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不朽豐碑
……
面對那一連串的紅色警告。
羅傑視若無睹。
他只是冷冷地揮動著兩百米長的大棍。
砰！
砰！
砰！
一棍又一棍。
定海神針如山崩般砸在暴風眼上。
嗚嗚嗚！
大秘境深處傳來悲戚的嗚咽聲。
這聲音讓人聽了便不由心生憐憫。
可羅傑仍然是無動於衷！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雖說『遇事不決掀桌子』從理論上來看並不符合羅傑的行事風格。
但這一招他其實用的蠻多也蠻喜歡用的。
究其原因。
還是因為這一招往往能直取敵人要害。
以這次災厄事件為例。
正在回歸的第8史界不能說是罪魁禍首。
但卻可以說是養育罪魁禍首的溫床。
在災厄面前。
羅傑可沒時間和康斯坦丁、殺戮假面之類的玩迂迴試探了。
他必須要一鼓作氣解決災厄的根源。
至少要幹掉殺戮假面。
而後者的位置其實也是一目了然。
從一開始到現在。
羅傑基本上摸清楚了殺戮假面的出牌風格。
後者一切的動作都是在逼著羅傑去找他。
而且是去殺戮假面的地盤去找他！
這一點常人恐怕會忽略掉。
畢竟殺戮假面實在太跳了。
他一直在主動挑釁。
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但羅傑卻很清楚。
殺戮假面從來沒有想要和自己在現世決一死戰的想法！
由於權柄衝突。
雙方之間必有一戰。
這是兩人的共識。
羅傑想要把戰場放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其實殺戮假面自始至終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一直在勾引羅傑進大秘境！
那裡是他的主場！
羅傑一旦進去了。
就算沒到必敗的程度。
可勝率肯定也會跌上許多百分點。
反過來。
如果交戰地點是在現世的主物質界。
哪怕羅傑沒有事先布置什麼。
也能在對決中拿到更多優勢。
這就是主場的作用！
別看雙方至今還沒發生正式碰撞。
可在決戰的主動權方面。
實則已經暗暗交鋒了好幾個回合。
甚至。
羅傑認為同樣是殺戮假面為了逼自己進大秘境的一環！
不難分析。
羅傑的大部分認知都能被殺戮假面解讀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
『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密斯特拉的除魔者終於低頭進入恐龍山莊迎接殺戮假面的陰謀』這一可能性是極有可能變成現實的。
只可惜。
羅傑沒有上當。
他沒有被聲望那些有的沒的東西所束縛。
他很清楚自己對現世的重要性。
他要解決災厄。
他要逼迫殺戮假面來現世接戰。
他要最大程度地保障自身的安危。
於是掀桌子成了最好的選擇！
……
「損失一點聲望根本不算什麼……」
「更何況。」
「我不僅要撬動第八史的錨點，我還要吃了這個世界——前提是你一直龜縮著不出來！」
羅傑心頭冷笑。
當下他心念一動。
一條小蛇無聲無息地游出位格。
繼而消失在雨幕里。
下一秒。
他再度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棍棒。
沖著那暴風眼噼里啪啦就是一頓毒打！
……
……
……
這一刻。
這方天地彷彿化身烘爐。
羅傑就像一個鐵匠。
正在無情地鍛造著棍棒下的那塊廢鐵。
呲呲呲！
大量的『火星』從暴風眼上冒出來。
火星凌空之後迅速熄滅。
而後化為了一顆顆流星。
呼嘯著投向了現世的地表！
剎那之間。
野火城山脈上空。
竟是出現了一場人造的流星雨！
不過這場流星雨並沒有對主物質界造成太多的損害。
因為就在暴風眼的下方。
那條渾身遍布白色斑點的大蛇已然蟄伏許久。
在羅傑的命令下。
它張開了血盆大口。
樣貌極為可怖——
……
但見雨幕之中。
白濁之蛇的四根毒牙上黏連的黃色液體滴到地面上。
頓時就在地面上溶出一個巨大的坑洞來。
而那條又粗又長的蛇信子更是遠遠地探出。
伸伸縮縮之際。
大多數大塊的『流星』都直接被它捲入腹中。
而那些散落方向較為偏遠或者體積較小的碎塊。
也被巨蛇的嘴巴吸了進去。
