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自圓其說
柳金蟾幾次想打斷北堂傲的真情告白,無奈她的弱點太多,還沒開口,就被北堂傲那反撲的火辣辣熱情大奉送給斷了數次言辭的思路——
怪道人說槍頭不如枕頭,從古至今數千年,大家明知是美人計,但還一個個前仆後繼地紛紛中招。
「為妻那只是去外地做官!」虧得柳金蟾也算是神經百戰,好容易從北堂傲的攻勢下擠出一句話。
「做官,也沒聽人說不讓帶家眷的!」北堂傲繼續火熱進攻。
「那……相公當時,不是病著,孩子們……」
「那三年來逢年過節,你人不來,也該有隻言片語。不說多溫情,但也沒有隻領了孩子去,留下男人獨個在娘家呆著的!你活生生地,就讓為夫大好青春,守活鰥似的,在娘家苦苦地不聞不問不看地等了三年,你這也算是讓為夫養病?而不是故意氣為夫!」
「為妻最初只是想讓你靜心!」
「靜心?你在蘇州花天酒地,環肥燕瘦地左擁右抱,丟下為夫在塞北青燈獨守……你說……要是為夫丑,為夫也就認了——
可為夫不醜也不老,年紀輕輕地,你便丟著不管,這外面的再好,也是外面的,為夫又不是不行,再者,你讓那個為夫娘家那些個侄女女婿怎麼看為夫?知道的吧,說為夫是在娘家養病,不知道的,還當為夫是被自己妻主嫌棄了,故意送回娘家的!」
「那會兒不是……急嗎?」柳金蟾額上冒冷汗,額下熱得像帖了個人形大火爐。
「急,也是一時,你要沒被狐狸精勾了魂去,怎麼著,十天半月過去,一待蘇州那方安頓好,夫人大可派雨墨來接為夫和孩子們。」北堂傲聲東擊西,抓住這事就是不放,「說到天去,夫人就是沒把心思放一點兒在為夫身上。」
「那時,咱們孩子不是都還小嗎?」柳金蟾黔驢技窮了。
「小,也是為夫帶孩子……多請幾個奶爹就是,為夫還捨不得這點錢嗎?」北堂傲垂眼:「為夫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妻主沒把傲兒當自己男人!」
柳金蟾微微一愣。
北堂傲本欲再說下去,但……這畢竟是柳家,有些事兒夫妻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挑明,話音微微一頓后,立刻轉過話鋒悲情道:
「說來也是怪為夫,當初再怎麼著,也不該同意家姐讓妻主去大理寺當什麼捕快。妻主怪為夫不好,為夫也知道,可孩子沒了,也不是為夫所願。」
「當年為妻並……」
柳金蟾欲趕緊解釋,但一開口又忽然閉嘴,畢竟……她離開京城的緣由,與慕容嫣拿來的東西有關,她此刻無端端說出來,不但北堂傲尷尬,將來他們夫妻也難做;二則,北堂傲心眼兒小,必然恨慕容嫣入骨——
以北堂傲這眥睚必報的性格,別說二人和好無望,弄不好北堂傲會因一時蒙羞,而置慕容嫣於死地。
少不得,柳金蟾趕緊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改做:
「並非怪你這些,只是……只是……當日孩子突然沒了,一時間心裡難受,尤其再看你因孩子一下子沒了,成日里鬱鬱寡歡,一時又犯了病,三個孩子,妞妞還在牙牙學語,囡囡和大寶還又都在襁褓之中——
為妻睹物思人,看見孩子就想到尚未謀面就去了的孩子,這天長日久,心裡難免鬱郁,恰好蘇州有官缺,便想著,反正咱們夫妻也算是兒女雙全了,這去蘇州也不知是怎麼個情況,便想著先過去看看再說,你在家養病,少了為妻,只看護三個孩子,也能輕鬆些。」
耳聽柳金蟾避而不談、隱晦而去的慕容嫣托信物一事兒,北堂傲不禁腹內深深呼吸了一口,所幸柳金蟾並不知,他已知曉那慕容嫣給了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但慶幸之餘,北堂傲是對柳金蟾滿滿的感激,畢竟那樣的「見不得光的私物」一旦拿出來,柳金蟾就是休他上百次,他也是無從爭辯的事兒——
而柳金蟾不但沒像別的女人那般惱羞成怒,用盡言語之能事狠狠地羞辱自己的男人,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死無全屍;也沒如那等勢利小人即刻借那東西乘機拿捏在手,敲詐他北堂家,以求高官厚祿,飛黃騰達……還處處替他遮掩、維護,擔心他知道難過……
北堂傲內心一時間百味雜陳,眼酸心澀,泛起滿滿地羞恥與憤怒之餘,不禁對柳金蟾人心之細,為人之善,油然升起一股難掩的敬重與難掩的酸楚——
今生若與金蟾失之交臂,他北堂傲將不再有第二個柳金蟾這般袒護他。
「手上輕鬆,心裡卻怎麼輕鬆得起來?」北堂傲抿唇幽幽道,「孩子沒了,妻主走了,一去三年,餘下三個孩子跟前跑來跑去,更覺得心裡酸楚——
不管怎麼說,夫妻夫妻,這分隔兩地,終究是件讓人掛牽的事兒。妻主也知道為夫心眼兒小,又愛胡思亂想,你這不在身邊,為夫整夜都睡不著,翻來覆去都想著,若是咱們孩子保得住,當日妻主也不會丟下為夫遠走蘇州,更不會三年來不聞不問,也不給自言片語——
還……還給為夫留休書。」
話到這兒,北堂傲抬眼看柳金蟾,按說這節骨眼兒,是不該這事兒的,可北堂傲覺得,有些事兒既然開了頭,他也下定決心要死纏爛打到底,那麼倒不如一開始就把大家的一些可以解開的心結先打開才好——
當然,他失節那事兒,柳金蟾既然知道他已經想起來了,那麼……他不會再去觸及。
但,他必須讓柳金蟾徹底知道,他北堂傲,即使什麼都想起來了,但也不會對柳家正夫這一位置,有半點承讓的意思——
就是死皮賴臉,他也要佔著這個位置到死的那一天,絕不允許在他活著的時候,柳家正夫有的第二個人選。
眼見北堂傲為「休書」一事看著她,滿臉鬱郁,柳金蟾也不知此刻怎麼解釋才不傷人,只得微微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