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道長施法

  方道長垂眼,不語,心裡暗暗乍舌,暗道不愧是翁婿,說話都是一條道上的。 

  何幺幺見方道長不似往日那般動不動就拍板,只當這方道長眼下也無法,不禁又急了,忙問:「難道,我兒真不行了?」 

  方道長立刻捻著鬍鬚,故作玄虛地道:「這天下還沒我方士辦不了的事兒,只是……」 

  「事成,我何幺幺再私下裡追加你十兩!」何幺幺根本不等方道士再說什麼他從來都聽不懂的「子午卯酉」,他就只關心結果: 

  人,給他救活了,多錢,他都給!當然,救不活,毛,都沒有,他還要去砸人牌子。 

  方道長心裡長嘆一聲,何幺幺的心思,一看就破,只嘆世人眼光短淺,唯有「利」一字——人心難度啊! 

  「讓人都散開吧!」方道長擺擺手,看著那邊去拿東西的人風風火火地一路奔來,還一邊嚷著「讓讓讓——」,便轉身進屋,抬手拿起剛磨碎的硃砂擱到碗里,然後倒入燒酒,再用大毛筆往裡攪拌。 

  「請四姑爺扶著夫人往這裡來!」 

  老道就著身邊的一塊空地,就用沾滿了硃砂的筆,在院中石板路上先畫了一個圓,然後又不知在圓里鬼畫符似的,舞出了什圖案。這硃砂未乾,老道就示意北堂傲扶柳金蟾站到圓心。 

  若是以往,睽睽眾目之下,北堂傲必然要中規中矩地扶著柳金蟾一步三挪移地走過去,但今兒救命如救火,他都要當鰥夫了,那在乎那許多他大公子的矜持,手臂一動,抬手就將柳金蟾打橫著抱了起來,直奔圓心: 

  「是一起,還是……」 

  「放她一人盤腿坐著,你在圈外扶著就好!」老道立刻指揮,兼幫忙得將柳金蟾送進紅圈。 

  這柳金蟾剛還昏昏沉沉,任人戳圓捏扁,一個勁兒往北堂傲懷裡各種揩油似的暗暗軟綿綿蹭,可人才往這圈裡送,還沒進去呢,就先「哇哇哇——」得慘叫了起來。 

  北堂傲不僅心內一軟,手上要遲疑,老道可謂眼明手快,想也不想,利落地兩手就將還想掙扎跳出來的柳金蟾一把壓在了圈正中的蒲團上,嘴上旋即鏗鏘有力地好似命令般響了起來: 

  「臨、兵、斗、者、皆、前、行——」 

  柳金蟾瞬間好似被燙著了一般要跳起來,老道也不知怎麼做到的,忽然就抓起他也不知畫好的一疊符籙,就著一邊的大燭火點燃了,作勢要跳的柳金蟾忽然就像斷了線的線偶,身子一歪便往一邊倒去。 

  「扶住!」 

  幾乎是同一個時間,老道一把甩開手中的燒著的符籙朝空中拋去,拿起他那把也不知什麼木做成的黑乎乎木劍,照著柳金蟾的頭肩四肢迅速拍打而去,不及北堂傲喊不要打著我妻主的肚子,老道忽然就一口燒酒含在口中,沖著柳金蟾和北堂傲噴出一道血色的酒霧。 

  也不知是不是北堂傲的錯覺,他竟覺的好似聽見了某個女人慘遭重創似的慘叫了一聲,奔跑而去的聲音。 

  接著老道又滿身酒氣的北堂傲扶著柳金蟾重新坐迴圈內,繼續施法,末了還在柳金蟾的眉頭之上用硃砂直直地抹了一豎,直沒入髮際。 

  旁人也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就圍著圈圈看熱鬧,但柳金蟾剛還發青的臉,漸漸回暖,開始有了血色倒是真。 

  柳紅那邊的臉色也漸漸迴轉,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大半,就等柳金蟾醒來,說沒事。 

  何幺幺臉色也沒差多少,兩眼珠子跟著柳紅一般,全定在柳金蟾的臉上,沒敢移開過一秒。 

  周圍的人可就不一樣了。 

  薛青也關心柳金蟾,但更多的是怨氣,尤其是看著北堂傲這個將他逼離開柳金蟾的情敵,眼睛的東西就漸漸由柔情轉成了滿滿的恨意: 

  他不明白,這天怎麼就這麼不公平,憑什麼作惡的人,這幾年來,人不見老,還依舊那麼光艷照人,專寵於柳金蟾?而且怎麼可以又一連養下兩女一子,眼下又要當爹了。 

  薛青的眼在北堂傲的身上一寸一寸一挪移,他要努力找出他身上瑕疵的東西,但無論他怎麼挑剔,北堂傲緞子般的長發,即使被柳金蟾弄亂了,也不失有序,臉更是猶如刀刻,稜角分明,那高挺的鼻樑、深邃的淡色眸子,艷艷薄唇……接著頸。肩…… 

  皆無不讓薛青看得恨意濃濃,可北堂傲滿眼就那麼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好似酣夢的柳金蟾,愣是把「鶼鰈情深」「夫妻同心」演繹得那麼讓人拼了命得想去破壞,方能證明自己過得還好。 

  至於其餘人嘛—— 

  娃娃湊熱鬧,女人看北堂傲,男人們嘛負責交頭接耳,隨便各種觀察: 

  「哎,注意到沒,柳家那三姐妹都沒來!」 

  「你不說,還沒發現,那三個,確實連頭都沒冒一下呢!」 

  「可不是……弄不好都在屋裡等這邊四房沒人的消息。」 

  「看樣子,那邊要失望了,這邊有了那瘋道長,只怕四小姐一會子就要醒了。」 

  「可不,這瘋道長瘋們瘋,其實還是有些大本事的!」 

  「哎——金蟾那外面娶的男人,看見沒?」 

  「怎麼能沒見著?沒見這的女人眼睛都直了——你別說,這男人,還真就生得花容月貌的,配小姐,還真是女才男貌,天生一對!」 

  「可不!那跟楚家那一對兒似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天白那相公,活生生就插在了楚傻子那小蛤蟆身上,白白糟蹋了。」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鮮花插在牛糞上?你沒聽人說—— 

  人都說天白那相公是楚家那幫女人玩膩了,丟出來給天白那傻子接著玩玩的,誰想,常生死心眼兒,愣是給扶了正。這才有了名兒,依我說,也算是命好,從了良—— 

  不然他能那麼死心塌地跟著楚天白好?成日里追著楚天白縣裡村裡跑,一時半刻不見,就滿村裡的找? 

  說白了,還不是怕天白那日開了竅,知道他那些不堪的事兒,要休他另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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