為此。
它的口腔內部甚至生成了一個黑洞般的氣旋。
氣旋如同一台超級吸塵器。
將墜落下來的流星吸的乾乾淨淨。
不僅如此。
氣旋的周邊。
連綿不絕的雨幕也被牽引的失去了和諧的節奏。
海量的雨水被貪婪的白濁之蛇順勢咽下。
故而它周邊出現了一個降雨的真空期。
而更遠一些的地方。
似乎是為了懲罰它干擾氣象的舉動。
那些地方的雨下降的更厲害了！
嘶嘶嘶！
暴雨之中。
巨蛇越發興奮地吞吐著信子。
它甚至因此而給予羅傑更強烈的反饋——
……
「搞快點！」
「再多一點！」
「不夠不夠！還要更多！」
……
天神體擁有一定的自我意識。
但那其實也只是羅傑意志的另一種體現罷了。
羅傑本人當然不會受到這種干擾。
他只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節奏對大秘境進行著攻擊。
反正定海神針的特性就是堅固。
這玩意兒用來砸大秘境再好也不過。
相信此刻深處秘境中的人都已經感受到了這兇猛的外部攻擊了。
很快。
他們就會有所反應。
「嗯？」
數秒之後。
羅傑感知到了一縷紅光從第八史界飛走！
他的眼前。
一幅幅異象浮現。
……
第一幅。
是一名滿臉苦笑的老年鍊金術士。
他拄著一隻手杖。
背對著羅傑。
突然間。
他的手杖摔在了地上。
而他本人則是化為了一隻千紙鶴飛走了。
千紙鶴上散發著一縷縷的紅光。
最終消失在了時光的深處。
……
第二幅。
是一群驚慌失措的法師們！
他們聚集在一座大殿的廢墟上。
圍成一圈。
外圍的都是灰袍法師。
最重要的紅袍法師手握三件半神器。
似是在禱告著什麼。
羅傑注意到。
紅袍法師的頭頂浮現著一個複雜的六芒星圖案。
那玩意兒和羅傑手裡的聲望神器的標誌是一模一樣的。
這說明他們在呼喚魔網的力量。
而從紅袍法師在內未來法師們的神態不難看出。
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第三幅。
則是羅傑期待已久的正主——
殺戮假面的特寫！
依然是中二氣息爆表的黑暗王座。
依然是籠罩在面罩之下的暴戾表情。
他看上去非常不情願！
但以他和第八史藕斷絲連的關係。
如果這個世界被放逐。
那麼殺戮假面將再也無法返回現世。
於是他咬著牙。
沖著虛空中踏出了一步。
他的身後就是第八史界和大秘境。
而在他身前。
有一道瀑布水簾似的障礙物。
越過那層瀑布。
他就能抵達現世！
……
「不得不承認，我低估了你的厚顏無恥程度，竟然用這種手段來逼迫我前往現世，呵……」
伴隨著這一聲冷哼。
異象尚未結束。
羅傑便清晰地看到風暴眼的上空多了半隻腳。
那半隻腳看上去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但在以極快的速度化為真實。
殺戮假面。
正在離開大秘境。
他必須親自阻止羅傑掀桌子的舉動！
然而。
羅傑的應對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
在殺戮假面恨得牙癢的眼神注視下。
羅傑信手取出了一張古樸的畫卷！
下一秒。
他單手將高高舉起。
口中發出如雷霆撼世的律令之聲：
「你未被允許返回現世！」
剎那間。
畫卷上爆發出璀璨的金光。
金光如急電般纏上了殺戮假面的那隻腳。
也就是後者反應極快。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涉足現世的肢體部分收了回去。
否則那道未名的金光便要將他劈成兩半！
數據欄上。
……
……
……
匆匆地掃完數據欄上的警告。
羅傑啪地一聲收起了時光畫卷。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利索乾脆。
以至於殺戮假面在撤回交界之地時。
收畫卷的聲響已然在羅傑的四周圍蕩漾出來。
那一瞬間。
嗡嗡嗡的聲響如蜂鳴般響起。
時光畫卷中附著的權柄之力流淌過羅傑的四肢百骸。
最終又返回了畫卷之中。
他低頭看了一眼。
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時光畫卷好歹也是玄留下的寶物。
其根本作用當然不僅限於出入歷史和現世。
玄在畫卷中隱藏了不少的權柄。
只不過作為畫卷的半個主人。
