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你也不嫌他老?
「那年,我好像剛六歲。
我三姐也在米行出了學徒,開始跟著大姐跑商了,但婚事我娘就是遲遲沒提。我趙季叔只當沒有合適的,悄悄兒託人將景陵縣所有大戶人家到了年紀的兒子,都打聽了一遍,也旁敲側擊地請我大爹爹向我娘提了好幾次,但娘就是說,還不急,她心裡想要更好的。
不久,就聽說北邊起了戰事,說是突厥進犯,邊關無將,那突厥人快刀快馬,不出半年就以日進三百里的速度,直逼長安城而去。
一時間戰火紛飛,流民無數,我三姐夫一家正好就從北邊逃難而來,合家居無定所,吃飯連個借錢的人都沒有,合族老小饑寒交迫。
說來也是命,那會子我娘就想給我專門尋個先生,教我讀書識字背點八股文,可有點面目的不是清高得憎人,就是沒什麼真才實學,我娘心裡就覺得要請就請最好的,可縣裡的秀才誰看得起我家,更別說,我還是個啟蒙!
我娘也不知哪兒就打聽到我三姐夫家,想來,應該是徵兵時,來村裡的衙差說得。
我娘喜出望外,立刻就去請,還主動給他們家修房子,拿錢買米,牽著我去各種獻好,那秀才才勉為其難的看著我娘這般仗義的份上收了我這個學生。
再後來,我娘又打聽到李秀才的大兒子,也就是我三姐夫,也正好到了適婚的年紀。
其實說是適婚,不如說早過了該成親的年紀,二十了還待字閨中。三姐夫本來模樣好,性子好,娘又是個秀才,能有個不錯的人家,不過……
我隱約聽我爹說,好似我三姐夫在原籍時,也定過一個書香門第的人家,不想就要成親時,突厥就打了進來,再後來各奔東西,都不知死活,他的婚事也就延宕了下來。
擱在太平盛世,他不嫁,官衙都得來給他說媒,但那會子兵荒馬亂的,這樣的兒子多了去了,也沒人管,徵兵的只想著徵兵收人頭稅。但我娘一聽,心思就活了,立刻想到了我三姐的婚事。
起初提,李先生家還支支吾吾地不想答應,說再等等,你說,這要擱在太平盛世,這李秀才家境再差,怎麼說也是個書香門第。她家兒子能配給我們家這種土財嗎?
但我娘是個生意人,她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天天兒,她親自送我去學堂,每次去手裡都提著東西——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又加上朝廷那會子風雨飄搖,以戰事紛亂為名,停了科考,斷了讀書人們的後路,李家在我們村更是舉目無親,再三斟酌之後,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了這樁婚事。
我記得我娘當時,為怕人家看不上我三姐,還把我也搭在裡面,說兩個,挑哪個都行!」
北堂傲一聽這話,立馬不歡喜了:「你那會子才多大啊?」竟還有這樣的事兒!
「快七歲了吧!」
柳金蟾看著北堂傲這醋也吃的模樣,不禁笑了。
「那你三姐夫多大?」北堂傲撅嘴。
「二十有一!」柳金蟾撫摸著吃飽了的肚子,輔助腸胃消化。
「你也不嫌老啊?」北堂傲瞪了柳金蟾一眼。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懂啥啊?我爹還說男大三抱金磚呢!」
柳金蟾就喜歡看北堂傲吃醋的模樣,不禁繼續逗道:
「我那會子就看我三姐夫生得白白凈凈的,比我們村裡的男人都好看——嘶——又掐——我那會子是小孩子!」
「小孩子?」
北堂傲拿手就去輕掐柳金蟾說謊不抽搐的嘴:
「你爹說你三歲不到,穿著叉叉褲就能追著村裡的漂亮哥哥說『你好美』了。」還敢說自己七歲不到是個孩子!他看啊,早修成老色狼了——
那似他七歲時……
好似他七歲那會兒,皇太女也是追著他,成日里說要冊封他當那勞什子的皇太女君,還說什麼連著戰蛟一起要……這些女的,合著打小就開始想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沒一個好東西!
北堂傲心悶,突然覺的那李貴也生得不好看,但又擔心人家二十來歲那會兒,只怕是個溫柔可人又會騙小孩子喜歡的……不禁擔心柳金蟾也跟那皇太女時,小時喜歡的,這大了還念念不忘——
前朝,就有個皇帝喜歡她奶爹,後來封做貴妃,寵了一輩子!好似年級也就差了這麼十幾歲!
北堂傲心裡放慌,想說害怕又怕柳金蟾笑話,反倒勾起柳金蟾的回憶,只能悶不做聲,細聽柳金蟾後面的話。
「那會子,我不是看我三姐夫家窮那樣兒,我三姐只怕不喜歡嗎?」柳金蟾趕緊救回自己的嘴。
「你啊,看著誰都可憐,就不知道你相公也需要人來憐!」北堂傲說著又趴回柳金蟾的肩頭,嘟噥道,「你每次出去,為夫也是在孤苦伶仃的一個,你要是多想想為夫,為夫也不這麼愁。」
「你啊想太多。」柳金蟾說著起身開始小步走。
「那也沒你今兒想你三姐夫的時候多!」拉拉雜雜說了半晚上。
北堂傲撅嘴,亦步亦趨地跟著。
柳金蟾無語了,轉過頭,摸北堂傲的臉:「你啊,這種醋也吃?」
「只要是佔了妻主一毫心思的,為夫都對它不滿!」仗著得寵的當兒,北堂傲說起話來也是處處透著刁鑽勁兒的嬌蠻。
「你啊——為妻不過是突然覺得對三姐夫有種虧欠罷了!能占什麼心思?你啊,就愛自己給自己找不開心!來,咱們繞桌子走走就去睡!」
柳金蟾手撐著腰,開始繞著桌子練習百步走,以助消化。
「虧欠什麼?虧欠你沒娶他?讓他們挑的,是他沒挑你,又不是你沒挑他!」
北堂傲心裡不舒服,不解自己這婚姻之路怎麼就這麼坎坷啊,隨便跳出來個男人,都和她妻主有一腿,這還讓人怎麼好好過,如何安心嘛!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柳金蟾嘆了口氣,將北堂傲的手抱到懷裡,然後邊走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