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與念
寶天實業再次召開了董事會臨時會議。會議室裏，幾位董事安安靜靜地等著張雨落座。
“對不起。來晚了。”張雨首先道歉。
今天的董事會主要是再次討論一下《玲河機械成為戰略夥伴的事宜》。合作模式上發生了變化，玲河和寶天不再用換股的方式做，而是玲河直接持有寶天股份的方式來成為戰略合作夥伴。
萬雪蓮看著龍銘一投了讚成票，她疑竇叢生。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龍銘一瘋了？
“議案通過。”張雨點頭，他敲了敲桌子說：“下麵我要說幾句。玲河的人提出想要一個董事席位，人家也是比較大的股東，我覺得這也不過分。但是我覺得增加兩個席位太麻煩了，所以我想讓一個人退出董事會。”
眾位董事互相看了看，又都看向龍銘一，其它人都認為張雨是想踢走龍銘一。
“萬總。”張雨說道：“你自己提出辭職，離開董事會，你的席位由玲河的人來做。我們給你一定的補償。”
“什麽？”萬雪蓮站了起來，“這是什麽邏輯？憑什麽我讓出來？”
“我們會給你不錯的補償和一封非常好的推薦信。”張雨說道：“條件很不錯。我自己看完都動心了。”
“張雨！”萬雪蓮眯著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會同意的。”
“你會同意的。”張雨也站起來，他的兩手撐在桌子上。“難道非要我走罷免程序嗎？那樣大家都不好看。”
萬雪蓮轉頭看著龍銘一。龍銘一緩緩站起來，“玲河確實是一家有實力的公司。他的加入將給寶天帶來資源和好處等等，那就不得不委屈萬總了。”
場上的變化，讓其他董事有些摸不到頭腦。龍銘一這是怎麽了，怎麽今天站在了張雨這邊？
萬雪蓮冷笑，“真是良心喂了狗了。”
張雨冷冷地說：“良心？你現在和我談良心？”
萬雪蓮憤怒地摔了東西揚長而去。
董事會散會後。龍銘一和別人說了幾句話出來，正碰見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萬雪蓮。
“龍總。”萬雪蓮冷笑，“男人的嘴真是騙人的鬼。”
“萬總。”龍銘一沒有任何反諷，“怪就怪，你不該越界。”
萬雪蓮一愣，“因為那個小崽子？就因為張雨的小崽子？”
“無論他是誰的，都是生命。”龍銘一說道：“為了報複而沒有底線的人，早晚要出事的。我不能和這樣的人合作。”
萬雪蓮冷笑，“龍銘一，我記住你了。你和張雨等著，這件事沒完。”
龍銘一冷笑：“萬雪蓮。你也太天真了吧？你覺得張雨會就這麽算了？”
龍銘一說完從萬雪蓮的身旁經過，萬雪蓮仿佛如墜冰窖。
張雨確實不會放過自己。萬雪蓮也清楚自己背著張雨做過一些事。
張雨這麽多年沒有給萬雪蓮承諾，有的隻是一些連承諾都不能算的甜言蜜語。萬雪蓮自然要多給自己留幾個“心眼”。這幾個“心眼”裏麵，有她暗中裝進自己兜裏的錢，有曖昧的備胎。
畢竟張雨也並不是在萬雪蓮這棵“樹”上吊死。萬雪蓮和張雨之間有各自的“默契”。
這些事張雨原來可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呢？
萬雪蓮得去想辦法。
張雨對著龍銘一使了一個眼色。龍銘一領悟，進入了張雨的辦公室。張雨對秘書說道：“誰來都攔住，我和龍總有事談。”進門後，張雨將房門關的死死的。
張雨給龍銘一和自己分別倒了些紅酒。
“這次算你還我的。”張雨將酒杯給了龍銘一。
“我覺得沒還完。”龍銘一喝了一口。
“當然。”張雨說道：“但我和米明也說過，這件事最大的錯誤，在萬雪蓮。是她動了殺心。她想借琦格的手，殺了黃黎和孩子。”
“男人保護老婆孩子，是義不容辭的責任。”龍銘一說道：“你對付萬雪蓮沒錯。但是，說句公道話。‘船’多了並不好踩，一不小心就落水。”
“拋開你和阿坤的恩怨。”張雨給龍銘一又倒上了一點酒，“我挺欣賞你的。你說的這句話對。”
張雨也給自己倒上了一些，“沒有孩子，萬雪蓮能忍，有了孩子，她不會忍。”
龍銘一說：“因為孩子，就是‘結婚請柬’。萬雪蓮就隻能等著參加你的婚禮，在台下祝福新郎和新娘。”
“這個比喻有意思。確實。”張雨同意，“黃黎你沒見過。她屬於沒有心機那種。單純，誰對她好，她就掏心掏肺那種。”
“和我想的可能不太一樣。”龍銘一微微一笑。
“當然。”張雨搓搓手裏的酒杯，“外人看來，這麽年輕的女孩兒，樣貌什麽的都不錯，就是家裏窮了一些。偏偏她又找了一個和他父親同齡的有錢老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她閨蜜的爸爸。肯定難免有非議，而且非議少不了。她也是猶豫再三。”
龍銘一放下敲著的二郎腿，身體前傾，“看來，是真愛。”
“半真半假吧。”張雨是個很現實的人，“現在，感情中有那麽一些真，就很不容易了。龍銘一，我得承認，我張雨要是一個窮光蛋老頭子，她看不上我。”
“張總很理性。”
“今天和你談這些，算是推心置腹的談了些雞毛蒜皮的事。這是因為我們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明白。”
“我和阿坤認識多年了。”張雨感慨地說：“我和你龍銘一之間沒矛盾。你要是有一天和阿坤冰釋前嫌，我們可以是朋友。但是現在，我們隻能是這樣的關係。”
“好。”龍銘一講酒杯放下，“那我們再見。”
他起身對張雨說道：“如果……你娶黃黎的時候，給我一張請柬。”
張雨也站了起來：“一定。”
張雨伸出他的手與龍銘一握手。
張雨眼裏，龍銘一是個矛盾的人。並不能用好、壞、善、惡等簡單的詞語來形容。
他是一個複雜的綜合體。
張雨的心裏隱隱覺得周瑾坤不是龍銘一的對手。
一個人沒有底線不是無敵的，恰恰是有底線才是無敵的。
張雨縱橫商場半生，他明白人和念之間的辯證。
被‘念’駕馭，就是欲望奴役人，人就沒有底線。什麽都做的出來，到最後天網恢恢，一定滅亡。
而人要是駕馭‘念’，他就會是主人，掌握命運的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