羅傑的領略進度一直很慢就是了。
時至今日。
他也僅僅是掌握了其中極小的一部分。
可以對部分離開屬於自己的歷史人做出小小的懲戒。
饒是如此。
應付今日的局面也以足夠。
畢竟羅傑沒打算用時光畫卷的力量將殺戮假面一網打盡。
他只是習慣性地在雙方決戰之前。
再給對方多一點的壓力。
在這種極限施壓的節奏面前。
哪怕心思再縝密的人也會出亂子。
這就是羅傑掌握的主場優勢之一！
現世是他的地盤！
就算有人也手握類似的寶物。
也沒辦法對他在密斯特拉的所作所為指手畫腳。
而作為外來者。
殺戮假面等人行動的時候就得掂量掂量了。
比方說現在。
羅傑能感知到。
殺戮假面現在非常難受！
他被羅傑逼著返回現世。
可能他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了在現實作戰的狀態。
誰能想到。
羅傑竟又一棒子給他打了回去！
……
「不！」
大秘境與現世的交界之地。
殺戮假面爆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那聲音彷彿跟隨著雨幕貫穿在了天地間：
「像個男人來決一死戰！」
「你不會害怕了吧？」
「羅傑！」
面對快要狗急跳牆的殺戮假面。
羅傑卻是連半句話都不想回應。
他只是安靜地舉起大棒子。
一棍一棍又一棍！
砰砰砰！
火星四濺。
大秘境的受損度井然有序地上升著。
幾個呼吸之後。
殺戮假面再度怒吼道：
「你到底在做什麼？」
「有什麼沖我來！」
「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身為密斯特拉的除魔者，怎能將密斯特拉的一部分子民放逐到虛無的歷史洪流中？」
這些話依然沒有影響羅傑揮棒子的節奏。
不過這一次。
他的嘴皮微微翕動起來：
……
「不。
我只是在做取捨而已。
既然災厄會毀滅絕大多數人。
那麼作為災厄起源的世界。
多少也該負點責任。」
……
「更何況。
放逐在世界的終局中算得上是一個中規中矩的選項。
有時候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留在現世和漂泊在歷史洪流中哪一個是更好的選擇……」
……
話是真話。
對於普通人來說。
雙星危機四伏。
留在現世未必是比漂泊在歷史中更好的選擇。
但羅傑現在說這些。
只是為了進一步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態度。
自始至終。
他都在以一種穩定的頻率敲打著大秘境。
伴隨著受損度的節節提高。
羅傑的動作並沒有變得更快或者更慢——
對於殺戮假面來說這是更煎熬的一種情況。
這會給他製造極大的心理壓力。
從而再將雙方決戰的勝利天平往羅傑所站的方向傾倒一些。
而對於羅傑自己來說。
他其實也沒說謊。
他用的就是陽謀。
出來就得付出點代價。
要麼就一直挨打到整個世界被流放好了。
事實上。
羅傑心裡隱隱有所感知。
第八史界很難真正地被放逐。
一方面。
有康斯坦丁這種足跡遍布諸多世界的施法者在。
第八史界始終都有回歸的可能。
而另一方面。
則是源於時光畫卷的感知。
羅傑能感受到。
畫卷之中針對每一個歷史世界都有一個隱形的『錨』。
只要羅傑能完全掌握這份畫卷。
哪怕這些歷史世界都迷失在了時光洪流之中。
他也能把它們挨個拉回來！
這也是羅傑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幹壞事的底氣。
……
砰！
砰！
砰！
定海神針劇烈撞擊大秘境的聲音猶如催命的喪鐘。
一點點地刺激著殺戮假面的神經。
終於。
他再也剋制不住被戲耍的怒火和行將迷失的恐懼。
浩蕩而古老的力量開始在交界之地蔓延。
三道彩虹般的氣柱原地升騰而起。
以分列三角的形式將殺戮假面護衛在了中心。
氣柱中央。
分別是一根短笛。
一隻面具。
和一個娃娃！
那三道氣柱如同真正的鑰匙一般打開了大秘境前往現世的門戶。
下一秒。
一座漆黑色的石碑從裡面飛了出來！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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