚輕的肩膀:“好好辦案,等時機到了,老夫會再繼續提攜你的……老夫很看好你。”
楚輕笑著一一應了,表了一番忠心,最後劉國舅心滿意足的走了,楚輕也很快離開了,又在提刑府衙呆了一下午,在天黑之後,就徑直離開了,依然是不多話,這樣一來,就是接連幾日如此。
這些時日,京城談論的最熱門的大概也就是朝堂上出了一位女提刑,雖然談論的多,可若是有了案子,卻是去刑部鳴冤告狀的多一些,大多對這位女提刑抱著觀望的態度,雖然對方在北鎮撫司業績不錯,可他們總覺得去找一個女子主持公道,心裏莫名不怎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