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冰雪荒原的歌聲
T-34在陸飛的指引下關上了大燈，在樹林中一路蜿蜒前行，樹林上空亮起了照明彈，幾發大口徑炮彈無序的落了下來。
在“轟轟轟”的爆炸巨響中，T-34在樹林裏全速穿行了幾分鍾，終於在推倒幾顆小樹後衝了出去，進入了荒草原。
“別開燈，繼續往前開。葉戈爾，你個混蛋抽什麽煙啊，這特麽的是坦克，熏死人了。到處都是炮彈，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說起扔下我的事，我們要聊聊，我要好好采訪你們一下當時的心路曆程。”
“戰爭年代，別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瓦列裏你開快點，沒聽到後麵有炮彈落下啊。”
T-34在荒草原上摸黑疾馳，突然一發照明彈打上天空，半分鍾後，一發炮彈打在了他們身後百米位置。
“被發現了！開大燈，開足油門，跑啊！”
“已經是最高時速了，T-34沒炮彈快啊，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兒啊。我不想變成鐵罐頭裏血刺呼啦的肉啊。”
“走S路線，你要相信我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坦克兵！”
“我們幸運與否我倒是不知道，膽子肯定是最大的！”
“轟、轟、轟”，爆炸聲在荒草原上到處炸響，離T-34最近的炮彈不過才幾十米。
一團團的火光離他們越來越近，爆炸氣浪吹的坦克。
遠處蘇軍戰壕裏，季耶夫政委早已被連番的炮火和激戰驚醒，不時用望遠鏡觀察德軍戰壕，可遠處照明彈隱隱的微光閃耀，隻看的見一個個著火點。
季耶夫一時想不明白是誰去進攻了德軍戰線。
他忽然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一種可能，拔腿便往T-34駐紮的小樹林跑去。
十幾分鍾後季耶夫見到了在樹林外等T-34的伊蓮娜。
季耶夫默默的站在她身邊，輕聲道：“伊蓮娜小姐，弗拉基米爾少尉不是說要去偵察一下麽，怎麽鬧出了這麽大動靜。”
伊蓮娜臉轉了過來，臉上全是鼻涕眼淚。
她毫無征兆的給了季耶夫一腳！
“叫你們打賭，叫你不相信！你不知道弗拉基米爾大哥有多高傲，他根本不屑於和你們匯報那些無足輕重的德軍情報，他帶著我哥和手下，踩平?國人的防線去了！
如果他們回不來，我就和你拚了！”
“他們也太莽撞了吧，就一輛坦克就敢去衝擊德軍戰線。你是不是搞錯了？”
“走開，你個笨蛋，那我問你，對麵天大的動靜是你手下搞出來的？”
“這個，我不知道，如果真是他們幹的，我給他們請功！”
“誰稀罕你請功，我們曾經幹過的大事，你們一個師都幹不出來。”
季耶夫正想問問他們曾經做了什麽大事，遠處炮火逐漸向他們逼近，一輛T-34在漫天卷地的炮火中左衝右突殺了出來！
硝煙繚繞中，兩束車燈到處亂掃，T-34衝著小樹林而來。離伊蓮娜和季耶夫百米不到時，炮塔裏站著的陸飛大聲喊道：“伊蓮娜，快跑，往樹林裏跑！”
伊蓮娜秒懂，轉身抬腿便走，跑出去幾步，想想還是回來拉著傻乎乎的季耶夫一起往小樹林中奔去。
接著T-34從他們身邊開過，衝進了小樹林，隨即關了車燈。
“轟轟”，樹林外爆炸聲響徹天地，荒原上到處都是翻起的泥土煙塵和火光，有時還會有炮彈打進樹林，炸斷大樹。
直到十幾分鍾後炮擊才逐漸停了下來。
KV兄弟們見爆炸聲逐漸停止，才熄火從T-34中爬了出來。
“伊蓮娜把火燒起來，兄弟們要吃點喝點，慶祝我們又逃過一劫！”
“哎，好嘞，我把狼肉給你們烤烤。我說季耶夫同誌，你怎麽還不走？蹭吃蹭喝是吧，你這個人怎麽皮那麽厚？”
“哎，伊蓮娜你怎麽能這麽說，來了就是客嘛，給季耶夫也拿一塊狼肉，我正好把戰果和他說一下，讓步兵兄弟們心裏有個數。”陸飛笑笑揮揮手道。
季耶夫尷尬的笑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實在想知道T-34車組的同誌們搞出了什麽大事。厚著臉皮坐了下來。
幾分鍾後，季耶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小塊狼肉，陸飛已把戰鬥過程說了一遍。
他大讚特讚了一番，拍拍屁股趕緊走了。
他得讓戰壕裏的步兵兄弟知道，這兩天應該不會有大的戰鬥了，?國人舔傷口也得幾天。
同時也要準備讓蘇軍兄弟們撤到戰壕後的備用陣地去休息，防備德軍的報複性炮擊。
