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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酸楚,一個人的元宵夜

  潔白的病房裏,軍醫剛檢查完畢離開,梁中書看著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歎了口氣:“以沫,你也別跟爸爸鬥了,爸爸承認:我輸了。”


  梁以沫戴著氧氣麵罩還在昏迷中,手臂被梁中書握著:“你要爸爸放棄丁阿姨,爸爸可以做到,但是你要快點醒來,爸爸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爸爸是愛你的。”


  這小子好的不學偏學壞的,他年輕時候就是個急脾氣,結果生個兒子脾氣比自己還要急,幸虧醫生檢查說沒什麽的大事,否則叫他怎麽跟梁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梁中書死死的皺著眉頭,大手輕輕拍著兒子的手:“我和你丁阿姨的事兒先緩緩,這麽冒冒然的也不好就過河拆橋的叫她們母女倆搬出去,你看這樣行不?爸爸先回北京你爺爺那裏,家裏就暫時交給丁阿姨打理,等過了年後我們再談分手的事兒。。。”


  梁以沫還是毫無反應,呼吸也很微弱。


  梁中書又道:“一切等你醒來再定奪,凡事有個商量是不?我老了。。。再不去爭搶些什麽。。。”


  對於梁以沫來說,高三上學期就這麽飛快的落幕了,偉哥帶著胖子無數次的來探望過他,在醫院裏也給他補習過功課,盡管他覺得並不須要,但是當他看見埋頭講題的偉哥頭發上竟然也有了銀霜,他還是安安靜靜的聽了。。。


  期末考試那天,他返校去參加了,毫無懸念的再次蟬聯高三的年段第一名,並且甩出第二名幾條街那麽遠。


  休業式那天,餘安安捧著一大束鮮花守在校門口堵他,並且還在他手裏塞了一封情書,他本來不想接,但是梁小濡這時也剛好出校門,見著他,眼睛裏毫無焦距的擦身而過,好像根本不認識他這個人一樣,當時他心裏突然就竄上一股怒火,第一次給了餘安安一個微笑,然後旋風一般的走了。。。


  寒假正式開始,他避無可避的回到了自己家,而丁婉儀並沒有租好房子,三個人非常怪異的開始了共處一室的生活。


  此刻,梁中書無奈的北上返京,遠離了這個讓他燃起希望又重重失望的涼城。


  避開梁以沫,丁婉儀拉著梁小濡非常鄭重的談心。


  “小濡,你梁叔叔決定離開這個家一段時間冷靜冷靜,想一想接下去到底該怎麽做,我也該想想自己接下去的路了。我再問你一句,小濡,你到底愛不愛以沫?如果你還是愛著以沫的,那麽媽媽。。。願意為了你而退讓,我們當長輩的也會祝福你們。。。”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以沫那孩子的一廂情願和報複,你對他也並沒有多上心,那麽媽媽決定。。。”


  決定再無牽掛的離開這個家,搬到一個梁家人都不認識的地方去,從此再不往來。


  梁小濡卻會錯意了,趕緊紅著眼眶回答:“媽!我和他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媽媽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夠幸福,所以,請你好好珍惜和梁叔叔的感情,你們在一起吧。。。”


  丁婉儀點點頭,將女兒摟到自己懷裏:“好,這樣,媽媽就放心了。。。”


  她是已經決定和老梁分手了,現在小濡也離得開以沫,那麽她們就再沒必要賴著梁家的人。


  第二天,她給梁以沫和梁小濡做好早餐就出去忙租房子的事情了,家裏,就剩下了兩個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說過話的少年男女。


  梁小濡一直都避著梁以沫,他在客廳,她就在臥室,他回了臥室,她才偶爾經過客廳去廚房找點吃的喝點水。


  她正在剝雞蛋,廚房門被梁以沫堵住了,兩人尷尬的看著對方。


  梁小濡先移開了視線,放下雞蛋搓著手準備離開,人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梁以沫還不讓,她大窘,頭頂,梁以沫的聲音清清淡淡:“梁小濡,你是不是準備離開這個家了?”


  梁小濡不語,撞開他逃到了客廳。


  梁以沫轉身追了出來,捏著拳頭吐出兩個字:“別走。”


  梁小濡一想起媽媽那張苦澀的臉,就再也沒辦法坦然的麵對梁以沫,急匆匆跑進了臥室關上房門。


  下午,丁婉儀回來了,娘倆趁著梁以沫去圖書館看書簡單搬了家,梁小濡默默的看了眼床頭櫃上的孤單芭蕾音樂盒,幾次拿起想帶走又最終放下。。。


  隻要她和梁以沫在一起,媽媽就永遠都不可能和梁叔叔走到一塊兒,她做不到無視媽媽的幸福,隻能狠心看著梁以沫整天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這段時間聽到也親眼看到梁以沫是那麽的不開懷,她知道當日自己誤會了他,他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但是,又有什麽用呢?

  傍晚,梁以沫開了門回家,滿是的安靜和蒼涼,他發了瘋一樣的推開家中所有的房門,丁婉儀和梁小濡都不在,並且她們的衣服和東西也都沒有了,她們走了。。。


  少年的心狠狠的裂了道口子,他一拳砸在了餐桌上,意識到了什麽,又瘋了一樣的再次衝進了梁小濡曾經的臥室,想看看她有沒有給他留下哪怕隻言片語,但是,沒有。。。


  她一個字都沒留下,不但如此,她帶走了所有自己的東西,卻唯獨將他送的那個音樂盒給留下了,不要了,遺棄了!


  梁以沫感覺一種強烈的悲愴,牙齒狠狠咬著自己的手背逼迫自己不要哭出來,他才十七歲,卻成了孤孤單單一個人。。。


  叮咚叮咚叮咚。。。


  輕輕一碰,音樂盒響了,唱出婉轉憂鬱的曲子,少女又開始一圈一圈寂寞的打轉兒。。。


  梁以沫突然一揚手將音樂盒狠狠摔在了牆上,別人遺棄的東西,他又何必去珍惜呢?


  一個人放寒假,一個人過了大年夜,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很久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笑過一次。。。


  元宵節那天傍晚,他走遍了大半個涼城,期待著也許會在哪個街角和那個紮著兩條小辮子的女孩相遇,因為是團圓佳節,家家戶戶都綻放出柔和的光束,飄出湯圓的甜香。。。


  隻有一個俊美的少年,一個人在冷風中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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