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 夜半清舊帳
莫奈何,柳金蟾只得強打精神一邊困意難減地拉扯著北堂傲窩回被子,一邊躺在枕上慢慢和北堂傲談:「再惱,也別涼著自己啊——來,為妻懷裡暖和,誰讓你不歡喜了,寶貝兒你說!」
「你!」北堂傲保持抱被姿勢,屹立不倒:要人就是「寶貝」,不要人就混說話!什麼是別的女人都是睡男人,她柳金蟾就是陪男人睡?他北堂傲是人老珠黃了,還是怎麼的了,怎麼就淪落到這種要用錢來請人陪的地步?
「我……怎麼你了?」久勸北堂傲不行,柳金蟾只得強打十二分精神,也從被窩裡爬起來摸北堂傲的臉,「看你這肩上涼的,這可是臘月天。」
「我死了,你才好另娶!你們女人不成日里說什麼人生三喜:升官發財死老公么?」北堂傲抱著被子越想越覺得自己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不怎麼好了,但至於……被嫌棄到這種地步嗎?
他沒什麼也有貌啊,身段也不差,不說遠……
就說那宮裡兩禽獸,到現在,還對一把年紀的他垂涎三尺!尤其是那老不要臉的,後宮三千佳麗,去年初,宮裡又新選了一批豆蔻年華的答應,怎麼的?在宮裡看他一個背影,兩眼都恨不得把他剝了似的,她柳金蟾還要怎麼的?
到了這屋裡……他如何就成了沒人要的?他北堂傲是不行?還是不及那些個妖精風情萬種?但娶夫娶賢,他又不是妾,能成日里狐媚媚地瞅著她,不管屋裡有人沒人,兩眼擠出水來?
——當他傻得跟那蛟小子似的,一張臉把心裡想啥,都寫得明明白白的?
北堂傲一想到戰蛟那不管有人無人,都看著他女人水泱泱的柔情萬千模樣,就不自禁想起那年大家在宮裡給皇太后賀壽,他們夫妻被特許到萬壽宮與眾位公主駙馬作陪的情景:
中間舞姬跳得腰肢扭得跟那被拿住了的七寸的蛇一般,直叫人臉紅,可這幫女人們呢?一個個目光卻都在那頭蛟小子那兒定了神……
「你又一天胡思亂想了不是……」
絲毫不知北堂傲思維怎麼一個跳躍的柳金蟾,人困思維也遲鈍,話才慢慢開口呢,立刻就挨了北堂傲一番新仇舊恨齊齊上的搶白:
「『胡思亂想』?你不成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為夫會成日里『胡思亂想』?你說你要是個顧全大局,有家有我有孩子的,我們夫妻至於今日如此這般?
你,就只會說為夫這病是『胡思亂想』來的,那你可知,這『胡思亂想』從何而來?你若肯對為夫多花一點心思,肯定點性,為夫不至於會病成今日這般?」
心裡的憤憤之語就這麼氣勢洶洶地一股腦兒傾瀉而出,待到北堂傲覺察到自己的無禮時,已見柳金蟾睡意頓消的看著他,目露驚詫,這才覺得自己似乎……過了……畢竟,沒他自己的因,也不會柳金蟾對他這般的果……
然,說都說了……能如何?
北堂傲索性就做渾然不覺狀,話畢一半就立馬拿了自己的洋蔥帕,不住地往自己的眼睛邊擦拭,開始他如泣如訴的哀怨:
「你婚前如何,有多少相好,又有多少沒有了的舊情,為夫從未想過去計較,畢竟誰家女人沒有點風流韻事,就是你婚後在蘇州三年,與那什麼三郎還有玉堂春之類的男人,雙進雙出,形同夫妻的事兒,為夫也從未想過去認真計較,心裡想著:
只要你……只要你肯回頭,還和為夫好,自此把為夫和孩子們擱在心上,為夫也全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浪子回頭金不換。一日夫妻也是百日恩。
更何況,你我自打住在一起,算來也是六七年的夫妻,除去你蘇州三年為夫有病不能伺候左右,但怎麼說,也伺候了你近四年,孩子不算咱們那年在京城因大理寺一案……沒能養上那個算起,你而今這肚子里,也是為夫為你老柳家養得第五胎了——
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就是去歲秋後你剛回京那次,為夫什麼都不及想起來,但看你第一眼,也心裡知你不一樣——
滿心裡都翻攪著無名的惱怒與難言的委屈,你卻說你我素不相識……你個騙子,你以為你裝不認識為夫,為夫就會忘了你么?」
說著,北堂傲「哽咽」著一頭扎進柳金蟾軟軟的懷裡,埋了臉,繼續低訴:
「你就是死了,化成了灰,為夫也認得你——你不是我的妻主,為夫也一樣追著你——你個吃人骨頭不吐渣的騙子,掏了人的心去,怎麼就能那般沒心沒肺地、丟下為夫,不聞不問地狠心走?
為夫千不好萬不好,但為夫對你的心絲毫不比任何人少一分,甚至比那些嘴上成日里說想你愛你念你離不得你的男人還多得多,他們的愛掛在嘴上,為夫的情埋進心裡,滲在骨子裡——
只盼著能給你多添女嗣,待到開枝散葉,我們的孩子都瓜熟蒂落,然後百女千孫時,你才會懂為夫……此生一顆心,一個人,除了為你還是為你,再無其他。」
說著,北堂傲雙手壓下柳金蟾的頭,湊上自己的唇,又是一個深深的獻吻,吻罷借著無間距的緊貼,北堂傲又低低低地補了句:
「你喜歡便是為夫喜歡,你要為夫風情萬種,為夫就為你放下大家公子的矜持……你要璟公主那等……不拘,為夫也可……」
北堂傲牙一咬,不待柳金蟾在心裡低呼一聲「相公大人,你上輩子是撩妹高手啊」,他就忽然摟著柳金蟾,奉獻了一個極其「駭俗」的「驚帳」之姿,開天闢地頭一次把柳金蟾嚇了「叮咚」——
這是要豁出來的意思?
「相……相……」
柳金蟾來不及顫抖地低呼一聲「我是孕婦」,就被錯將柳金蟾一切「倒抽氣」等反應,錯認成「驚艷」「激動」以及「迫不及待」「情難自已」等認知的北堂傲給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