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239章 如果當時吻她
紀念離開C市已經一個禮拜,一直沒有再回來。
與她當初的說法好不相同。
言輕歌和安言都有到過她居住的公寓,後來知道,紀念已經退租。
言輕歌不明白,紀念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的他,有點想要留住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的意思,甚至是她居住過的公寓,所以,言輕歌又將那個公寓租了下來。
公寓里的擺設,是當初蘇慕讓人送來的,蘇大少出手,肯定不會是廉價貨,房東看到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本想全部搬走,還沒來得及,就又被言輕歌租下了,本想先收拾過後再租給他,誰知道,這看起來長相漂亮的男生凶起來那麼了不得,直接讓她連氣焰都不敢有了。
一轉眼,到了期末考,紀念還是沒有出現。
學校那邊給出的消息,紀念已經辦理了退學。
所以,才沒有再出現嗎?
她要徹底的離開這裡了?
不可否認,這對言輕歌來說,是鬆了一口氣的,說他自私也好,怎麼都行,但是其實他也害怕紀念背負著所有來過活,可是,現在她不再回來了,那是不是說明,對於蘇慕,她沒有再耿耿於懷了?
雖說這樣連一句告別都沒有的拋棄,對蘇慕來說,很是過分,但是,他的心本來也不大,一個紀念將他的心塞得滿滿的了,他也就沒有了力氣再去考慮蘇慕的處境了。
同樣掛心紀念行蹤的還有安言,只是,與言輕歌的放心是完全的相反。
紀念要拋下蘇慕了嗎?他是無論如何不允許的。
蘇慕的手上還綁著綁帶,他的右手,依舊重一點的東西都不能拿,吃飯寫字全部變成了左手,紀念卻毫無心肝的一去不回頭了。
安言無法原諒這樣的紀念。
他是廢了那麼大的力氣才終於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終於敢正室蘇慕有了愛的人,心裡再不是他最重要,可偏偏,得到蘇慕一心一意對待的那個人,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將他拋下了。
蘇慕的手遺留下的,是紀念給他的傷害,而現在,是二次傷害。
紀念的去而不返,蘇慕一句話都沒有,但是,安言能夠看到蘇慕的沉默。
那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蘇慕,再也找不回來了。
期末考這種東西,安言毫不在乎。
在得到紀念辦理了退學的第二天,安言帶著一張相片和一個地址去了美國。
是紀念以前念書的學校。
次日,一個一頭銀髮,長相如鑽石,精緻又冷冰冰的少年成了萊斯學員的一道風景線。
安言就站在門口,過往的學生總忍不住的向他投注目禮。
安言這一輩感受到的圍觀恐怕都沒今天的多。
他完全無視那些視線,眼睛在過濾著過往的學生。
不一會兒,五六個男女熱熱鬧鬧的往外面走出來,安言看了一眼手上的相片,抬腳往那幾人走去。
玩笑著的幾人,注意到有人擋路,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紀念在哪兒?」
安言說話的對象,是站在最中間的女孩。
女孩身材高挑纖瘦,栗色的長發綁成丸子頭,冰藍色的眼底,像沉靜的海,過於嫵媚的狐狸眼,認真看著人時,總有一種在勾人的感覺,看著安言的目光是無聲的審視,長長的睫毛,眨眼的時候,更像是在撩撥人的心弦。
年紀不大,一張臉卻長得十分勾人,十足有當狐狸精的潛質。
就是那種,男人都想要得到,但是又不確定能夠鎮壓得住的女人。
唇角微微上翹,總給人一種未語先笑的感覺。
和紀念一樣,都是典型的美女長相,只是她的美艷多了幾分讓人難以把持的妖媚。
典型的小妖精長相。
安言說的中文,旁邊的人似乎聽不懂。有人吹了個口哨。
「喲,Hedy,又是按捺不住,來找你告白的帥哥?這星期這都第幾個了?」
Hedy挑眉:「你見過來告白的人會帶上別人的嗎?」
說完,轉向安言:「Hey,這位帥哥,你說的人,我可不認識。」
安言面無表情:「從小認識,青梅竹馬,她只是去了一趟中國,就成陌生人了?」
