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遺願

  葉安琪清冷的美眸頓時瞪大,始料不及,又難以置信。


  暴斃……那就是非正常死亡?隻是,朱宇霄已經背叛了無期徒刑,確定要一輩子坐牢,究竟是誰還放不下仇恨,狠辣地要他的命呢?


  葉安琪心涼如霜,忽而感覺人命和法律在某些人眼中簡直低於塵泥。特別是經曆過今晚莫名其妙的跟蹤,她深感一種連自己安全都無法保護的無力。


  似乎自己的生死,永遠都掌控在別人手中,隨時隨地都能收割帶走。這種受製於人的束縛與痛楚的殘酷現實,她實在無法接受。


  墨寒深邃黑眸凝望著女人訝異又難受的神色,俊臉顯露著不悅,他不喜歡她關心自己以外的男人,可是他清楚她當下想了解朱宇霄暴斃緣由。“真正原因。”墨寒沉默幾秒,沉聲問道。


  程諾迅速反應過來,馬上詳細解釋。隻是,開口前,他目光擔憂地望了眼墨寒,似朱宇霄死亡與他有關。


  “朱宇霄入獄後,其名下的財產,包括不動產隻有部分存在涉及違法而回收,其他仍舊一律由朱宇霄掌控。監獄期間,朱宇霄靠電話進行公司管理,並對朱家執行碾壓性的打擊,朱家連續受創,一蹶不振,朱精神霄意圖搶了朱宇霄的財產來挽救朱家,後來結果不如意,便狠心收買獄警給朱宇霄下慢性毒。”


  這番話下,沒有提及墨寒。


  但墨寒知道,上個月朱景霄曾多次來公司尋他幫忙對付朱宇霄,甚至跑到墨宅蹲點。然而,他不可能做沒有利益的生意,自然拒絕。


  依據道理,朱宇霄是被窮途末路的同父異母兄長凶殘害死的。可倘若要仔細深究,墨寒作為朱景霄最後的救命稻草,多少牽扯著間接導致的成分。


  旁側,聽到朱宇霄死亡的真相,葉安琪心中的驚悚難以言喻。


  突然,葉安琪真的不恨,甚至不再討厭朱宇霄了。反而,她認為朱宇霄這輩子太悲哀了,所愛的女人利用他,父親兄長覬覦他的能力與財產……她幼年雙親自殺身亡,接著她的遺產被親人霸占,最後還把孤苦無仃的她趕出家門,對她流浪街頭不管不顧。


  其實,朱宇霄和她有部分相似的人生過往。


  隻是,她的已經是過去時,朱宇霄則伴隨了整個成長的年華。


  程諾說完後,便識趣地退出書房,徒留兩人。此刻,書房氣氛沉靜,墨寒看著情緒低落的女人,清晰感受到纖細身軀散發著濃烈的悲傷。


  墨寒濃眉蹙起,眸底盛滿心疼。他大步往前跨區,鐵壁不容拒絕地將她摟入懷中,無聲安慰。


  葉安琪鼻翼間盈滿男人清新好聞的氣息,衝淡了她驚恐又煩亂的情緒。她低頭,埋首在寬闊健碩懷抱內,酥手緊揪著男人的衣角,不知不覺中把平整無痕的襯衫弄得滿是褶皺。


  此刻,葉安琪無疑把最脆弱的部分顯露在男人麵前,不安地索求著安全。


  “我想送送他。”葉安琪哽咽說道,眼眶酸澀不及內心一分的澀痛。


  至於對墨寒直言,因為她現在身份敏感,最好不要與任何男人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哪怕是死人。況且,朱宇霄還是殺人犯,如果她去拜祭不小心被記者拍到,她定然又有負麵新聞了。


  可是,假若墨寒答應,他有辦法讓她秘密前去。


  墨寒修長手指挑起女人的下巴,眼底隱現點點憐愛,但薄唇溢出的話冰冷冗沉。


  “好。但是,我想知道你堅持去的理由,是愛他,是同情?”


  即便對方已經去世,墨寒依舊在乎她最愛的男人是不是自己……她可以可憐別人,獨獨不能因為愛,她這輩子深愛的男人僅能是他,絕無第二人。


  葉安琪秀眉不悅顰起,她分明都認真解釋過,他還要懷疑麽?


  “我和他都是同病相憐的人。”葉安琪沒心思再詳細澄清,簡單明了的回答著。


  聞言,墨寒黑眸的陰鬱恍然消散。


  他雙臂收緊,下顎埋入女人的粉窩,冰涼嗓音透著毋庸置疑的肯定,霸道說道,“你不是。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你至少還有我,不是孤單的一人。”


  葉安琪真切感受男人細膩的柔情,心口砰砰亂跳,卻無法回應他。


  她緩緩閉上雙眸,濃密纖長睫毛沾染上透亮的水珠。


  隔天,葉安琪特意空出上午時間到監獄給朱宇霄送行。


  清冷肅靜的監獄內,監獄長把一封遺書與瓷白骨灰盒遞給她,“上次你來探監後,他提前寫了遺書,讓我到他執行死刑或者老死在監獄一天再轉交給你。”


  葉安琪震驚,下一瞬又明白了。


  朱宇霄對朱家人而言似一件有價值的商品,可有可無的親情,朱家人怎麽會處理他的身後事……他最愛的玉筱雨又不在,他能拜托的人似乎真的僅剩她這個半生不熟的受害者了。


  葉安琪展開信紙,幹淨頁麵上寫著簡短的幾句話。


  如果你願意,請將我的骨灰埋葬離你最近的地方。願來世,我比任何人都先認識你,即便做不成夫妻或情侶,至少不用傷害你。


  遒勁有力的筆跡,還是葉安琪首次見到朱宇霄的字,如他人令人一眼深刻。可惜,他這輩子沒有得到正確的指引,以致於步步墮落。


  片刻後,葉安琪捧著朱宇霄的骨灰盒走出來。墨寒依靠在車邊,深邃黑眸看著她手中的東西,轉瞬又挪開。“他的遺願是要我親手埋葬,去我父母在的公墓。”車上,葉安琪垂眸,美眸幽幽地盯著懷中的小盒子,如此狹小的東西便承載了一個人的一生。


  墨寒擱在方向盤的大手微頓,眉頭蹙起,並不讚同葉安琪的決定。她要把曾經傷害她的人葬在至親身邊,這完全不符合禮。


  墨寒抿唇,黑眸幽沉,晦暗難辨。


  一分鍾後,葉安琪察覺到墨寒的揾怒,並沒有因此搖動,“或許,他是願意將我當我摯友,隻是迫於……”玉筱雨的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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