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老男孩
“Fireinthehole！”
一家輕奢裝修風格的網咖內，曲麵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火了多年的射擊遊戲。真皮沙發上坐著龍銘一，他的旁邊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淺綠色襯衫的男人。兩人在遊戲裏配合特別默契。
男人的右手在鼠標上連點，左手不斷敲擊著鍵盤。身後是一群青年的驚呼聲。
“槍槍爆頭。”
“人家這是狙！是狙。”另一個興奮的叫著，“狙還爆頭！”
龍銘一端著AK47，點射和壓槍，衝在前頭。
“這大哥也行啊。雖然比旁邊這位差很多。”
“幾槍一個，不錯了。”
男人和龍銘一相視一笑。
這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叫肖言，是龍銘一大學時候的下屆學弟。當年被稱為槍神，人送外號“死亡狙擊”。他的一手左斜跳瞬開鏡，是很多人的噩夢。
“你退步了。”肖言取笑龍銘一。
“我又不是‘死亡狙擊’。”龍銘一承認了，也反諷肖言。
“你是金融狙擊。”肖言笑容滿麵，“我今天其實還特別期待能看到你開‘掛’呢。”
當年龍銘一有個不太穩定的“掛”，肖言他們總在一起玩的幾個人說龍銘一這個叫“ZONE”。在某一個點，龍銘一仿佛開了掛一樣，不論手裏的是什麽槍，連續爆頭。在這個狀態下，肖言也不敢和龍銘一正麵硬鋼。這個時間很短，最長一分鍾時間，而且龍銘一也控製不了開啟時間。過了這個時間後，龍銘一可能打空一整個彈夾，連敵人的毛都摸不到。
這個“不穩定”，製約了龍銘一參加學校戰隊，隻能算是他們的好友和最佳第六人。
遊戲結束，肖言摘下耳機說道：“找沒找到從前的感覺？”
“沒有。”龍銘一也摘下了耳機，那個狀態，他已經很久沒有了。
這個狀態，隻能是苦練，總玩才會有的。而龍銘一已經很久不玩了。
從網咖出來，肖言和龍銘一兩人，一人手裏一瓶可樂並肩走在街上。如當年他們從網吧裏走出來一樣。
肖言單手插兜，慢慢走，同時也慢慢的說著，“這次我來，是因為戰隊終於打進了半決賽。”
肖言算是國內電子競技的元老級別了，他運營的一個俱樂部，連續幾年連初賽的門檻都沒能邁過去。這次，他們的隊伍來了一個狠人，一個擅長“打野”位置的人。
曾經玩槍起家的選手，沒有取得什麽好名次，卻以moba遊戲俱樂部經理的頭銜，來到了電子競技的巔峰賽事。肖言時而惋惜命運的安排，時而又感謝命運的安排。
“你喜歡的事，一直做的事，總是有回報的。”龍銘一祝賀他。
“你說當時電子競技要是現在這麽火……”肖言停在路邊，拄著路邊的欄杆看了一下遠處的河流，轉頭對龍銘一感慨的說：“我們會不會作為職業選手站在台上。”
“會的。”龍銘一說道：“其實，你就是缺少係統訓練。”
接觸電子遊戲時，他們都是大學了。其實當年他們並不認為自己開始接觸的東西叫“電子競技”，就是一幫誌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玩遊戲。後來參加了一些比賽，得到了一些榮譽。逐步成為了戰隊。而這個戰隊隻能算是業餘隊，主業還是他們的工作。
畢業後的的肖言他們，需要上班，需要工作，需要賺錢，需要讓自己活下來。
熟悉的槍聲，不如熟悉的鈔票聲；
熟悉的爆炸聲，不如熟悉的打字聲。
