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看到劉夫人眼底的恨意忍不住勸道:“夫人,都過了這麽多年了,您也別太折磨自己了,若是老爺垮了……怕是對你,也不好啊,你不是要給自己準備準備後路?”
劉夫人重新閉上了眼,臉上扭曲的表情又恢複了正常,仿佛剛剛周身充滿恨意的女子並不是她一樣,她撚著佛珠,敲著木魚:“後路?從他弄死了我的孩兒,讓我再也無法懷孕之後,我就沒打算好好活著。隻要給我機會,我都要把他拉入地獄,為我的孩兒償命。”
劉夫人緩緩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說了出來,很低,可偏偏這樣輕的聲音比先前那種猙獰充滿恨意的話更讓嬤嬤感到害怕,不敢再說什麽,匆匆走了出去。
而另一邊,為了演的像一下,李天嘯讓餘院判“救治”了足足三個時辰才讓放人。
隨後才讓太監總管隨著餘櫛風一起,走出去,一臉沉痛地到了大堂,望著坐在椅子上黑沉著臉的劉國舅,以及一直沒離開的圍觀群眾,以及應振興等府衙的人,長歎一聲:“餘大人的性命暫時保住了,隻是還沒脫離危險,暫時能不能熬過今晚還說不定,皇上如今要帶餘大人進宮找禦醫醫治,諸位先回吧,關於劉氏女買凶殺人一案,將會交與大理寺溫大人審理後續。至於劉國舅,既然劉氏女已死,本來屍首應由你帶回,隻是其刺殺餘大人還未定論,買凶殺人案也並未完結,將會直接帶往大理寺,等案件了了,再行帶回安葬,不知劉國舅意下如何?”
隻是餘櫛風這話剛落,還未等劉國舅說話,眾人就忍不住開始義憤填膺的喊道:“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餘大人這麽好一個好官,就這麽被一個殺人犯給差點殺死了……到現在還生死未卜!鞭屍也不為過!我們要給餘大人一個公道!”
“對!還餘大人一個公道!”
不知誰帶頭喊了一聲,頓時整個大堂內外都是齊齊的讓劉國舅還餘大人一個公道的聲音,振奮人心的聲音幾乎能衝破雲霄,嚇得劉國舅一張臉都變了,嘴唇哆嗦了下,半天都沒有能說出一個字來。
他呐呐應了兩聲:“老臣……自然是沒意見,謹遵皇上的聖命。”
劉國舅臉色微變,原本以為這餘小楚不過是為朝廷辦了幾件案子,可他到底是低估了對方的能力,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得民心。
可餘小楚怎麽突然就上了皇上這條賊船了?
還是說,對方其實還是心裏偏向自己的這邊的?隻是不想繞過殺人凶手?
劉國舅本來還挺恨餘小楚的,可此刻看到餘小楚這麽得民心,又覺得這麽一個人如果不能為己用,那就隻能除掉了,絕對不能便宜了皇上!
隻是現在對方剛被刺殺,肯定不能動手,隻能先暫時按耐住了……
餘櫛風也沒想到楚輕的聲望竟然有這麽高,他們一直趕了許久,才讓百姓散了去。
隻是等餘櫛風鬆了一口氣,剛想讓皇上趕緊把楚輕給帶進宮裏去,就看到站在那裏並未動彈半分的應振興。
餘櫛風是認識對方的,畢竟皇上為了這人可是吃了好幾次的醋了,不認識也不行啊。
他瞧著對方這八尺大漢,卻搖搖欲墜的模樣,心裏咯噔一下,不是吧?感覺這人要壞事啊。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這應振興就往裏麵衝。
餘櫛風嚇得趕緊往前一撲,就抱住了對方的腰:“你做什麽?後堂有皇上在,你可不能亂闖!不要命了?”
應振興卻是直接拽著餘櫛風給拽了下來,對方顯然力氣極大,餘櫛風跟對方過了幾招,完全處於下風,隻聽那應振興道:“我要見大人一麵!”
“不是都說了,餘大人現在剛救回來,還沒脫離危險,現在就要帶進宮裏去。”餘櫛風苦口婆心,覺得楚輕怎麽這麽能招人呢,這要是讓皇上知道自己心上人被人惦記了,這不是更……為了這應振興的小命著想,他還是先老老實實呆著吧。
應振興卻強的跟頭驢一樣,愣是沒動彈半分,餘櫛風也沒辦法了,這裏是去外麵必經之路,為了演的逼真,他們肯定是要在府衙正門走的,再說了,讓皇上從偏門走,那也不像話啊?餘櫛風沒辦法,隻能去找楚輕了。
楚輕聽著外麵百姓的呼喊聲,忍不住眼圈紅了:“師父說得對,百姓們求的真的不多……”她這隻是做了這麽點事,可他們卻……如果師父還在世,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高興吧。
李天嘯拿過披風給她披上了,“等下人群散了,朕抱你出去。”
楚輕耳根一紅:“還是找別人吧……”
李天嘯鳳眸一淩,看了一圈人:“你覺得讓誰抱比較好?”