等季耶夫一走，葉戈爾幽幽的說道：“現在有空了，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你們撤的時候不通知我，調頭就走，連個屁都沒放！
人和人基本的信任在哪裏？”
伊蓮娜好奇的拉拉伊萬輕聲問道怎麽回事，伊萬附耳對她說了幾句，伊蓮娜捂嘴偷笑看著滿臉賠笑的陸飛。
“嘿嘿嘿，葉戈爾兄弟，話不能這麽說。你也知道當時戰況緊急，我一直認為車組兄弟都在坦克裏，沒習慣從KV2轉換成T-34，是我不對，給你賠不是。
不過再怎樣，我們還是王者歸來，冒著槍林炮雨回來救你了嘛！”
“算你良心發現，我不管，你們傷害了一顆純潔幼小的心靈！
車長，你要對我做出補償，要不然我就，我就，我就不幹了。”葉戈爾虎著臉道。
“嘔，你還純潔，你還幼小？去年是誰半夜摸到鄰村寡婦家，被憲兵抓出來的？當時不是車長解釋，說你是去辦理軍務的，你已經被槍斃了。”維克多揶揄道。
“你都說了，是車長派我去的嘛，隻是人家寡婦天氣熱穿少了一點，我也穿少了一點點而已，是憲兵大驚小怪。”
“得了吧，你們倆加起來也隻穿了一條褲子。”
“現在是說我被拋棄的事兒，以前那些事都過去了，不重要啊。”
“行了，葉戈爾，是我一時疏忽，來，給你瓶伏特加，算是彌補你脆弱的心靈。”
陸飛說著，不知從哪兒拽出一瓶伏特加，遞給了葉戈爾。他眉開眼笑的想接過來，誰知半路被伊萬一把抄在手中，閃電般打開，大大的喝了一口。
葉戈爾伸手去搶，沒想到伏特加又被傳到了維克多手中，他也順勢喝了一口。
隨後所有兄弟都喝了一口，剩下半瓶交到了葉戈爾手中。
“都是些強盜！好在還有半瓶，事情做的不算過份，話說回來，謝謝你們冒死回來救我，大家就是親兄弟！伊蓮娜，你也喝一口吧。
咦，你偷偷摸摸的喝什麽？為什麽你手中也有一瓶伏特加？
我拚死拚活也隻拿到半瓶！車長，你重色輕友！”
伊蓮娜偷偷將手中的伏特加藏在身後，臉紅紅的看著陸飛。
“哎，我說，給你就拿著，我愛給誰你也管，重色輕友不是廢話嘛，我喜歡男人的話，你們誰還跟著我？”
邊上幾位大漢頻頻點頭，深以為然。
“這話沒毛病，他喜歡男人，我們又打不過他，想想就後脊梁發冷，菊花一緊。”
“我也喜歡女人，難道葉戈爾你暗戀車長？太可怕了吧。”
“怪不得被我們丟了悲痛欲絕，原來是上演真愛背叛的戲碼。”
“滾你們的，我隻愛我的村頭寡婦，等戰爭結束後，複員了就去找她。”
“你不是說你們沒什麽嘛？又變真愛了？”
“畢竟靈肉升華，不能始亂終棄嘛。”
大家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吃完喝完，各自在無煙灶旁合衣睡了。
第二天一早，兄弟們被遠處不時傳來的炮聲驚醒了，站崗的維克多叫醒了陸飛。
“車長，季耶夫派人來說，部隊要整體後撤，這段防線的兩翼被德軍給突破了，我們不撤就要被包圍了。”
“哦，知道了，讓我們撤到哪兒去？”
“跟著316師的兄弟們撤到杜博謝科沃村，那裏已經布置好了防線挖好了戰壕，趕緊走吧，步兵兄弟已經撤了。”
“嘶，天真冷，下雪了，通知兄弟們，上坦克，撤退。”
天空中早已飄起了大雪，兄弟5人加上伊蓮娜擠進了T-34裏，轟隆隆往東開去。
不一會就追上了步兵的腳步，陸飛友好的招手，讓步兵兄弟們都坐到坦克上一起走。
——
十幾天後，1941年11月16日早上7點。
杜博謝科沃村，蘇軍W型戰壕旁的小樹林裏。
遠處百米外是四連的反坦克炮陣地，KV兄弟們一早起床就凍的受不了，趕緊守在了無煙灶旁，大家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這段時間，每天都會有小規模的戰鬥。
為了不暴露陣地側翼的T-34，麵對小規模的德軍進攻，他們有時會以步兵的作戰形式加入戰鬥。
這還不是他們覺得累的原因，主要是冰天雪地裏，吃食越來越少，連黑麵包每人每天才200克。因為給養車經常會遭到德軍戰機的轟炸，供應時常中斷。
他們在火上烤著黑麵包，撕扯著痛苦的往下吞咽。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昨晚我的腳因為離開火堆遠了一點，早上都沒了知覺，嚇的我以為腳趾掉了，烘了半天才有了知覺。”維克多幽幽歎道。
“沒辦法，這是世紀之戰，國家存亡，人類福祉之戰，我們每多堅持一天，莫斯科就會築起堅強的防線，才能打敗鷹黨。”陸飛搖頭道。
“我好想家，回到我自己的家，依偎在心愛的男人身邊，聽他唱歌。”
“我也想家，不過你有了心愛的男人，住家裏？你讓我找個女人住哪兒？”
