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一九四二之暗夜鬼魅
白毛雪還在往脖子裏鑽,風雪依然,積雪已越來越厚。
此時已近半夜,森林中漆黑一片,所謂不見五指的描述在這種場合下就顯得極為準確。
陸飛打著醫用手電在前,兄弟們拉著身前兄弟的衣角,好像排成一列幼兒園裏出遊的小朋友。
不過這些小朋友平時抽煙喝酒、有時還殺人越貨,一點也不乖。
一行五人沿著森林邊緣的喬木林和灌木林混雜區域往西艱難跋涉。
“難道我們靠雙腳用踏雪板一點點走回去?怕不是要在森林裏走個十幾公裏吧。”陸飛身後的伊萬緊走兩步,湊到陸飛耳邊輕聲道。
他臉色青白,表情痛苦不堪。
“看情況,能躲的過德軍追殺就走回去。躲不過,就被德軍打死拖回去。
當然,也有可能直接凍硬後在樹林裏當了明年大樹的肥料。”陸飛聳聳肩,淡定的說道。
“妹夫,你還真會安慰人,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伊萬苦著臉充滿求生欲的繼續問道。
“當然有,怕你們害怕,沒敢說。”
“車長,都什麽時候了?別玩深沉了,都快凍麻木了。”維克多湊上來,戴著口罩說話顯得甕聲甕氣的。
“都停下,靠大樹坐背包上,休息會兒吧。”陸飛轉頭看看寬廣的冰麵,估摸著他們離251裝甲車已有幾百米遠。
“累死了,凍的不行了。”伊萬抱著樹氣喘籲籲道。
“我都不知道雙腳是不是還在。”瓦列裏當場倒下,爬到樹旁靠在了伊萬身上。
“我還好,就是有點餓。”葉戈爾抓了把樹枝上的雪來了一口。
“兄弟們,再堅持一下!除了死亡其他都是可以克服的,我不想死,你們應該也不想。
說正經的,我們離251裝甲車已有點距離了,等德軍坦克和裝甲發現它,一定會圍毆空的裝甲車至死,那時我會從側翼的冰麵上繞過去。”
“跑路?等他們發現裝甲車裏沒人還是會追上來的。”瓦列裏輕聲道。
“當然不是,我是那種被揍了隻顧跑路的人嗎?我是要兜過去幹了坦克!”
“為什麽我對車長這種瘋狂的想法一點都不覺得驚訝?”葉戈爾拍拍身邊的伊萬不解的問道,隻是顫抖的左手出賣了他的驚慌。
“我也習慣了,車長,可我們也看不見!用手電或者點火把照明,我們幾個立刻會變成德軍的靶子。”伊萬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們,是我!你們就在這兒架設機槍,一旦發現德軍唯一的那輛裝甲車上下來人對付我,就幹翻他們,掩護我不要被德軍步兵抄後路。”陸飛把莫辛納幹和背包輕輕放在雪地上。
“車長,不能老讓您一個人打?國鬼子,我們總得起點作用。”維克多老臉一紅。
“黑夜中你們參戰就是累贅,我天生眼睛好,能辨認黑暗中的事物和人體外形。兄弟們!隻要看好我的後路,不讓德軍裝甲車裏的步兵對付我,就是最大的支持。”陸飛強行解釋了一波又接著灌雞湯,無痕的混了過去。
兄弟們默不作聲,葉戈爾從背包裏翻出瓶威士忌,擰開了遞給陸飛。
“車長,不說了,我知道你行。來,喝口酒,帶著怪重的。”
“好!一人來一口。”
兄弟五人默不作聲一人喝了一大口,好像要上刑場前的斷頭酒。
5個步兵要對付兩輛坦克和一輛裝甲車,如果沒有黑夜的籠罩,是和送死差別不大。
幾分鍾後,德軍兩輛三號坦克和一輛裝甲車從遠處開回來了。
他們也不傻,追了半天什麽都沒發現,那一定有地方出了問題。
耀眼的頭燈在冰河上四處掃著,陸飛輕聲提醒著大家或躲樹後,或趴雪地上。
現在如果不隱藏好,他們連放手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德軍坦克車隊停了下來,車前大燈朝岸邊樹林來回掃了幾下,一無所獲後,又啟動繼續往前。
一分鍾後,KV兄弟們的藏身地又陷入了黑暗中。
兄弟五人同時抬頭,異口同聲的喘了口氣。
“記住我說的,掩護我!萬一我回不來,維克多,帶大家回去。”
“您一定要回來,沒有你我們不行!伊蓮娜也不行。”伊萬搖頭道。