Hedy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安言明顯的看到她眼裡毫無笑意:「你既然知道這麼多,還問我幹嘛?這麼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你真當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兒?」
「你知不知道關我什麼事?」她好笑的看著他,隨後回頭,用英語向一群夥伴打招呼:「我先走了。」說完,朝著那幾個人眨了眨眼。
Hedy轉身要離開,安言跟上,可,同時,和Hedy在一起的那些人全部擋在他面前。
「嘿,死纏爛打的可不招女孩子喜歡。」
「我們Hedy雖然長得漂亮,但那不是你死皮賴臉跟著她的借口。」
安言眼神沉了沉。
「喲,這什麼眼神?想打架?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
安言沒有要打架的意思,看向站在外面的Hedy:「把自己的責任拋下,她不會覺得心裡不安嗎?」
Hedy的臉上,連虛情假笑都沒有了:「那你想怎麼樣?賠上一條手臂?那對為她死的那個,是不是該賠上一條命,她才能算是還完?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我也不怕告訴你,愛她的也好,她愛的也罷,從此以後一筆勾銷,她該付出的已經付出,並且已經付出了太多,從此以後,她不會再到C市去,我們也不會讓你們找到她。」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是沒資格,可你不還是只能來找我?再見,不,還是不要再見了。」
她說完走了,安言想追,那些人卻根本不讓他離開,直至Hedy的身影從眼前消失。
……
言夫人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小少爺,當著小少爺的面,不敢提任何和紀念有關的事,只得轉而向阿辛打聽。
言夫人也不是不鬱悶,是不是因為她太偏心著小少爺了,所以小少爺才會受這樣的磨難,喜歡的女孩子,都得不到。
而且,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還要來得嚴重。
上一次是跑到C市去了,這一次,卻是紀念走了,他還待在C市不願意離開。
知道他們已經考試后,言夫人一直讓小少爺早點回家,卻每每被敷衍了過去,總說還有事,有什麼事呢,不過是在漫無盡頭的等人。
言夫人不好揣度紀念沒有再回來,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她家小少爺是要等到什麼時候。
春節即將到,紀念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連一個電話,一封信都沒有,似乎,真的將C市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全部都放下了,這裡的一切都和她毫無關係了。
除夕的前一天,言輕歌才回到了A市。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言夫人還在糾結著她家小少爺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呢,還在考慮是不是要親自到C市去接人呢,突然就看到她家小少爺到家了。
看到進門的少年,言夫人愣了好一會兒,突然高興得跑了過去。
「我家小少爺可終於回來了。」
對於言夫人的熱情擁抱,言輕歌嘴角抽了抽:「媽。」
「餓了吧?想吃點什麼?媽咪親自去給你準備!」
「果然是小少爺才有的待遇,你們說,咱們回來,誰有過這樣的待遇了?」剛從外面走進來的言浚,聽到言夫人的話,挑眉,弔兒郎當的開口。
「媽,不用了,我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下。」
言輕歌上樓了,言夫人一臉殺氣的掃了言浚一眼,言浚後退了一步。
老佛爺惹不得!
言夫人也沒心情跟他鬧,看著樓梯,言輕歌身影消失的地方,嘆了一聲。
「他的事操心不來,你別想太多了。」言之棠上前,抱著老婆,開口勸道。
「怎麼能不操心,以前是四月,現在又來了個紀念,而且我能看得出來,他對紀念陷得比以前還深,紀念心裡的結解不開,那以後怎麼辦,一起痛苦嗎?」
她就是心疼她兒子啊!
