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線生機
()人影晃動,洪七公和周伯通飄然而至。他二人在臨安皇宮藏了近月,嘗遍了御廚房中的各種珍饈美味,那令洪七公念念不忘的「鴛鴦五珍膾」也吃了三四回。兩人心滿意足后后出皇宮離了臨安,忽聞到空中雕鳴。孟尋真這對白雕的鳴聲大異尋常雕類,格外的清冽嘹亮,兩人在桃花島時聽得多了,都記在心裡。他們循著聲音趕來,正看到這一幕。
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孟尋真,洪七公面現怒se,周伯通更是少有地收起嬉笑之態,面露殺氣道:「好個老毒物,當年闖我重陽宮搶《九yin真經》的舊賬還未跟你結算,今ri又重傷了我師兄的關門弟子!若不殺你,我老頑童三個字便倒過來寫!」喝罷,左手使一招「空明拳」中的「空碗盛飯」,右臂用一式「太極拳」中的單鞭。他一出手便是「左右互搏」的絕技,顯然要殺人的話絕非隨便說說。
歐陽鋒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拳法,吃了一驚,後退一步避其鋒芒,橫鐵杖便要交手。
「且慢動手!」黃藥師和洪七公一起出手,一個攔他左拳,一個扯他右臂。
周伯通側目道:「黃老邪,老叫花,你們兩個不幫忙便算,攔著我作甚?」
黃藥師嘆道:「老頑童,你要殺老毒物我絕無異議。我只是擔心等你殺完人,你這小師侄便再沒得救了!」
周伯通喜出望外,立時忘了找歐陽鋒算賬,急問道:「你說小師侄還有救?」
黃藥師點頭道:「立刻施救,還有一線生機。」
洪七公也道:「老頑童,此刻救人要緊,和老毒物的賬以後再慢慢算不遲。」
周伯通一想救師侄的確比殺老毒物要緊,便怒視著歐陽鋒道:「今ri便便宜你這臭蛤蟆,趕緊麻利些滾蛋!」
自洪七公和周伯通現身,歐陽鋒便知道今ri之事已不可為。他素來喜怒不形於se,雖然周伯通的話說的甚不客氣,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向眾人拱了拱手,招呼了自己這邊的幾人轉身便走。
金輪法王也看出來救援孟尋真的三人武功都不再自己之下,自己和歐陽鋒以二敵三,殊無勝算。於是也沒有說話,和歐陽鋒等人一起離開。只是他在xi zang時備受尊崇,此刻灰溜溜地被人趕走,心中頗為不忿。
四人走出幾里地后,歐陽鋒忽地止住腳步,回頭對臉se略有些難看的金輪法王道:「老夫有一計,可將方才羞辱我等的三人一網打盡,法王可有興趣?」
金輪法王目中寒芒一閃,沉聲道:「願聞其詳。」
「此事稍後再說,」歐陽鋒道,「眼下的問題是僅靠你我二人難以成事,老夫還要去邀請兩個幫手。」
在野店之內,仍舊昏迷不醒的孟尋真被平放在兩張並在一起的桌子上,黃藥師以快捷無倫的手法將一根根金針刺入他身上的各處穴道,洪七公和周伯通各抓著孟尋真的一隻手,jing純無比的內力源源不絕地輸入他的體內。
楊鐵心等人已被救了下來,穆念慈守在孟尋真身邊,眼中的淚珠撲簌簌不住落下。
良久之後,孟尋真緩緩張開雙目。黃藥師將插在他身上的金針一一起出,與洪七公、周伯通退開。他們三人雖都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臉上卻都不見喜se。
「孟大哥,你怎樣了?」穆念慈放開所有的顧慮和羞澀,撲到孟尋真身邊問道。
此刻孟尋真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連動一下手指都不能。他轉動唯一還能zi you活動的眼珠,吃力地笑笑,道:「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見他如此情狀,穆念慈大為驚惶,向黃藥師問道:「前輩,孟大哥的傷勢究竟如何?」
黃藥師雙眉緊皺,搖頭道:「難!孟小友中了歐陽鋒一記全力發出『蛤蟆功』,全身經脈都被震得破碎移位,若非他所修習的『先天功』神妙,危急關頭自動護體擋了一下,只怕當場便已斃命。饒是如此,孟小友的這條xing命十成里也已去了九成,老夫的針灸之術配合七公和老頑童的內力,也只能為他多延兩個時辰的xing命,而且此法每用一次,效果都會略減,直至……」
穆念慈的臉se立時變得蒼白如紙,身軀搖搖yu倒,顫聲問道:「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藥師有些遲疑地道:「有一個人應該可以救得了孟小友xing命。」
穆念慈本已絕望的臉上驀地萌發出光彩,追問道:「那人是誰,我立即帶孟大哥去找他!」
黃藥師轉頭看向洪七公道:「那人便是與七兄及老夫齊名的『南帝』段皇爺。他本為大理國皇帝,但二十多年前忽地傳位給太子后不知所蹤。當年他與七兄交情匪淺,你應該知道他的下落罷?」
