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150章 她是馬文才
以孩子為注,柳金蟾賭北堂傲即使將來真有重投慕容嫣之日,也絕對不會拆穿她今日一言一句——
除非他已愛到瘋狂,愛到忘記了父親的責任,家族的尊嚴,乃至自己與生俱來的驕傲。
如果,就是到了這麼一天,他也不會有將這話說出來的機會,以北堂家的榮耀,北堂傲將被軟禁一生——
這是,她臨出京城時,北堂驕給她的鄭重許諾——
既是保證,也是讓她心有負累:北堂傲後半生的幸與不幸,全繫於她——
要麼,他們夫妻和美,北堂傲可以跟隨她天南海北地去;要麼,夫妻勞燕分飛,北堂傲守著一個柳家男人的虛名,青燈伴老——
說白了,就是守著活鰥,也要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鬼——
無論他和慕容嫣是相愛成痴,還是雙雙最終殉情崖底,除非是找不到屍體,否則北堂傲死了也得葬在柳家的墳地里,絕不會有結成連理枝的機會……
想來,成蝶則不在可控範圍了。
柳金蟾不知自己怎麼思維跳到了梁祝化蝶一章,好似這事兒就和她無關似的,但柳金蟾這一刻理解了馬文才——
馬文才真的是躺著中槍的無辜者,明明她們相愛,他蒙在鼓裡;然後他們殉情,他白送了聘禮,最後還被迫掛上了一個拆散有情人的名聲!
吊念馬文才同志的同時,柳金蟾突然也忍不住想象力無比豐富地將自己的悲慘命運和未來可能遭遇同樣命運的名聲,順道悼念了一下——
她柳金蟾將來就是大周版本《梁祝》里的馬文才了。
說北堂傲想太多,結果自己想得比人家還遠的柳金蟾,兀自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悲情女配角色里自我陶醉得如泣如訴。
一邊的妞妞可是個孩子!
左撓撓、右撓撓,偏偏楚楚姐的爹還時不時出來嚇嚇人……
「娘?」有點禁不住自己嚇了的妞妞,悄悄地拉了拉柳金蟾的袖子,她微微有點明白,為什麼娘說爹爹是他自己嚇唬自己,結果胡思亂想病得了——
她好像也把自己嚇著了。
「恩?」柳金蟾趕緊回神,這才發現「未來」還未發生,她還在「慕容北堂二人生前」當著被卷進來的路人甲,那麼……
「娘,剛說到哪兒了?」《薄伽梵歌》里的黑天女神說:請盡職盡責扮演好你的人間角色。
女配就女配吧!能與北堂驕那樣的女人飆戲聯手演反派一二號,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妞妞無語:剛說的就忘?想誰呢?難怪爹老和你生氣——說點話都心不在焉!
「楚姨被負責了!」詐屍,這麼大的事都忘了。
「哦!想起來了!」她想借同為受害者的璟公主,借楚天白之口來側面佐證流言不可信,北堂傲出嫁前也是清白之身來著。
「其實……娘想說,當時不僅是楚楚的爹當時想不開犯了傻事,你爹其實後來聽說此事後,也沒想得開!」
不想再在北堂傲這事上再扯下去的柳金蟾,決定速戰速決:
「就在楚楚爹服毒的三年後,你爹爹凱旋返京,路上驚聞流言,一時也不知要怎麼證明自己青白的你爹,在江上一時覺得百口莫辯,『噗通』一聲奔江里去了!」
妞妞有點呆「『噗通』一聲奔江里去了」?什麼意思?
「你娘呢,天生水性好啊——見人掉江里,想也不想,一個猛子扎進去,等把你爹抱上來,這才傻眼:男的!」
絲毫不想再在此事於情感上有太多糾結的柳金蟾,這會子說起舊事就跟茶館里說評書的一般,聲色俱貌不說,還連比帶划,將當日她下江救人的情景比擬得這叫一個生動:
「當然,當時你爹還是纖纖細細的苗條淑男一個,不似現在這麼……壯實!」肌肉也沒現在這麼發達!
北堂傲這在裡面一聽柳金蟾說他不及以前纖細,還「壯實」,嚇得趕緊摸身上的肉,暗想他是不是胖了很多?金蟾早嫌他身段不及以前好了?嚇得趕緊去鏡子邊照了又照,不是外面有孩子,他都想脫了衣服好好細看一番——
他究竟胖了多少!
北堂傲屋裡急得團團轉,屋外,柳金蟾繼續說得口沫橫飛:
「你說,以你爹的性格,這還了得?於是,你娘也被負責了!」
柳金蟾說到關鍵處,突然戛然而止,就給了妞妞這麼個結局。
妞妞眨巴眼,不動,還要她娘說說,不說別的,起碼說說她對爹一見鍾情,戲里都唱的可細了。
但柳金蟾在妞妞的期盼下,最後就只輕描淡寫地補充說明了一句:「然後,就有了你,有了囡囡和大寶!」她的人生也就這麼完了!
妞妞很悶,為什麼說慕容嫣喜歡爹說了一個多時辰,到娘和爹,三句話,沒了!楚楚爹說得都比爹和娘多……欺負小朋友的好奇心嘛!
「娘,你就沒看見爹爹,覺得爹爹好美嗎?」妞妞不死心。
「美啊!」但美後面的事就不能說了!
柳金蟾答得這叫一個簡單且無感情色彩。
「娘——你就再說說嘛——」也太簡單了!
妞妞死皮賴臉地抱著柳金蟾的大腿使勁撒嬌:實在不能接受她那麼漂亮的爹,就這麼毫無跌宕起伏地就嫁給了如此沒心沒肺的娘,也……太暴殄天物了。
「說什麼?娶進家門,生你們姐弟三,你不都知道?」
柳金蟾絲毫不受孩子影響,決定脫離扭股兒糖的糾纏——她和北堂傲後面的事兒,兒童不宜!她總不能告訴自己七歲不到的女兒,說她老娘當夜就把她迷迷糊糊的爹哄入了洞房,生米煮成了熟透透的大米飯——
而且還是質地最上乘的糯米飯吧?自此你娘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將你變成了真正的「熟」男!
「嗚——」妞妞撅嘴,她要聽的是娘是怎麼讓爹愛上的!
耳聽外面柳金蟾徹底讓妞妞揪著不放了,北堂傲也等柳金蟾等得心焦了,只得自己親自出來,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挑起撒花帘子的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