「真得不到,他以後也會喜歡上別人,他今年才二十歲,人生還長著。」言家大少言淮也開口道。
言夫人想了想,對這件事也確實是無能為力。
從小,她就特別寵她家小少爺,要什麼給什麼,可是,感情這種事,一次她幫不了他,兩次她依舊幫不了,到了以後,無論多少次都還是一樣,她還是幫不了他。
「言璽,過年,你不把你的小女朋友帶來吃飯嗎?」
「媽,我說我帶女朋友回來,你不是說年夜飯,不待客?」言浚不服氣了。
「你那算什麼女朋友,三天兩頭的瞎換,言璽可不像你,言璽這是他未來老婆。」
「我這也是我未來老婆,而且,她是個孤兒,我本來想說一個人過年孤零零的,領她回來,誰知道,她未來婆婆居然不歡迎她。」
言夫人瞪大了眼睛,咚咚咚的跑到言浚面前:「你說真的?」
……
言輕歌回到房間,洗了澡之後換了套家居服。
倒了杯水喝了兩口,想到什麼似的將杯子放下,走到一旁,將其中一個箱子打開。
裡面只有一張機票。
言輕歌起身,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
裡面是一對手錶。
情侶表。
本來,女式的那隻該是他送給紀念的生日禮物,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送出去。
送手錶並沒有別的用以,只是看到她平時並沒有戴首飾的習慣,往往只是手腕上戴著個手錶。
也許,他還是有別的想法的,比如希望紀念時時刻刻將他送的東西戴在身上。
可,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並沒有送出去。
言輕歌將手錶放到箱子里,機票被壓在下面。
與紀念有關的東西,他擁有得那麼少,也許也是只有這兩樣了。
目光落在箱子里的物品上,心裡瑟瑟的疼。
有些事是不能深想的,否則心裡會更難受。
此時他便是這樣的情況。
他拿起遙控,打開音CD機。
張信哲溫柔細膩的聲線傳來。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
誰讓我牽挂
是你啊
我知道那些不該說的話
讓你負氣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時光
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當時吻你
當時抱你
也許結局難講
我那麼多遺憾
那麼多期盼
你知道嗎
我愛你
是多麼清楚
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
是多麼溫暖
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傷
不管愛多慌
不管別人怎麼想
愛是一種信仰
把我
帶到你的身旁
我愛你
是忠於自己
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
是來自靈魂
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
你是否一樣
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
帶回我的身旁
隨意聽聽的一首歌,卻似乎完全唱出了他的心情。
目光依舊落在箱子里的物品上,耳朵卻一直在認真的聽著張信哲的聲音唱出的歌詞。
如果在她說了喜歡的當時,他吻了她,抱了她,是不是結局就會有所同。如今是否也沒有了這麼多的遺憾。
我愛你
是忠於自己
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
是來自靈魂
來自生命的力量
這也同樣是他的內心,是不是有一天,他信仰的愛還能將她帶回他的身邊。
……
言輕歌回來了,不久,那些老朋友就都知道了。
出去相聚,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可,言輕歌神情上看不出什麼不對勁,整個人卻明顯的讓人覺得好似完全沒有了生命力。
再三的邀約,他還是沒有出門,連言夫人都看不過去了。
「輕歌,凈兒不是打電話叫你出去?你就出去跟他們去玩玩吧,帶到晚上早點回來吃年夜飯就行了。」
「我不出去了。」他說著就要上樓。
言夫人急了,本一直顧忌著不想在他面前提起的事也脫口而出:「寶貝,你要覺得難受你就說出來,你別這樣,媽咪看著心慌。」
言輕歌身形微頓,只是依舊沉默著,也並沒有轉身。
話已經出口,索性就一次性說完:「你大哥說你才二十歲,以後的路還長著,總還會再遇到喜歡的人,媽咪也是這樣覺得的。輕歌,你要是覺得難受,你就說出來,不要在心裡憋著,以前,你也曾經有過求而不得,不是也跟媽咪說過嗎?」
「我沒事。」
「輕歌!」
「媽,我現在才明白一件事。」
「什麼?」
「真正的難受,是根本說不出口的。」
看著上樓的修長聲音,聽著他的話,言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原本也相信言淮說的,他才二十歲,總還會再喜歡上別人的,可是,這一刻,她才忽然擔心,他是不是真的還能喜歡上別人。
腦子裡想起某個認識的男人,當年心裡有一個極其喜歡的人,這麼多年來,事業有成,英俊風趣,身邊圍繞著各種各樣的女人無數,可是心裡還是想著念著當年的佳人,以至於到了現在,依舊是單身一人。
她害怕她的兒子也會那樣,一個人寂寞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另一個人來拯救他深陷在她人身上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