他們踩在電子競技輝煌時代的前麵，錯過了機會。可也正是因為有他們，他們這些人的熱愛和積累，電子競技才走向繁榮。
“嗬嗬。”肖言說：“給你搞了兩張票。位置不錯。周六晚上，你要來。”
“好，我一定去。”龍銘一也看著遠方，仿佛回到當年……
周六晚上，龍銘一和米明兩人拿著票來到了賽場。沈宜人不喜歡遊戲，張越倩覺得還不如運動，許晨則認為玩遊戲還不如玩真的。
龍銘一和米明這兩個遊戲迷，坐在了一群少年男女旁邊，突然感覺自己有點老。這些人是肖言戰隊——火焰TQ的鐵粉。這些孩子們舉著五顏六色的燈牌，為自己的“愛豆”加油。
米明說道：“好在不是坐在隔壁粉絲處。”
“怕發生‘洪都拉斯和薩爾瓦多之間的足球戰爭’？”龍銘一搖頭，“這個不至於吧？”
“很至於。”米明重重的點點頭。“任何‘迷’瘋起來也很要命。”
肖言坐在場下，看著自己的愛將們。他扭頭看到了觀眾席的龍銘一，和他揮了揮手。
龍銘一還沒揮手，身邊的“小朋友們”很激動，叫著口號“火焰火焰，衝破一切。”
“明天戰刀也搞個口號。”米明打趣說：“戰刀戰刀，披荊斬棘。”
“閉嘴。”龍銘一製止米明的胡鬧。
今天這場比賽打得異常膠著，肖言說的那個狠人，整場都被針對。輔助已經盡力保住他了，可還是難以阻擋。十二分鍾，高地輕鬆被推。
肖言和領隊溝通過了一下，希望拿出點辦法。第二局，還是這樣，打野的拿了好幾個人頭，可這是建立在隊友的犧牲上的。這局撐得久一些，十八分鍾。
米明說：“隊伍不太平衡。”
話剛出口，旁邊的粉絲不幹了。“你憑什麽說別人？你知道他們練習的多苦嗎？一天要打十幾個小時。”
“你行你上啊？”
“是。”龍銘一說道：“肖言帶的人，不會鬆懈，一定是這樣的訓練強度。”
“你認識火焰TG的經理？”
“老朋友了。”龍銘一看著肖言坐在椅子上，腿在抖動。緊張、激動、又透出無力。
火焰TG打贏八強賽其實是有運氣成分的。那天，肖言口中的天才，開了類似於龍銘一的模式，整個人神擋殺神，魔擋殺魔，帶著隊伍進了半決賽。
今天，他們遇到的是衛冕冠軍，今天他們是逆風局，火焰整個隊伍，兩局之後士氣低迷。
衛冕冠軍那邊的聲援之聲，升浪滔天。這邊已經很平靜了。氣勢上已經壓倒了，仿佛他們在唱著勝利的歌。龍銘一知道肖言，想贏，那個隊員就必須再開這個狀態。
這個狀態從哪來？龍銘一也不知道。他拚命回憶自己會怎麽打開。每次被人看不起，每次被人羞辱……
“憤怒！”龍銘一知道了，他搖著米明的手說：“是憤怒！”
“能說地球語言嗎？哪怕是最生僻那種。”米明一臉懵。
龍銘一推開了米明，從座位上離開，一路跑到了肖言麵前。
“憤怒！”龍銘一對肖言說：“我的那個狀態，來自於憤怒。來自於對手對我的輕視。”
肖言張了一下嘴，他回憶了一下，龍銘一那個狀態，一般都是絕境的時候。
“我知道了。”肖言衝到台上，對他的王牌選手耳語了幾句。
第三局，這個王牌果然來了狀態，單人獨騎，絕塵千裏。他用的人物甩著鉤子，取得五殺，直接帶著身後的射手推掉了對方的高地。
火焰這邊的啦啦隊恢複了鬥誌，開始為主隊加油。“火焰火焰，衝破一切。”
龍銘一反倒很好奇肖言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肖言神神秘秘的告訴龍銘一，“打不好，你熱愛電競的女友會嫌棄你，你家裏會讓你回去繼承家業，以後天天上班。”
“這也是‘絕境’。”龍銘一隻能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