餘院判早就從自己蠢弟弟那裏知道皇上的心思了,自然不敢在虎頭上拔毛,默默搖搖頭:“微臣隻會用針看病,腰不好,抱著估計能閃了腰。”
劉公公掐著蘭花指尖細著嗓子:“老奴都不算是個男人,沒力氣的……”
其餘的小太監附議:“奴才們都抱不動……”
楚輕:“…………”那她能走著出去嗎?
李天嘯看出她的想法眯著眼搖頭:“不行,你忘了你是病患了?”
楚輕揉了揉眉頭:“……”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結果,李天嘯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餘櫛風的聲音:“皇上,這應衙頭非要見餘大人一麵可怎麽辦才好?”
“應衙頭?”李天嘯的眉頭皺了皺,隨即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一張俊臉黑沉了下來。
誰知楚輕的眼睛突然一亮:“對,還有應衙頭……”隻是剛起了個頭,對上李天嘯發青的俊臉,低咳一聲,覺得自己還是不給應衙頭拉仇恨了。
李天嘯看她蔫下來,才看向門外:“不見。”
說罷,直接把楚輕身上披風的兜帽一遮,整個蓋住了楚輕的臉,楚輕被李天嘯黑沉的臉給嚇到了,老老實實的窩在對方的懷裏,沒敢再說話了。
李天嘯直接抱著人就往外走,隻是等門一開,還沒等餘櫛風在說什麽,突然一個人就衝天而降,幾乎是同時,天一幾個暗衛迅速降下,幾把劍同時橫在了應振興的脖頸間。
餘櫛風也被這一幕給嚇到了,趕緊道:“應衙頭你這是做什麽?餘大人這還等著回去繼續救治,你別擋道!”
李天嘯看到應振興,臉色更加黑沉了下來,可對方應振興絲毫不讓的眸仁,心更沉了,後者一張俊臉同樣發白,望著無聲無息躺在李天嘯懷裏的女子,呼吸都忍不住停滯了,梗著脖子就那樣站著,許久,才緩緩往後退了幾步,讓開了,直到李天嘯抬步走出很遠,他也沒有收回視線。
餘櫛風瞧著這一幕,頭更疼了,他怎麽預感皇上將會有一個勁敵呢,這可比探花郎那個青梅竹馬厲害多了,畢竟,那探花郎可能會畏懼皇上,可這應衙頭,竟然麵對皇上絲毫不讓,後來大概是因為真的怕耽擱了楚輕醫治,才退開了。
說見一麵,還真的就見一麵了。
楚輕睜著眼躺在李天嘯的懷裏,隻是明顯感覺到先前的劍拔弩張,忍不住攏在對方胸前的手動了動,立刻頭頂就傳來一聲李天嘯不悅的聲音:“躺好。”
楚輕身體一僵,不敢動彈了,直到被李天嘯抱到馬車上,才鬆了一口氣,把兜帽掀開,“其實不必瞞著應衙頭的,他不會亂說的。”
李天嘯薄唇緊抿:“你對他很了解?”
馬車裏隻有李天嘯、餘櫛風以及餘院判四個人,餘櫛風把頭一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這兩個人。餘院判幹脆直接閉目養神,隻當自己不存在。
楚輕臉發熱,總覺得皇上這跟質問自己媳婦兒是不是私會別的漢紙的感覺,尤其是還有另外兩個人也在,隻能道:“應衙頭是個好人。”她相信應衙頭的為人,一個能為百姓做實事的人,心眼不壞。
李天嘯仿佛看出了對方的想法:“在人皮案之前,你覺得焦世龍這個人如何?”
楚輕聽完了,直接無話可說了,畢竟,在此之前,焦世龍在百姓的眼裏,那絕對是個好官,如果沒有人皮案,楚輕根本就沒想到,這個為百姓做了一輩子好事的人,暗地裏不僅是劉國舅的線人,不僅幫劉國舅聯絡同謀,甚至還被牽扯進人皮案,甚至做了這麽多無法言說的事。
李天嘯看她不說話了,這才滿意的提醒:“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不要冒然同人交心知道嗎?”
楚輕:“……哦。”
餘櫛風與餘院判對視一眼,默默有種自家皇帝在誘哄無知少女的感覺,可偏偏楚輕平日這麽聰明,竟然皇上說了她就信了?
李天嘯很滿意對方這麽聽話,一路上也就沒有再提應振興了。
楚輕才沒信,她還是有分辨能力的,她對焦世龍並不了解,隻是聽別人說而已,所以無法發現,可應振興她是接觸過的,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隻是她聰明的知道這時候還是識時務為俊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