“衝著伊蓮娜我也會回來的,走了。”陸飛站了起來。
幾步踩上冰層,一個蹬冰式滑步衝入了黑暗中。
“沒事了,車長一向有異性沒人性,他隻要想著還要繼續上伊蓮娜,那就一定會回來,你們說呢?”葉戈爾聳聳肩,聲音平和了許多。
“雖然我聽的刺耳,道理原也沒錯。”伊萬撇撇嘴回應道。
“都別嘰嘰歪歪了!我做機槍手,葉戈爾供彈,伊萬和瓦列裏在兩側觀察和替補。車長說不能讓?國人抄他後路,那就一定要做到!”維克多收起了擔憂的表情,在黑夜中堅定的發話道。
半分鍾後,KV兄弟們在森林邊緣的大樹樹根旁架起了MG42,四人憂心忡忡的看著冰河中黑暗的遠方,默不作聲。
大家都清楚,這是九死一生的活兒,插科打諢、自我安慰也不能緩解他們焦慮的心情。
在雪地上用滑雪板滑行的陸飛很快就從背後追上了德軍坦克車隊。
誰讓他們開開停停,做起了步兵搜索的工作。
他早已戴起了頭盔,左眼上蓋著微光夜視儀。依靠坦克車頭燈發出的光,冰河上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猶豫了一秒,陸飛準備先對靠樹林左側的三號坦克下手。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坦克上的德軍車長正站在炮塔裏風騷的大喊大叫。應該是在指揮裝甲車進行戰術協同,隻是上半身都露在了炮塔外,十分的醒目作死。
他正指揮著另一輛三號坦克和裝甲車靠近左側岸邊,他們發現了在岸邊停著的251裝甲車。
兩輛德軍三號坦克立刻開炮轟擊。
在德軍坦克車隊轟轟的炮聲中,陸飛悄無聲息的滑行到了三號坦克後,蹲下身子脫下了踏雪板。
陸飛毫不猶豫的三兩下爬上了坦克,如鬼魅般出現在了德軍車長的身後。
“嘭!哢嚓!”
陸飛倒轉MP40,用槍托狠狠砸在了他後腦上!
撞擊聲和頭骨碎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德軍車長當時頭就垂了下來。
陸飛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放在了坦克艙蓋上。
隨即,陸飛掏出了兩顆手雷,一一拔掉插銷,等了兩秒。
兩顆手雷被穩穩的先後放進了坦克裏,他又把德軍車長送了進去!
陸飛怪叫一聲,轉身跳下三號坦克,低頭躲在了坦克履帶旁。
“轟!轟!”兩朵微弱的火光從三號坦克裏噴發了出來。
武器碎片、人體殘骸、坦克的各種小零件紛紛上了天,陸飛抱頭躲過了天上往下掉的各式雜物。他再次穿上踏雪板,朝北麵第二輛坦克後滑去。
爆炸聲起德軍頓時一片混亂,裝甲車立刻調頭開了過來。第二輛三號坦克的車長站在坦克頂部艙蓋裏環顧四周,希望找到行凶之人。
左側三號坦克停止了開炮,又從艙蓋裏噴出了煙花,這麽大的動靜不被發現就奇怪了。
刀槍不入的坦克其實最怕步兵,尤其是靠近後的步兵。
“襲擊者在這兒!快來人!”眼尖的另一輛三號坦克的德軍車長大喊起來。
他看到了車後像阿飄一樣滑過的陸飛,起身大呼,招呼裝甲車過來。
他沒有吸取之前車長的教訓。
在遠處爆炸的火光中掩映出德軍車長的手舞足蹈,他太顯眼了,好像蛋糕上最亮眼的那顆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啃了他。
陸飛自然也不能免俗,在冰上一個急刹,雙手緊握P14對著三號車長就是一通槍斃式的射擊!
“呯呯呯!呯呯呯!”
如衝鋒槍般的持續槍聲後,德軍車長上身抖動抽搐不停,他至少中了六七槍。
三號車長重傷之下再也站不住,掉進了坦克裏。
幾秒後,連續有兩顆手雷跟了進來!
十幾米這麽近的距離,將手雷扔進坦克艙蓋裏,對陸飛簡直像脫衣服一樣簡單。
當然他不常自己脫衣服,睡覺的時候會有人幫他脫,速度還挺快。
德軍裝甲車快速開了過來,車燈照耀下,還沒來得及逃遠的陸飛露出了身影。
一聲喊叫,德軍裝甲車載機槍開始轉動,準備將這個萬惡的偷襲者打成渣渣!
