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在這裏過年
曹夫人聽說能讓人進去伺候兒子,嘴唇哆嗦著,竟是沒了以往的雍容大度和儀態,就像平民百姓家的女人似的,眼淚充滿了眼眶。
這個兒子終於不用死了。
我的心肝寶貝。
好多年隻有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小兒子,誰知道生下來身體羸弱,吃了多少藥,看了多少大夫,連曹夫人自己都不記得了。
後來不小心落水,連著幾天都不曾醒來,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全靠著嘴裏含著的人參吊著一口氣。
宮裏來的禦醫都束手無策,眼看著就不行了,壽衣棺材都備好了,甚至招了媒婆給兒子找的對象。
誰知道這個命運坎坷的兒子又醒了過來,且日日康複,能習文練武了,身體漸漸好起來,連湯藥都不用了。
本想著這次武比場上能有個名次,不用靠著家族和父親也能有個功名,誰曾想差點就要了孩子的性命,以後還是遠離刀槍的好。
常言說,刀槍無眼,那個武將不是落個戰死疆場馬革裹屍的下場?
等到兒子能下床了,就再也不拿刀槍了。文官更安全,即便是有外族入侵,那也是邊關守軍的事情,邊關到京城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的,要殺到京城來還有好多吃糧當兵的擋著,到了那個時候,早就跑到安全的地方躲著去了。
總之,以後兒子再也不練武,即便是這輩子什麽也不做,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安安生生的成家就好,再有什麽閃失,就真的要了兩口子的命了。
曹夫人再次給江紫煙磕頭,“謝王妃娘娘救命之恩。”再一次確定了兒子已經脫離了危險,這樣的救命之恩,不磕頭哪行。
江紫煙見曹夫人執意要下跪,那就隨意好了。
跟前的丫環婆子哪裏還能站著,呼啦跪倒一大片。
葉羽葉蟬撇撇嘴,等月牙來討欠款的時候你們就傻眼吧。
我家表姐可不是隨便白白救人的,你家二公子的性命想必值老鼻子錢了。
江紫煙交代了曹夫人應該注意的,最主要的還是要監督曹二公子注意休息,不能隨便下床。
“你家二公子傷口還沒愈合,你要派人看好他,不能隨便下床,不然,傷口裂開,本妃也無能為力,你就等著給你家二公子收屍好了。”
江紫煙的話有點重,曹夫人跪在地上眼淚就流了出來。
到底是尚書夫人,忍著眼淚回道,“請王妃娘娘放心,臣妾會按著王妃娘娘的指示去做,定不讓犬子下床。”
“蘭沁公主正在給二公子用藥,等蘭沁公主忙完,你派人把蘭沁公主送到護國侯府。”
蘭沁公主要進行研究,護國侯府安靜,再說了媽媽在護國侯府也住慣了。
“是,謹遵王妃娘娘吩咐。”曹夫人垂首,早把自家也是朝廷命婦的事放到了腦後。
“等到了時辰,你再派人到護國侯府去接蘭沁公主來給二公子用藥,一切聽蘭沁公主的吩咐。”
到了下午還要輸點滴,除了蘭沁媽媽,沒人能幹得了這活兒。
“是,謹遵王妃娘娘吩咐。”曹夫人再次應道。
滿院子的下人沒有一丁點聲響,麵對救命的活菩薩,又是敬畏,又是羨慕。
楚王殿下已經是北晉的戰神了,王妃娘娘又是如此的本領,這讓別的王爺怎麽活?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妃娘娘這樣的優秀,也隻有楚王殿下那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
“本妃有了空閑就來,你也不必到大門外迎接,隻要照顧好二公子就好。”
看到曹夫人下跪就煩。
“是,謹遵王妃娘娘吩咐。”曹夫人跪在地上。
都說江紫煙專橫跋扈,刁鑽古怪,對人不留情麵,這不是挺有人情味的嗎?
不讓下跪,不讓出府相迎就是專橫跋扈?就是不留情麵?
當初哥哥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就跟江紫煙成了仇家,人家也沒招你惹你,幹嘛要跟人家過不去?
聽說是侄女看上了楚王殿下,要給楚王殿下做側妃,這本是好事,後來竟然和江紫煙反目成仇,還沒有進府,就和正妃鬧翻,這不是找虐嗎?
再說了,江紫煙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這樣的當家主母,也敢進府去當側妃?
楚王殿下一臉的生人勿近,給這樣一位王爺當側妃,還不如安安生生的嫁一位文生公子,脾氣又好,還能掌家,將來兩口子感情好,不用納妾,生的孩子都是嫡出,也不用在後宅和人勾心鬥角,何樂而不為?
