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覆水難收

  「怎得?轉過背,又不認識人了?」 

  月光下,薛青一身素服的清冷冷站在柳金蟾面前,眼裡過去的十分幽怨,眼下已經是七分恨意三分怨毒了。 

  「怎麼……會呢!」柳金蟾笑得比哭還難看,她真做夢都沒想過,薛青當年被北堂傲借玉堂春之手攆走,會負氣嫁給她老娘,當了她小爹。 

  「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看見我?」 

  薛青抿著唇,頂著他那張明顯比過去白皙了許多的細臉,眼神氤氳地瞅著柳金蟾,當初初為人夫時的害怕面對,與此刻怨夫般的盯視,讓柳金蟾心生無限愧疚: 

  雖然而今的薛青是比過去好看了許多倍,也有男人的味道了,但……她真的對他沒感覺!除了愧疚。 

  「當初……」柳金蟾欲開口,又突然不知怎麼解釋。 

  「當初什麼?」不喜歡我? 

  嫁了的男人,再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只敢等,連怨都不敢的小男人了。 

  「……對不住……」 

  柳金蟾也不知要怎麼解釋當初那個……算誤會嗎?其實……她欠薛青的,比欠北堂傲的多。 

  「對不住什麼?」薛青屹立不動,大有柳金蟾今兒不給他一個解釋,他今兒絕對不挪動半步的架勢。 

  「金福妹妹……睡了?」柳金蟾著實無話可答,只得撇開眼兒,無話找話。 

  薛青的臉有瞬間的發青,但……旋即又白了回來,半日硬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托你這當姐姐的福,睡得還算踏實。」 

  「哦!挺好!」柳金蟾暗暗搓手,思考怎麼告辭開溜。 

  「是……挺好!」薛青咬唇,「你……來看看嗎?」 

  噗——柳金蟾當場就想撲倒在雪地里,死活不起來。 

  「呃呃呃……孩兒……孩兒她爹……今兒,今兒剛到!」柳金蟾只得趕緊找借口。 

  薛青抿唇只冷冷一笑,望了望月,微微攏緊外套,方斜眼看柳金蟾:「怎得,你還怕他?不說……早休他了嗎?」 

  這音沒落呢? 

  二人身後就陰測測地響起了一個相當相當熟悉的聲音,非常悅耳地補了一句:「休了本公子……怎得?你還巴巴地等過門兒?」 

  不用回頭,柳金蟾也知壞了:北堂傲果然是追來了! 

  北堂傲無意中一句話,不想就卡在薛青的中氣上:「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沒名沒分,也敢往婆家……」 

  仗著夜色朦朧,薛青在胸口埋了數年的怨氣,當即就飈了出來。 

  柳金蟾一看這還了得,北堂傲可是只暴虎,嚇得趕緊上前拉住北堂傲與薛青道: 

  「薛季叔,傲兒是金蟾明媒正娶的男人,明兒,娘還要他給大家敬茶,給祖宗們上香,以後柳家就是他和我爹管了!」 

  這話,明者一聽就是在暗示薛青,北堂傲是未來的柳家男主子——小心以後找你的茬! 

  薛青在柳家呆了這許多年,豈有不懂的,心內微微一驚,縱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倉皇地趕緊離開,畢竟這事,要是金蟾男人撒潑似的鬧開了,難堪還是他自己—— 

  畢竟他而今是柳紅的妾室,還是柳金蟾異父妹妹的親爹!也算柳金蟾的半個爹了。 

  薛青這一走,北堂傲初來乍到,不識水性,也不敢往大里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細胳膊細腰的男人倉促離開,心裡一股子火氣衝天,一張臉可青了不是一點半點兒,他就說柳金蟾一去一個時辰,半天不回,肯定裡面有貓膩。 

  喊奉箭來尋,奉箭說再和柳母商議柳家大事。 

  讓奉書來尋,奉書兩眼眼軲轆直轉,說什麼繼承家業的機密大事。 

  他心裡就犯了嘀咕了,這鄉下能有什麼事兒?屁大的家業,良田還沒千頃呢,機密什麼?再大的事兒,不能天亮了說?明兒一早,那前院還要敲鑼打鼓哭喪呢,需要擠在今兒一塊熬夜的說?而且還是剛從大牢里回來的…… 

  「他……他是誰?」一聽就是過去的老相與! 

  北堂傲問得咬牙切齒,聽在柳金蟾耳朵里,只覺得這聲兒都跟著北風一般在顫抖。 

  「過……過去……為妻書房裡的……」柳金蟾絕對不敢現在說是她娘的妾。 

  北堂傲一聽這話,心裡的火氣立刻讓刮來的北風滅了八分,不禁思量這男人會不會是金蟾在老屋裡的妾,當然房裡人也是可能的—— 

  縱然不是正室,也難保和金蟾沒有孩子,倘或養過一男半女,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新女婿,一來就爭風吃醋,鬧得人盡皆知,別人不會說柳金蟾半句不對,只會說他北堂傲心胸狹隘,容不得人,是個妒夫—— 

  七出,其中一條,就是善妒! 

  北堂傲抿唇忍了忍,暗道小不忍亂大謀,且等他摸清了水性,再慢慢一個個將小狐狸精們一一打發掉,何苦這會子鬧得夫妻不和,公婆不疼,外人還說道呢? 

  「看你,不過問你一句,你心虛什麼?難不成你還真是來見你舊相與的?」北堂傲放柔話語,拿過身後奉書手裡的斗篷,徑直上前兩步,對著黑暗裡某個不懂的身影,無比親昵地抬手便給柳金蟾搭上: 

  「大冷的天,就是你來見老相與,也不該穿得這麼單薄,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說起來……你南海的什麼三郎,蘇州的那個玉什麼的小倌兒,還有京城的鶯鶯燕燕,天香國色的還少了?巴巴回來,就急急地忙著看舊人!咱們三個孩子才剛來家,你也不說管管—— 

  留我一個男人在哪兒人生地不熟的,想喊個人都支使不上……大晚上也不鬧著人不能睡?后兒就要出殯,明兒來家的人肯定多,還不趕緊回去睡?」 

  說話間,北堂傲完全無視那暗影里的人,暗暗使力愣是把柳金蟾半扶半拉地拽著往那邊院子走。 

  柳金蟾雖覺對薛青愧多,無奈薛青畢竟而今是她娘男人,自己小爹了,縱有萬千對不住的話,也不能提,只當往事如煙,不然能如何呢?夾著尾巴做人啰! 

  難道她柳金蟾能對他說,要知道你當年回來是嫁給我娘,我就收了你?北堂傲眼前這光景能放得過誰?當年他沒這麼多戾氣時,就不是個能容人的人,薛青收進房,等同於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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