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血染清江
梁以沫沉默。
梁厚仁白了這個偉岸的年輕人一眼,齜牙咧嘴的伸出自己被掰彎的手掌。
梁以沫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要出手幫忙,卻被梁厚仁一把揮開:“不要緊的,有點傷顯得更真實,他們會繼續相信我的。”
“伯伯,跟我回國吧,小濡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她一直都以為你犧牲了,我們都以為您早就已經死了。”
梁厚仁疼得直抽抽,手臂伸出欄杆,將煙灰朝濤濤江水裏彈了彈。
“她還好嗎?”
神情有些縹緲,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憶中。
梁以沫含笑點頭:“她很好,漂亮又有朝氣。”
梁厚仁鄙夷的瞅了他一眼:“我沒說我的女兒,我是說你的阿姨,丁婉儀她還好嗎?”
梁以沫一怔,他真的不想提那個女人。
梁厚仁嘲諷的笑了:“她和你爸爸結婚了沒有?”
梁以沫黑著臉:“沒有。”
當年沒結成,現在有了梁厚仁,就更加結不成了吧?
“沒結婚?那這十幾年是怎麽過的?我以為他們早就結婚了呢。。。”梁厚仁似乎滿不在乎,深深的吸了口雪茄。
梁以沫寒著臉,如果真結婚了,那他就真成了梁小濡哥哥了,他這日子還過不過了?還是那句話,幸虧梁厚仁還活著,看來以後他不用擔心了。
“所以,梁伯伯,你更應該和我回國,你的妻子和女兒都在等著您呢。。。”
梁厚仁最後將雪茄扔到了江水裏,朝梁以沫詭異的一笑:“我這一生都是為了國家而奮鬥的,原本想跟著中書過幾年平靜的日子,但是他又跳了進來,我便也義無反顧的跟著跳了進來。。。回首這幾十年,我對國家,對兄弟,對上級,無悔!對阿儀。。。我想也是我死了比活著好,我死了倒也幹淨,省得活著出現在她麵前,讓她為難。。。這也是我這麽多年沒有聯係你們的主要原因!我唯一對不起的是我的女兒小濡。。。十八年了我就隻和她呆過五分鍾零六秒,我甚至不敢去抱抱她。。。”
他的語氣很悲傷,梁以沫上前一步想去安慰他,卻被他一手抓住手腕,不等他反應過來,手掌裏多了一把手槍,槍口死死的對著梁厚仁的胸口。
“梁伯伯,你——”
梁以沫大驚。
腳下的鐵橋開始震動起來,一輛輛的迷彩戰車陸續朝這邊進發,氣氛又開始陰森起來。
“以沫,小濡就交給你了,絕跡在南疆和塔國所有的分支和據點我都已經整理出來交給小濡了,你趕緊去找到她帶她回國!”
“梁伯伯!”梁以沫心中大慟,如果梁小濡知道自己對他的父親見死不救,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他還想再勸說,梁厚仁突然握著他的手扣動了扳機,呯的一聲槍響響徹長空,梁以沫呆呆的看著梁厚仁胸前開了一朵花,然後他整個人都栽倒進了江水中,一抹猩紅火速被江水暈染開去。。。
伯伯——
他無暇悲傷,跳上越野車趕緊逃離現場,身後是密密麻麻如群蟻排衙般的恐怖分子,圍著梁厚仁出事的現場如熱鍋上的螞蟻。
梁以沫含淚從觀後鏡中移開視線,腳下猛踩油門趕緊駛向安全紅色地帶。
梁小濡是被噩夢驚醒的,躺在賓館的大床上,小手拍著胸口。她夢見爸爸了,踩著一地的鮮血給她送一隻小木馬,嘴裏不住的說著,小濡,要快樂。。。
驚魂未定,她索性不睡了,坐起身打開電視機,滿屏的都是波斯語的報道,偶爾夾雜一些俄文,她根本看不懂,隻是從新聞畫麵裏看到好像是江邊出事有人被黑幫暗殺了,其他就沒什麽大事,不過是些文胸、唇膏的廣告雲雲。
因為梁以沫下落不明,她很排斥看這些對人間慘事的報道,生怕到時候認出那張熟悉的臉來,趕緊關了電視,隨手翻看教堂裏順走的那本聖經。
很平常的一本書,偶爾有人用同色係不顯眼的黑色水筆圈點勾畫做了些筆記,因為不懂波斯語和俄文,她暫時看不出什麽蹊蹺。
她懷疑是不是自己被耍了?決定放下聖經這條古怪的線索重新回到現實中來,起身下地打算去一趟大使館,看看能不能有梁以沫的蛛絲馬跡。
找梁以沫真的很難,他身份地位擺在那裏,不能明著找,隻能暗落落的私訪。
郊外的叢林裏,午後的陽光將斑駁的樹影投映在落葉上,氣氛靜謐美好,不過,男人的心情卻並不像天氣那樣晴朗。
梁以沫從樹葉下麵取出自己的手機,電量還有一格,他撥出一個電話,沉穩的命令:“T,給我查二號裝置所在的位置。”
一分鍾後,對方回複:“二號裝置的軍事坐標是。。。”
得到了準確方位,梁以沫掛了電話,臉上卻並沒有任何喜色。
清澈的眼睛裏突然湧上一絲的憂慮,他輕輕自言自語著:“梁小濡,如果你知道是我開槍親手害死了你的父親,還會原諒我麽?”
與此同時,梁小濡摸著脖子上梁以沫送她的項鏈,兩人之間似乎隻有這層關係了,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在她的生活裏淡出了十多天。
除了想念,還有擔憂。
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白鴿飛翔的廣場上,大使館的人已經將她婉拒了,說沒有任何一位叫梁以沫的中國公民進入過塔吉克斯坦的過境,讓她回國再去找找。
梁小濡簡直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和梁以沫的距離越來越遠,好像那個人就在暗中窺視著她的一切,卻就是不出來和她見麵。
隨著人流走到了廣場一邊的勝利大劇院,那裏上映著歌劇《圖蘭朵》,她不是個高雅的人,卻覺得有個地方安靜的坐坐,感受一下藝術的熏陶也不錯。
木訥的買了票做到了大劇院裏麵,《圖蘭朵》正在上演,演員們全都很敬業,表情到位動作逼真,很快就緊緊抓住了觀眾們的視線。
梁小濡這才發現來看演出的是孩子居多,估計那個學校包場了似的,滿滿坐了一大半十歲不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