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童言無忌
但公子是來婆家認祖歸宗,少夫人又說來此地莫要張揚……福嬸少不得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故意將手中的殺豬刀故意在腕間繞了三個劍花,以示自己一身的好功夫,這才收了殺豬刀大喊了一聲:
「還不趕緊趁著你姑姑沒發火前,趕緊帶著你的狗,立馬給老娘滾——」
捕快們一得這話兒,哪裡還敢耽擱,趕緊地,一窩蜂好似被惡狗追一般,衝上去扶起扭了老腰的曹主薄,以飛一般的速度一瘸一拐地狂奔而去,甚至——
忘了那句他們經久不衰的老台詞:
「你,有本事等著!」
當然,這台詞誰也沒望,可誰能傻了把自己小命往人刀口上送?
就這麼,曹主簿一行人,昨兒大搖大擺地來,今兒一早就狂奔而去如喪家之犬。
該長舒一口氣?
柳紅總覺得自己的心口更堵得慌——這下禍,好似惹得更大了……
柳紅不禁回首看柳金蟾。
柳金蟾抿唇避開老娘眼底的問詢,一時還沒想好應答的話:要怎麼圓呢?
母女二人的心思,北堂傲明白,卻只佯裝不解,只低頭默默地摸著他身邊好有氣勢的妞妞——不愧是他北堂傲養的長女,有膽魄!
但那頭柳金花一房還愣在原地呢!
福嬸就乾脆好事做到底,把眼望柳金花那房處一橫,不出她所料,那一眾「良民」瞬間嚇得擠作了一團:
這還需要出手?
福嬸嘴角冷冷一勾,只把殺豬刀往肩上一擱,撂下一句:
「老娘我是來順道過年的,打今兒起,誰讓老娘不痛快,讓老娘的侄兒不痛快,老娘就讓她上上下下,這個年,都別過了!」
言罷,福嬸扛著她的殺豬刀,就那麼拽得二五八萬地大搖大擺而去。
這霸氣……
柳金蟾側目之餘,腦中頓時靈光一乍,趕緊就向她娘道:「傲兒他娘家過去是武官!他嬸子到現在還掛著營里的銜呢!」不算說謊吧!
柳紅剛還想眼下徹底把曹主簿得罪了可如何收場,此刻一聽「官」?倏地兩眼瞪得溜圓,昨兒還覺得這女婿娘家人鼻孔朝天,看人不起——
但一聽此言,她頓覺人家就是該鼻孔朝天看人不起,不然怎麼能算是個官呢?
前兒還覺得彼此平等的柳紅,霎時間覺得自己矮了人好大好大一截,恨得一把就拍在了柳金蟾背上:「你個死丫頭,你怎麼不早說?」
不等柳金蟾解釋,柳紅就無比諂媚地屁顛顛地追著福嬸去了,邊跑還便喊:「我說,親家——那廚房怎麼能你去呢?殺豬這點子小事兒,我來我來——可別髒了你的手——」
這獻媚的聲音由遠及近……直貫柳金蟾耳膜,好似雷鳴。
「咳咳咳——我娘……」
柳金蟾滿臉尷尬地回過臉,很想對北堂傲說請無視我娘的存在,但一回頭,便見北堂傲很體貼地故意低垂了眼,只拿手撫摸三個娃娃的頭,佯作他什麼都沒聽見的的模樣,頓讓她好生感動——
她娘,其實什麼都好,就是不能聽見「官」一個字……
「公公是不是該出殯了?」
終於明白為什麼臨來時柳金蟾再三叮囑他們,一定一定不許說出身份的北堂傲,努力藏住他眸底將柳金蟾之尷尬盡收眼底的眼兒,憋住笑意,奮力抬起「平靜無波」的賢惠之眼,左顧而言他。
柳金蟾立刻要點頭,要為北堂傲之體貼點個大大的贊,她沒大腦的次女囡囡就忽然揚起了她懵懂不解的小臉問了句:
「娘,姥姥,她殺得了豬嗎?」不會把豬放跑了吧?
「姥姥和豬一樣胖!」沒事的!
北堂傲不及捂住囡囡的小嘴,身後大寶稚嫩的聲音立刻雪上加霜。
緊接著……
「笨死,姥姥這是去溜須拍馬了!」背了兩年書,不求甚解的妞妞一開口,就讓院內所有人默默地望了天——
丟人!
柳金蟾和何幺幺的臉當即僵了僵,北堂傲怕柳金蟾一時惱了,要收拾孩子,嚇得趕緊用拍蚊子都拍不死的力度,輕輕輕拍了妞妞小腦袋一下:
「混說什麼?沒大沒小的,那可是你姥姥!仔細你娘揍你們!還不趕緊過來,爹給你們把臉擦擦。」
擔心柳金蟾收拾妞妞幾個的北堂傲,說話間已經像只老母雞般,眼明手快地將妞妞他們迅速護到了自己的羽翼下,距離柳金蟾三尺遠了。
說什麼?當著人揍自己孩子,給人看免費熱鬧?
自認識楚天白那掃把后,早丟臉丟成習慣的柳金蟾摸摸鼻尖,本著「厚臉皮」的特性,與柳家「家醜不可外揚」的傳統,只佯作剛什麼都沒聽見般,轉過身,若無其事得撐著臉皮與一側要笑不笑的秦家人道:
「剛才我大姐的話,想必姑姑也聽見了?」
餘光瞅著北堂傲迅速帶著三個孩子轉移後方的當兒,柳金蟾眼觀秦家人也被「官」一字嚇住的功夫,她趕緊又趁勝追擊道:
「但金蟾覺得,眼下頭等大事,當是請大爹爹入土為安,姑姑覺得呢?」
秦家人能說什麼?
剛才那一交手,柳金花大勢已去,她還接著鬧?為誰鬧?
人家男人的娘家,連曹主簿都不放在眼裡,她有幾個腦袋?再者那柳金花好了,正如金蟾昨兒說得,弄不好她翅膀硬了,第一開刀的就是她至今無女的大兒子!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外侄女說得極是!」
秦家縱然有個一千個不願意,此刻也打著笑臉,笑向柳金蟾。
「若——姑姑不介意,金蟾願代長姐為大爹爹駕靈……」
柳金蟾此言一出,猛然發現自己就要一無所有的柳金花,忽然一個機靈跳了起來:「昨兒說好的事兒,你們四房怎麼能又想出爾反爾?」
柳金蟾回首不想說,剛才是誰以「駕靈」一事威脅娘的,只冷笑:「沒錢,沒家業可繼承,大姐也願意為大爹爹駕靈,送大爹爹最後一程,讓大爹爹今兒安安心心入土為安?」
柳金花一怔,要說什麼,又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