“嗤嗤嗤,嗤嗤嗤!”
撕布的機槍聲響了,一條紅色的火線在暗夜雪地中出現!
狠狠鞭打在了裝甲車頂部!
德軍的正副機槍手猝不及防下,當時就被打成了破麻袋。
血霧隻在裝甲車上空飄蕩了半秒就消散在了風中,就像他們原來主人的生命,轉瞬即逝。
這是KV兄弟們苦候許久後的機槍精準射擊,及時又準確。
裝甲車司機第一時間猛打方向盤,幾秒後躲進了癱瘓的左側坦克後。而車廂裏的德軍步兵在隨車軍官的喊叫中,有士兵伸出上半身,重新掌控車載機槍。
很快德軍裝甲車從坦克後再次開出,大光燈指向了森林邊緣。
“嗤嗤嗤,嗤嗤嗤!”車載機槍立刻朝KV車組所在方向射擊。
KV兄弟們也毫不示弱的予以還擊,伊萬和瓦列裏也從兩側樹後用MP40射擊。
冰麵上空,子彈飛來飛去打的熱鬧無比。
隻是,德軍忘了還有一個暗夜鬼魅在,這家夥陰惻惻的才最要命。
陸飛此時已躲在了第二輛被毀的德軍坦克後,換上了HKM27。
趁雙方機槍激戰之時,他探出了槍管和半個腦袋,仔細的瞄準幾十米外的德軍替補機槍手。
“噠噠噠,噠噠噠!”
隻兩個點射,德軍替補上的機槍手再次被擊中,掉進了車廂中。
德軍慌了,司機在指揮官的吆喝中,再次朝坦克後躲。
沒等裝甲車完全躲進坦克後,一顆手雷像長了眼睛一樣扔了過來。
“轟!”手雷準確的扔進了裝甲車車廂。
車廂裏剩下的幾個德軍士兵當即非死即傷,失去了抵抗能力。
驚慌的德軍裝甲車司機,拚命踩油門,想逃離戰場。
可惜急切之下,251裝甲車在冰麵上團團轉,失去了控製。
等裝甲車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一支槍管忽然伸進了駕駛室裏。
無情的扣動了扳機。
“呯呯呯!呯呯呯!”
隨著P14手槍的轟鳴,駕駛室裏兩個德軍士兵鮮血四處噴濺,倒在了座位上。
陸飛爬上車,毫不留情的又對車廂裏受傷德軍士兵補了幾槍。
接著陸飛把裝甲車上德軍士兵的屍體摸了個遍,將口糧,財物,武器留在了車廂裏,屍體扔了出去。隨即脫下自己的頭盔,上車朝森林邊緣開了過去。
森林裏的KV兄弟們見裝甲車開了過來,立刻拉槍栓,準備射擊。
“別開槍,裝甲車有陣子沒射擊了,剛才還有爆炸聲和槍響,應該是車長光顧過他們了。
準備好,別射擊,等著看看。”維克多大聲吼道。
半分鍾後德軍裝甲車吱吱呀呀的在冰麵上開了過來。
“兄弟們,要搭車嗎?”
陸飛得意洋洋的聲音從裝甲車前狹小的觀察窗裏傳了出來。
“耶!我就知道是車長!”
“車長真是神人,雪夜裏的幽靈!”
“說這麽多幹啥,凍死了,快扶我起來。”
“你踏馬的真沉,身上到底裝了什麽?”
KV兄弟們嘻嘻哈哈的靠了過來,立刻開始往車上爬。
陸飛讓瓦列裏開車,自己精疲力竭的癱坐在了副駕上。
“沿著冰河往東開,我們回家!”
“車長,這是您的背包和槍,不去打掃戰場了?”瓦列裏把包和莫辛納甘遞給了他。
“我打掃了一部分,死傷在兩輛坦克裏的德軍我沒動。算了,如果再來一批德軍我們就死定了,趕時間跑路吧。”陸飛臉色發白,累的快不行了。
“是,走吧,先保住小命再說。”
裝甲車上路了,兄弟們好在搶了不少威士忌,大家靠著烈酒才算維持身體不至於太過低溫,風雪天在車上吹冷風,那叫一個挑戰生理極限。
在彎彎曲曲的冰河上開了大半個小時後,終於進入了蘇軍防線。
陸飛命令大家脫下德軍士兵大衣,在裝甲車上插上一麵紅旗,直接就往住的公寓方向駛去,也不顧忌被蘇軍戰士們誤會了。
實在是累的不行,凍到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