“滾，懂不懂浪漫，你就不能有點畫麵感嗎？”
“我倒是看到了香豔的畫麵，哈哈，哎，伊蓮娜，你屬狗的，還呲牙咬我。”
陸飛抬起手看看今天的日子，想起了曆史上的某一天，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站起來看看遠處冰雪覆蓋的大地，卻也沒發現德軍有大規模進攻的前兆。
陸飛自嘲的笑了笑，怕是自己搞錯了地點和時間，自己不會運氣這麽差的。
心情暢快之下對伊蓮娜柔聲道：“親愛的伊蓮娜，雖然這裏沒有溫暖的家，但也有火堆，雖然有一大堆閃亮醜陋的燈泡，但允許我給你唱一首情歌嗎？”
伊蓮娜笑顏如花，立刻正襟危坐。
陸飛跑到了坦克裏，拎出自己的帆布包，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種兩弦樂器，找了個樹樁坐了下來。
“這是華夏的傳統樂器，叫二胡。我先試試音，再正式演奏。”
陸飛拉了兩下，試了試音準，起手來了一首二胡名曲--二泉映月。
當悠揚淒婉的音樂響起，本來還嘻嘻哈哈的兄弟們安靜了下來，起初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隨著旋律的升騰跌宕，步步高昂，樂曲進入了高潮。它以勢不可擋的力量，表達出對命運的抗爭，抒發了對美好未來的無限向往。
月光照水，水波映月，樂曲久久地在二泉池畔回響，舒緩而又起伏，恬靜而又激蕩。
一曲拉完，兄弟們久久不發一言，伊蓮娜滿含熱淚，拚命的鼓掌。隨之兄弟們也紛紛熱烈鼓掌，並大發評論。
“好聽，太好聽了，車長，你是真正的音樂家。”
“我仿佛看到了泉水叮咚，淒苦的女人，我去，太厲害了。”
“我愛上了你彈出的世界，雖然苦一點，但太美了。”
“好聽是好聽，可我怎麽有種想往車長麵前扔錢的衝動？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別說，我也是，可惜我口袋空空。”
“是吧，居然我也想給他錢，太可怕了，這曲子有毒！”
“滾，誰敢往我的麵前扔錢，我就把他塞進炮管打出去！
別理他們，伊蓮娜，剛剛隻是試音而已，請允許我給彈唱一首原創的俄羅斯曲子送給你。這首曲子有個很應景的名稱，它叫，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陸飛無恥的說道。
聽陸飛這麽一本正經的介紹，兄弟們也和伊蓮娜一樣坐直了身體，覺得要發生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柔和的音樂響了起來，悠揚的樂曲仿佛描繪了俄羅斯大自然內在純樸的美，聽到了年輕人真誠激動的心聲。
萌生的愛情、黎明前依依惜別之情，都和這大自然的美和諧地交融在一起。
一大段前奏後，陸飛開口唱到：
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
隻有風兒在輕輕唱，
夜色多麽好，
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麽好，
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靜靜流微微翻波浪，
水麵迎著銀色月光，
一陣清風一陣歌聲，
多麽幽靜的晚上，
一陣清風一陣歌聲，
多麽幽靜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著我不作聲，
我想對你講，
但又難為情，
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我想對你講，
但又難為情，
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長夜快過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願從今後，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願從今後，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曲唱完，悠揚的音樂和渾厚的男中音在空中回蕩。
突然一聲接著一聲爆炸，在冰雪荒原中轟然炸響。
殘酷的戰鬥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