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還在嘴硬？！
……
……
……
隨著女蘿和白淺淺緩步走入築仙居的待客區。
羅傑腳步平穩神情端莊。
可這不妨礙他開動感知瘋狂地搜尋觸動他心弦的物品。
很快的。
他就在築仙居東邊水榭的池底感知到了一個強烈的信號！
之前察覺到的神話生物的種子的氣息。
便是來自於此。
「西塔倫果然和普通的歷史世界不太一樣！」
「居然還藏著殘缺的二維世界？」
「不過這若木又是什麼？和神話生物有關係么？」
想著想著。
羅傑便有些心癢難耐。
好在他意志力堅定。
當下只是極為隱蔽地往那池底方向丟了一個法術標記。
借著便全心全意迎合起女蘿的熱情介紹來。
……
女蘿先是把白淺淺和羅傑引到了一處古色古香的庭院里小憩了一會兒。
她自己則過去通報城主賈道人。
羅傑本以為這個環節會持續很久。
誰知道不到一分鐘女蘿就折返回來並笑容滿面地告訴羅傑城主大人願意見他。
至於九州樓船之事。
女蘿絕口不提。
羅傑心知肚明便也打算配合他們繼續把這齣戲演下去。
當下三人穿過一片細密的竹林。
來到了築仙居地勢較高的一處山丘上。
這裡綉著幾間頗為雅緻的竹室。
其樣貌形制倒和羅傑之前在玉鳳巢里遇到過的竹樓很是相似。
一行人進了最中央的那竹室。
賈道人就端坐在室中央。
他身前有一張小小的茶几。
其他地方則散落著幾個蒲團。
「請坐。」
賈道人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被之前那名星艦代表威脅了這麼一出之後。
他也很難保持平和的心境了。
女蘿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不過還是努力地笑著打圓場。
三人陸續落座。
白淺淺和這賈道人顯然是認識。
打過招呼后就不說話了。
而是很緊張地用餘光看著羅傑。
女蘿的狀態要好些。
但緊蹙的眉頭顯然也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妥。
賈道人的狀態最糟糕。
他似是有些心神不定。
除了一開始為了避嫌沒有將目光在羅傑身上停留太多以外。
後來幾乎就是盯著羅傑一通猛看。
那目光。
彷彿要把羅傑剝開了吃似的！
一時間。
竹室內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
「城主大人……」
女蘿咳嗽了一聲，繼續做暖場工作：
「這位季先生是白二妹的朋友，想來問問九州樓船的事情，您看……？」
賈道人恍然醒悟。
他笑著對三人搖了搖頭：
「這幾日煩心事有些多，倒讓列位見笑了。」
「樓船的事情，實不相瞞，問我的人很多，如今城內各大勢力都在關心何時能重新開通班次……但這不是我們納雲城一家能決定的。」
「據我所知，因那魔災的緣故，玉琅山已經覆滅，天帝山同樣遭受重創，現在過去，樓船上下眾人的安全很難保障。」
羅傑點了點頭：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賈道人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茶几：
「既是白二妹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這樣吧，我剛好準備再次查探一下玉琅山的情況，不如與你們一起看看好了。」
說著。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裡取出來一塊圓鼓鼓的東西來。
從包裹它的布匹輪廓便能看出。
那是一面鏡子。
做完這個動作。
賈道人還下意識地瞥了羅傑一眼。
見他沒有極端反應才把蒙著布的鏡子放在了茶几上。
……
……
……
羅傑覺得有點好笑。
這賈道人做事也算圓滑了。
為了不引起自己的反感和戒心。
拿一件法寶出來簡直是做足了鋪墊。
面對賈道人的良苦用心。
羅傑當然沒有拒絕的可能。
於是他大膽地湊了過去。
這個舉動在不算寬廣的竹室里顯然是有些過大了。
賈道人倒沒什麼。
另外兩個女人卻被嚇了一跳。
特別是白淺淺。
細密的劉海都貼在了額頭之上。
這是汗出多了。
看到這一幕。
女蘿趕忙悄悄地抓住了白淺淺。
又朝賈道人的方向怒了努嘴。
這是在暗示她不要慌張。
有城主在此。
白淺淺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也是。
賈道人是雲海成名已久的大高手。
在飛升者里也排的上前十。
雖然形象不佳。
但人不可貌相這一句用在他身上算是最佳體現。
今晚這間竹室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
應該都能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的。
想到了這裡。
白淺淺才放鬆心情。