後來侄子咽不下被江紫煙敲詐的氣,到酒樓去找江紫煙的晦氣,又被江紫煙坑了一把,實在是自找的。
這也就算了,誰知道哥哥鬼迷心竅,想要給楚王殿下介紹什麽側妃,給江紫煙添堵,結果江紫煙帶人砸了趙府,還把哥哥的官職弄沒了。
這樣的一位王妃娘娘,不是一般人就能對付的,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這是曹尚書和曹夫人商討得出的結果。
本想著離江紫煙遠點,誰曾想兒子命在旦夕,在兒子和臉麵之間,自是要選擇兒子的,這就求到了江紫煙頭上。
原本也沒想到江紫煙能出手,畢竟曹尚書在朝堂之上是公開支持大皇子的,誰也沒義務為政敵的兒子看病,何況是命懸一線,一個失手就會壞了自己的名聲。
沒想到江紫煙居然來了,且是沒耽擱一點的來了。
兒子的命是江紫煙給的,這不僅是救了兒子,也救了他們夫婦,這樣的大恩,就是傾家蕩產相報也是應該的。
等兒子康複了,就到娘家去,讓母親收起對付楚王殿下夫婦的命令。
大皇子已經那樣了,沒得拉了曹府和趙府上下幾百口子給大皇子陪葬。
若是趙府能摒棄前嫌,改投楚王殿下旗下,一起為北晉的繁榮做貢獻,相信以趙府幾百年的底蘊,在楚王殿下的旗下,一定會闖出一片天來。
曹夫人跪在地上,思前想後,應著江紫煙的吩咐。
江紫煙說完,抬腳就走,葉羽葉蟬在後麵覺得委屈,表姐怎麽也不說我們兩個是走還是留?
“表姐?——”兩人委屈的表情,讓曹夫人覺得和剛才自己麵前的葉府小姐絕對不是同樣的兩個人。
“走了!你們兩個準備在這裏過年?”曹府上的飯菜更香甜還是在楚王府讓你們挨餓了?
江紫煙的白眼翻過來,兩人笑道,“是,表姐。”
剛才還一臉的委屈,現在又喜笑顏開。
把個曹夫人看的,這兩位還真是率真。
也是,葉府上的女將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沒見過?教出來的小姐也是和女將們似的,不嬌柔造作,簡單明了,這樣的人生才更是人過的。
曹夫人雖然和曹尚書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畢竟是趙府出來的小姐,一些舊的禮法還是要守的,不然,別人會說你異類,甚至連個朋友也沒有。
像江紫煙和葉府小姐這樣,情緒按照自己的本心去表現,高興就是高興,不喜歡就不去逢迎巴結,甚至連招呼都不必去打,這樣活著才好。
曹夫人站起來,跟在江紫煙她們身後,一路在兩個粗使丫環攙扶下,勉強追著江紫煙她們到了府門外。
看著江紫煙她們上了馬車,曹夫人依舊跪在地上相送。
丫環婆子追出來,和府門口的家丁,跪倒一大片,恭送江紫煙離開。
有街坊鄰居知道的,都在一旁竊竊私語,“曹府二公子得了楚王妃的救治,這是欠了楚王府的人情了。虧得平時曹尚書一張冷臉說楚王殿下和楚王妃如何,現下求到人家頭上,也不知道當初曹尚書是如何拉下臉去求得楚王妃。”
“也就是楚王妃大人大量,若是我有這樣的能耐,就是曹尚書跪出大天兒來,我也不理他。”
“就是,有什麽資格去求人。”
“楚王殿下和楚王妃是成大事的,豈能和曹尚書這樣的小人物計較。”
“快走,被曹府的人聽到了,就他們家睚眥必報的脾氣,還不得把我們都抓走?”
曹夫人從地上起來,那些談話自是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朵裏。
我們曹府何時睚眥必報了?
我們曹尚書何時就不算是個人物了?
還不是趙府的所作所為連累了曹府?
曹夫人帶著眾丫環婆子往回走,吩咐管家,“吩咐下去,以後下人中有仗勢欺人,欺淩弱小者,輕則發賣,重則杖斃!”
這樣所謂的懲罰,第一次從曹夫人的嘴裏說出來。
這些年曹夫人深入檢出,相夫教子,感覺從未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沒想到鄰裏對自己府上的評價竟然是這樣的偏激。
這是受了趙府的牽連還是自己府上的那些奴才打著曹府的旗號,出去狐假虎威,做下壞事,讓大家都算在曹府的頭上。
最有可能的就是趙府的名聲太差,自己是趙府的女兒,丈夫是趙府的女婿,就是曹府的腳步走的再正,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看來,以後不隻是勸母親要約束趙府上下,還要適當的和趙府劃清界限。
到了兒子院裏,想要進去看看兒子,沒有蘭沁公主的話,隻能站在窗下等著,好歹葉家的兩位小姐沒在,等著就等著,不用看那兩張冷臉。
等到點滴輸完,蘭沁公主收拾好輸液器,走了出來。
江紫煙是王妃,需要大禮參拜,這位是公主殿下,也是需要大禮參拜的。
曹夫人又帶著丫環婆子跪下,“臣婦見過公主殿下。”
“免了。”蘭沁公主到底是年長了幾歲,沒有像江紫煙似的斥責曹夫人的下跪。
“二公子已經睡了,你派人守著二公子,等二公子醒來,可以用些流食。二公子若是要方便,就在床上好了,最好不要有大的挪動,否則,出了什麽事,本宮可沒本事救你家公子。”
蘭沁公主也像江紫煙似的吩咐一回。
“是,臣婦謹遵公主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