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第916章 到底是年紀小
鎮撫司。
空曠的比武場上,一個少年站在驕陽之下,原本有些泛白的臉色,此時多了一抹微紅的光暈,只是他身形挺直,俊秀的臉上,隱隱帶著些許倔強。
「你可知道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什麼?」蔣言闊步走過來,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儼然的嚴父形象。
蔣煥抿了抿唇,沉聲道:「知道。」
蔣煥如此坦白,蔣言自然也懶得跟他繞彎子,只是沉聲道:「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前段日子花燈節,我帶著樂兒出去玩,遇上襲擊的賊人,被賊人所傷。」
蔣煥直言不諱,三言兩句將所有的事情都給直接坦白了,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既然已經被父親察覺到了什麼,後面的事情想瞞也瞞不住的了。
蔣言臉色微沉,沉默了半晌。
蔣煥微微垂著頭,面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緊抿著唇,顯然還是有些緊張。
良久,蔣言才緩緩開口:「為什麼隱瞞?」
「怕責罰。」
「敢做不敢當?」蔣言冷哼一聲。
蔣煥卻道:「敢當。」
「敢?你的敢當就是這樣?」
「多少軍棍,多少懲罰我都敢當,只是怕父親得知此事後,按著軍規處置,將我逐出鎮撫司。」蔣煥臉上有些緊張。
蔣言沉默了,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忽而見衛奴來報:「統領大人,攝政王府派人前來。」
蔣言狐疑的道:「攝政王府的人?」
「正是。」
「讓他進來。」
「是。」
阿文還真是頭一次來這麼肅然的地方,走進鎮撫司的那一剎那,自己覺得心都跟著緊張了起來,這就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鎮撫司啊。
只是阿文向來圓滑,倒是沒表現的太慫的樣子,畢竟是代表攝政王府前來的。
阿文走上前來,便對著蔣言打了個千兒:「小的見過蔣統領,蔣少爺。」
蔣統領抬了抬手:「是攝政王府的人?」
「小的正是。」
「那,所為何事?」蔣統領道。
「小的是奉王妃的命前來,帶一句話。」
蔣統領狐疑的道:「什麼話?」
這位攝政王妃,和他似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更別提交情了,此時怎麼會突然派人前來給他帶話?
阿文笑道:「王妃讓小的來幫蔣少爺說說情。」
蔣統領看了蔣煥一眼,蔣煥顯然也是有些詫異。
「王妃說了,上次花燈節的事情,小郡主已經跟王妃認過錯了,主要是小郡主拉著蔣少爺出去,才遇到襲擊,怪不得蔣少爺,還請蔣統領從輕處置。」
蔣煥一聽這話,便知道大概是樂兒求了攝政王妃來說情了,心裡不禁無奈的苦笑一聲,這小丫頭,成天也是跟著操碎了心。
蔣統領點了點頭:「幫我回稟王妃,多謝王妃特意派人前來一趟,此事我自然有計較。」
「是,多謝蔣統領了,」阿文拱手作揖:「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嗯,衛奴,送人。」蔣統領道。
「是。」
衛奴送著阿文出去了,偌大的比武場上,又一次只剩下了蔣煥和蔣言。
蔣言沉著臉看著他,蔣煥連忙垂下頭,一副聽憑處置的樣子。
蔣言沉默的時候,才是蔣煥最緊張的時候,因為他也不知道,父親下一秒到底會做出什麼樣可怕的懲罰來。
說到底,他也才十三歲而已,再怎麼少年老成,害怕的東西也是有的。
蔣言淡聲道:「先去讓大夫看看肩頭的傷,等傷好了,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隨即轉身便走了。
蔣煥有些驚詫的抬起頭來,只有二十軍棍?這次這麼大的事兒,父親竟然只罰二十軍棍?
蔣言的腳步突然頓住,背對著蔣煥沉聲道:「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要被罰二十軍棍嗎?」
蔣煥抿了抿唇,才道:「因為我私自帶著郡主出去,還險些讓郡主遇害·····」
蔣言卻直接打斷了他:「因為你隱瞞自己的傷勢,分明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自作聰明的隱瞞,甚至強撐。」
「額?」蔣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愣在了那裡。
蔣言卻冷哼一聲,抬腳便闊步走了。
看著蔣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蔣煥的身形還是動彈不得,怔在那裡,一時不知到底該怎麼去理解父親話中的意思。
「少爺,少爺你愣著幹什麼呀!」衛奴推了推蔣煥,有些興奮的道:「統領大人不多做苛責,少爺這次可真是走運了!快隨小的去看大夫吧,少爺身上的傷肯定不輕。」
蔣煥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額?哦,好。」
——
蔣府。
蔣言坐在桌前,臉色有些不好,蔣夫人端了茶水進來,便道:「你這又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難不成是今日列國盛典上出了什麼事兒?」
蔣言搖頭:「沒出什麼事兒。」
「那你這是怎麼了?」
蔣言頓了頓,才緩緩的道:「煥兒他,似乎很怕我。」
蔣夫人不禁笑了:「他不怕你怕誰?」
蔣言自然知道蔣煥怕他,他從小到大在他面前樹立的都是個嚴父的形象,他需要他的兒子敬畏自己,而不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煥兒的心裡會這麼的不依賴自己,甚至不信任自己。他受了重傷,第一時間沒想著看大夫,甚至沒想著告訴爹娘一聲,只是想到要瞞著他,因為心裡清楚讓自己父親知道了一切之後的「代價」。
他從小對他事事嚴厲,什麼事情都按著軍規嚴厲處置,以至於煥兒似乎忘了,其實他也是一個父親,兒子受了傷,他也會心疼,這次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刻意瞞著他,怕他知道,其實他只是更心疼,不單單心疼,還有些心酸。
蔣夫人看著蔣言這般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道:「煥兒年紀到底還小,對於一些事情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對他的用心,他遲早會明白的。」
「年紀也不小了,都十三了,我十三的時候,都和你訂了親了,」蔣言輕哼一聲,偏生那小子,十三了對於人情世故還是半點不通,連自己老子的心意都看不明白,還指望他能明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