也拉著女蘿一起湊了過去。
……
「我這生效需要一些時間，呵呵，別看它動作慢，但只要此前被它照過的地方，只需少許真氣，便能看到那地方現在的樣子……」
賈道人一邊笑呵呵地說明。
一邊慢慢地褪去了鏡子的外包。
順便調整了一下鏡子的角度。
藏青色的布匹悄然滑落。
鏡子里陡然出現了一張大帥比的臉來！
只是下一秒。
鏡子里的羅傑突然褪去了一身人皮。
變成了一團黑氣森森的物質！
……
「天魔！」
「你果然是天魔！」
女蘿尖叫一聲。
當場連退三步！
……
白淺淺也呆住了。
她雖然是第一個懷疑羅傑來歷的人。
但在她內心深處。
還是有一分僥倖希望是自己誤會了的！
可如今設想成真。
她卻並沒有多少自己的判斷得到肯定的喜悅。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莫大的失落感。
頃刻間。
她咬了咬牙。
默默地抓緊了自己的羅天劍。
然後橫在了女蘿和羅傑之間。
……
羅傑自己也懵了。
這鏡子啥意思啊？
就硬污衊自己唄？
老子明明是純的不能再純的人類了！
這是栽贓陷害啊！
於是他指著鏡子對賈道人說：
「這鏡子有問題。」
聽到這話。
賈道人徹底驚呆了。
他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天魔！
都被照出形了。
還在嘴硬？！
按常理來說這時候不該是這魔頭『桀桀』怪笑然後撕破臉皮的環節了么？
……
「這天魔定力極強，不是庸手，我須得徹底破去他心防，令他心服口服才行~！」
回憶起古書中記載的對抗天魔的方式。
賈道人定了定心神。
冷冷地開口道：
「那我站起來，照一照你的全身。」
羅傑皺眉說：
「隨便照。」
「但我還是得說，這鏡子有問題！」
賈道人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句：
「這法寶是我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傳下來的，用了近千年沒出過差錯，能有什麼問題？」
「閣下還是早點坦白的好！」
說著。
他起身又往後退了幾步。
接著又往羅傑身上一照。
這從鏡子里折射出了羅傑的上半身。
和之前一樣。
他的腦袋和上半身瞬間化為了恐怖的黑氣。
賈道人剛想來一個當頭棒喝。
誰知道下一秒。
那黑氣中竟然冒著一縷縷的青金之色的光芒！
這光芒顏色非常純正。
極有仙家風骨。
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
賈道人大吃一驚。
趕忙湊過去細看。
但見在羅傑右手手臂、左手手掌、心口以及肋部。
分別閃爍著四道仙光！
……
……
「仙骨！」
「這是仙人或天道飛升者才有的仙骨！」
「咦？」
「有仙骨，那就不可能是天魔了啊……」
賈道人滿臉都是疑惑。
「但那黑氣又是怎麼回事？」
女蘿趕忙插嘴：
「我看著怪嚇人的，既然不是天魔，又哪來的黑氣？」
賈道人沉吟道：
「你讓我再照照？」
羅傑隨意地擺擺手：
「還是那句話，隨便照！」
於是賈道人又退了好幾步。
幾乎要抵住竹室的邊緣了。
這一次。
鏡子里照下的是羅傑全身！
當羅傑的身影浮現在鏡面上的那一刻。
四人的目光便緊緊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嗖！
他的血肉化為森森的黑氣。
噔！
他的仙骨折射出青金之色。
呱！
一聲怪響之後。
那黑氣里竟然抖落了一隻形狀古怪的青蛙！
還沒得賈道人瞧的仔細。
黑氣里抖落的東西越來越多——
……
灰矮人。
……
瓊尼龜。
……
奔雷龍。
……
巨神蟻。
……
死靈法師。
……
以太食龍。
……
……
幾乎眨眼間。
幾十種魔物便從黑氣中抖落出來。
隱約之間。
竟還有許多真龍的影子！
「你、你……」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賈道人駭然變色。
一方面。
他從未見過成分如此複雜的人！
這等於是來個魔物大雜燴了！
說他是天魔也無不可。
而另一方面。
他也沒見過這麼濃郁的『魔氣』！
這種級別的魔氣。
該是殺了多少人才能匯聚成的啊！
正常來說。
這種人就算是天魔也該失心瘋了才對。
怎麼看上去還能好端端的？
而且……
那正氣凌然的仙骨又是怎麼回事？
……
賈道人徹底懵圈了。
他實在拿捏不好羅傑的身份。
而後者在看到了鏡子里這麼詳細的解析之後。
也不由地暗暗稱奇。
這顯形鏡看似普通。
沒想到實力這麼雄厚。
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力量來源剖析了個乾乾淨淨。
這讓他對這件法寶的來歷有了幾分好奇。
「你這鏡子挺厲害的。」
「能借我看看嘛？」
羅傑忍不住問。
賈道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只能硬著頭皮地轉移話題：
「這鏡子可能出了問題……」