面對穆念慈充滿希冀的目光,洪七公的臉上現出為難神se道:「段皇爺確實可以救孟小子xing命,老叫花也知道他的下落。但要救孟小子的話,須讓段皇爺以一陽指絕學為他打通全身奇經八脈,只是這一出手,段皇爺自己必定元氣大傷,多則五年,少則三年,都難以恢復過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撇開不談,只說他如今已是六十多歲的人,還有幾年壽數,咱們怎好意思開口去求他?」
穆念慈啞然,她天xing善良,雖著緊孟尋真,卻怎都說不出口要一個老人自傷其身來救治他。
「此事晚輩倒有解決的辦法……」孟尋真忽地插了一句話。
穆念慈大喜,忙問道:「孟大哥有什麼辦法?」
其他人亦偷來徵詢的目光。
孟尋真道:「師叔,你是否記得《九yin真經》上冊最後那一段文字?」
周伯通正因黃、洪二人提起段皇爺而惹起滿腹心事,聞言一愣,答道:「你說的是那段嘰里咕嚕的古怪東西?」
孟尋真道:「那段文字其實是整部經書的總綱,可名之為『九yin神功』。當年撰述真經的黃裳因擔心經書落入心術不正之徒手中,恃之橫行天下無人能制,便將這段總綱譯為梵文,又用漢字譯音書寫。弟子通曉梵文,已明了經文內容。這『九yin神功』jing微奧妙,若段皇爺因救治我而折損功力,我願以這『九yin神功』相報。他只需依法修鍊,最多三月,便可恢復如初。只可惜如今我全身真氣都被歐陽鋒那一張震散到經脈之中,難以自行運氣調養。否則只需依這心法練習,有個一年左右時光,也能自行復原。」
「此言當真?」洪七公微露疑se。
孟尋真苦笑道:「難道前輩懷疑弟子會為保xing命而捏造謊言?」
洪七公略一沉吟,點頭道:「老叫花信得過你小子的人品,更信得過全真教門風。好,我帶你去找段皇爺。黃老邪,段皇爺所居之處離此不近,你可有把握將他活著送到地方?」
「絕無問題。」黃藥師肯定地答道,「我的金針續命之術,再加上你和老頑童以內力相助,一月之內可保孟小友xing命無礙。」
「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見段皇爺?」周伯通聽出黃藥師言下之意,忐忑不安地問道。
黃藥師道:「你自然要去,我要給孟小友用針,只有靠你和七兄聯手鎮住歐陽鋒的掌力,才能保證他的傷勢不會進一步惡化!」看到周伯通滿臉苦惱之se,他有些不滿地道:「伯通,你不是不想去?他可是你們全真教弟子,若你這作師叔的都不肯儘力,我和七兄還折騰什麼?趁早大家各奔東西,孟尋真便任他自生自滅!」
周伯通的臉漲得通紅,好半晌后,終於長嘆一聲道:「若眼看著小師侄身死,將來老頑童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見師哥?罷了,我跟你們一起去便是!」
眾人都有些詫異,不知他為何如此不願去見段皇爺。
因為孟尋真的身子不能移動,洪七公便親自出馬到臨安城內張羅馬車,他丐幫弟子遍布天下,此事自然難不住他。在等待洪七公的時間,梅超風拉著嘴裡叨念著亂七八糟兒歌的傻姑走到黃藥師面前,施禮道:「師傅,弟子奉命尋找幾位失散的師弟,在此野店遇到這瘋瘋傻傻的小丫頭,偶然發現她居然會幾招桃花島入門的『碧波掌法』。弟子找附近的村民打聽,有年長之人記得當年有一個叫作曲三的跛足青年開了這家小店,後來又娶妻生女,便是這丫頭了。曲三的妻子因難產早逝,他便獨自撫養女兒。後來那曲三突然失蹤,女兒也突然變得瘋瘋傻傻。總算村民樸實,各家不時周濟她些衣物米糧,這丫頭才不致凍餓而死。弟子懷疑,那曲三便是靈風師弟。」
「不用懷疑了,」黃藥師看著在一旁呆笑的傻姑,黯然道,「你眼睛看不見,這孩子的樣貌神氣,和靈風少年時一模一樣。」
「那靈風師弟為何突然失蹤,連女兒都不顧了?」
黃藥師不答,開始游目四顧,打量起這店內的布局結構。看了一陣,從旁邊拿起一支蠟燭,道:「跟我來。」起身走進廚房,將櫥門打開,舉燭照時,見櫥板上擱著七八隻破爛青花碗,碗中碗旁死了十多隻灶雞蟲兒。他也不嫌骯髒,隨手將上面這些碗拿開,又抓住最下面的一隻碗。那碗冰冷堅硬,表面生著厚厚一層焦袖,竟是用鐵鑄成。黃藥師的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瞭然之se,手上運勁向右旋轉,只聽得「喀喇喇」一聲響,櫥壁向兩旁分開,露出黑黝黝的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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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本周獲得一個分類強推的位置,但新書榜上的數據鎖而復解、解而復鎖鬧個沒完,不知道在搞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