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80】退婚風波
我也安靜坐在池邊上。視線直落在地面上的光斑上,直到最後腦袋被歪到華錚肩頭。
直到陽光蒸干我眼角水跡,直到宿舍的姐妹們尋桃找來,直到她們拉著我一起離開那座我後悔踏入的桃園。
那個時候的我,打死也沒有料想到過:我在被人跟蹤。
從我發現華銘,到欣喜地朝他奔去。我們之間的每個動作,我們變幻的每個表情,都被人在隱.秘的地方做了大量的偷拍。
那天,我沒等回到學校,就打開手機,我把手機內容全部刪除,把裡面記錄不多的號碼簿全部清空。然後關了機。
回到學校的當晚,我就讓宿舍姐妹幫忙轉達,把那部特意被掩飾過的「天價.手.機」徹底歸還給一起回校的傅華錚手裡。
回到宿舍的第二天,就是暑假開端。同學們開始陸續離校。
暑期,我繼續留了校。也是別無選擇,因為我 「無家可歸」。
前一日在桃園裡哭到紅腫的雙眼,有力地幫我勸服了宿管阿姨。
從桃園返回到學校,我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壓根不得平息,甚至像有一壺開水煨在心頭叫囂,燙得生疼。
為了遺忘,我把所有氣力,都用在學習上。我逼自己專心,逼自己的眼睛能跟著書上黑色墨跡轉移。
我逼自己的大腦,不停地高速旋轉。
可,暑期安靜的宿舍,恰好創造了供人胡思亂想的環境。
是的,安靜的時候,最適合分心。
靈魂,像困獸,被囚禁在和華銘一起的一幀幀畫面里。
一停下,靈魂就會逃離軀殼,飛到除夕那個早晨。
飛到磅礴雨夜、他背著我走過的那條龍城大道。再飄到泰山之巔,瞟到他陪我坐過的瞻魯台的那塊大石頭。又繞到那打火紙的池塘、跪到姥姥墳前。最後盪回107國道的那家旅館…
越陷入回憶里,就越不甘。總覺得那天在桃園裡,華銘他不是他。
他不太對。
60華誕、60華誕,為何聽著那麼熟悉?彷彿很早以前就聽人說過——
這麼一想,我抱著腦子不斷提醒自己。瞬間,他曾在泰山之巔說過話被我從記憶里抽出來。
他在泰山曾經說過一段讓我不解的話。那段話突然像被打濕的鞭炮終於被我的腦細胞烘乾,在我腦子裡被點燃炸裂!
去年的泰山之巔!那天難得聽他說過很多很多的話。多到有些難以理解的地方被我給壓縮打包到了腦子深處的某個角落裡,甚至差點被遺忘。
他那天說過:「你別擔心,很快就好了。再有一年零2個月,等祖國60華誕一過,一切都會結束——」
那個瞬間,我豁然開朗!
60華誕一過,一切都會結束——
僅此而已….
我原本混沌的腦突然像被電流擊穿!——萬寶珠,她僅僅是家世好而已。
對,華銘不會騙我。他從沒騙我。
那個時候,本來有些寒涼孤寂的心,瞬間發熱,臉也跟著熱,頭腦更是一起熱到神經抖動。
我快速把已被印刻在腦子裡的華銘的那串手機號碼念了出來。
由於暑期姐妹們不在,宿舍斷網,那台曾經傳送過張子俊騷擾來電的座機已罷工。
我迅速翻找到那張能撥打電話的交通卡,一口氣衝到宿舍樓下。找到電話小亭,插上卡片。
可能那天,我運氣不佳。我來回,撥打了3次,手機那端一直嘟嘟不停。
我掛掉電話。
也僅僅是片刻的失落,由於自己堅信自己是正確的,電話雖然沒撥通,但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難過。
因為我確信我已經領悟到了。他當時,言不由衷。
我的心情跟著一路上揚。油然而生的興奮,讓我大睡了一場。
為他而發過的夢、定過的目標,沒因桃園裡他那幾句戳心的話,而被遺棄到半途上。
大學四年,我還剩2年。2年後,我能做到什麼地步?我會成為什麼樣子?
和身為這代傅家長子的他之間的鴻溝會與日俱增,還是會被我一點點來填實踩平?
剩餘的2年,比陽光更珍貴。我要儘力放大拉扯長了去使用,去賺足我勇敢追逐自己愛情的權利。
醒來的瞬間,我決定,提前一年加入研究生備考大軍。
洗刷完畢,我就抱著書本、拿著水杯,去了考研樓。
考研樓,顧名思義,裡頭有考研專用自習室。
暑期校園諸多教學樓停止開放,只留一座樓門大開。是當時教務處特地為大三留校考研備戰的同學準備的。
很快,我挑了一間教室,一席角落,重新把我的腦袋和靈魂統統狠狠地按進了各色考研寶典里。
目標對人生來說,從來都是最寶貴的東西,不管你的目標是渴望還是慾望,有目標的,總會賽過沒有目標的。一旦方向堅定,人就會專註,不會被路旁的各色東西引誘至分心。
那段時間,我整個人全身心融入。目標像根金絲線被上天吊著,拉扯著我的頭皮。我不敢鬆懈,也完全不知道校園外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其實早在那段時間之前,對洛陽當地人民來說,已經出了一樁,震驚全城的大事情——那就是:洛陽市最大的那個官員,孫某武下馬被查。
緊接著,在2009年夏,也就是我埋頭苦讀的那段時間裡,洛陽又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前腳宣布本欲聯姻的傅萬兩家,後腳就宣布關係決裂。
傅華銘和萬寶珠,分手了。
原來,在8月1日,建軍節當日,萬家德高望重的當家人一時興起,在媒體面前高調放話,孫女寶珠將於十一國慶正式托終身於洛陽傅家。
原本的訂婚,突然在他口中變成了正式婚禮。
那段時間,洛陽傅家、那個低調的傅華銘,引來了諸多目光。
這則聯姻消息一時喧囂塵上。
而,也只有7天,這則喜訊帶來的洋洋喜氣僅僅沸騰了7天。
在第8天,也就是8月8日那天,就被一瓢冰水凍結打碎。傅華銘,他在8月8日那天,罕見地高調了一回,邀請各大媒體,召開了一場媒體見面會。
他宣布取消掉國慶的那場婚禮。記者朋友追問他是推遲嗎?他說不會有那一天,起初答應的也是訂婚而已。
華銘聲明責任在他,他願承擔一切責任。
這對當時那幾位「聲威赫赫」的老人來說,簡直是扯掉了他們一層飽經世事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