羅傑攤手道：
「反正我不是天魔。」
「我承認我確實來自域外，但域外又不是全是天魔……」
聽到這話。
竹室內的三人都是精神一震。
賈道人忙問道：
「那這魔氣……」
羅傑簡單地回答：
「我殺了很多該殺的東西。」
「再說了，你見過天魔有我這麼正派的嗎？」
「天魔有能修成仙骨正果的嗎？」
「你們自己看！」
「這四根仙骨，可都是我自己辛苦修鍊出來的！」
說著。
他索性將四根仙骨展示了出來。
三人湊過去看了看。
然後滿臉的羨慕之色。
沒辦法不羨慕啊！
仙骨相當於是鍊氣士最極品的『裝備』！
在雲海世界的知識體系里。
非大毅力大覺悟者不可修成仙骨！
羅傑的身份。
確實如他所說。
應該是偏向正派一些的。
……
竹室里。
氣氛緩和了一些。
在羅傑略感興趣的目光中。
賈道人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那面鏡子。
而後朝羅傑拱了拱手：
「抱歉，閣下的來歷確實特殊，我們只能小心求證，希望閣下能理解……天魔對我們這些域內之人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羅傑還是很開明的：
「沒關係！」
「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事情，我都願意配合你們，畢竟我真不是天魔。」
賈道人緩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
「我們也是相信您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需要做最後一次驗證。」
羅傑隨意地點點頭：
「怎麼說？」
賈道人誠懇地說：
……
「我們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不久前通過異象觀看到了我們的仙山遭遇了一次天魔奪舍的事件！」
「那次天魔奪舍規模非常大，桃源山上下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精怪都被一名來歷不明的天魔奪了舍！」
「閣下既然是域外之人，想必是沒看到過那可怕的場景的！」
「不瞞你說，觀看完全程的我和其他人的反應一模一樣——實在是太恐怖了！」
「可惜異象散的太快，我們根本沒能看到最後的結局，也不知道那天魔最後怎麼樣了！」
「也正因為這個事情，雲海的飛升者才對天魔如此風聲鶴唳，希望閣下也別因此責怪白二妹，她確實也是看到過一部分的異象的！」
……
賈道人洋洋洒洒地說了一大堆。
羅傑的表情卻逐漸尷尬了起來。
原來自己當初在桃源山的所作所為被西塔倫的異象給記錄下來了啊！
關鍵是還沒放全！
他們不會以為桃源山的所有精怪都被我奪舍了吧？
……
「……具體是這樣的，在天魔事件里，桃源山曾逃出來了一名來自長樂村的散仙，剛好在我們納雲城歇腳，據他所說，是天魔事件的第一目擊者，他本人的情況我也檢查過了，絕對是來歷清白的……」
賈道人神態輕鬆地看著羅傑：
「我想請他來和您見一面。」
「那散仙經歷過天魔事件，必定是對天魔極為敏感的，只要他覺得閣下沒問題，那就沒問題，如何？」
「就是走個過程而已。」
他笑呵呵地說。
見城主露出了笑容。
白淺淺和女蘿也釋然一笑。
特別是白淺淺。
臉上寫滿了不好意思。
就差把腦袋埋進坦坦蕩蕩的胸里了……
女蘿則是饒有興緻地看著羅傑。
似乎對這個身份特別好奇。
三人都覺得。
羅傑連顯形鏡都不怕。
自然不會害怕和一名散仙對峙。
此事流程走過。
這關於天魔的烏龍便也揭過了。
白淺淺的腦海里甚至開始構思該如何補償羅傑了。
可下一秒。
卻聽羅傑義正言辭地拒絕說：
「不妥。」
三人都是一愣。
賈道人詫異道：
「為何不妥？」
羅傑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合適的借口。
索性咳嗽著攤牌道：
「因為桃源山那個『天魔』……確實是我。」
賈道人糊塗了：
「那你到底是不是天魔？」
羅傑果斷道：
「當然不是！」
旋即他又補充道：
「但有時候是。」
「這種時候不會太多……」
「事實上大部分時候都不是！」
竹室里。
眾人沉默。
他們露出了思考人生的表情。
羅傑輕輕一嘆。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解釋自己不穩定的天魔態呢。
築仙居外。
忽的傳來了一陣尖銳的汽笛聲！
……
……
……
……
「喲……」
「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啊！」
一個低低的笑聲在築仙居里響起。
「報上你的名字。」
「然後成為我的船員。」
「聽話。」
「別反抗。」
「答應我，別讓自己徒增痛苦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