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拒絕不了的誘惑
“嘿，玄真，咱們未來的太子殿下，這麽籠絡你，你能拒絕嗎？”
竇威嘿嘿一笑。
“拒絕，我為什麽要拒絕？”裴寂拿出一張宣紙，開始寫起來。
“哈哈，玄真，你可是大唐的宰相，沒有讚同的理由吧，如果連你也讚同廢除均田製，民間對你的風評可就急轉直下了。”
“理由？自我朝開國以來，一直實施均田製，如今國泰民安，百姓人口激增，戶籍增加，導致長安郊外的田地已不足分配，其他的城市亦多是如此。朝廷新的官吏和成年男子，分配到的多半是偏僻荒蕪的生土地，基本不會去開墾，均田製在此時已是名存實亡……”
裴寂一邊低著頭書寫，一邊侃侃而談。
“這種情況下，我朝應該因勢利導，實行土地流轉製度，以便增加土地的利用價值。那些勤勞的百姓可以去購買更多的土地，生產更多的糧食，那些懶惰，無所事事，霸占著良田卻沒有多少產出的刁民，就應該被淘汰掉，他們的土地也會流到更加勤勞的百姓手中……”（友情提示：非主角的真實意圖，大家別誤會。）
裴寂說完的同時，也放下了筆，竇威斜著眼往他所寫的宣紙上一看，八個大字映入眼簾--廢均田製，降低糧價。
微微一想，竇威心中了然，宛如雞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
“李承道既然向你我傳遞了這個消息，我想以他的智謀，不會把寶單單壓在裴家和竇家身上，弘農楊氏自不必說，滎陽鄭氏鄭觀音是李承道的生母，必定全力支持，而且李承道既然沒有殺秦王一係，估計也會用均田製這個法寶來籠絡人心……”
“這麽一來，廢均田製已是大勢所趨，不是你我反對就能抗衡的了的，任何阻擋在它麵前的阻力都會被濤濤大勢碾壓的屍骨無存，既然如此，你我何樂而不為呢？”
裴寂手一招，書房外走進一名穿著整齊，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是他兒子裴律師。
“律師，你看看，然後安排下去吧。”
裴寂點了點桌上的宣紙，裴律師對著竇威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拿著宣紙下去了。
竇威對裴律師點了點頭，等他出去後才笑著說道：“玄真，你生了個好兒子啊！律師身上的氣已養成，該出去鍛煉鍛煉了。”
裴寂笑著擺了擺手，兩人說了會裴律師後，話題再次來到東宮新的動作上。
“東宮在長樂坊購置了一大片樓市，成立了一個名為大唐交易所的地方，玄真，你可知道？”
“哦，這點我倒不是很清楚，文蔚，這大唐交易所主營何物？”
“據楊珪媚所說，這大唐交易所主營大宗貨物，包括穀糧，鹽，豆，木材，羊，牛等，東西很多，都是原本控製在各大家族手中的。”
竇威眼睛微微一眯。
“糧食能交易的原因，估計是給世家開方便之門，方便降低糧價。”裴寂沉吟了一會，至於為何要打壓糧價，道理很簡單--穀賤傷農！
現在大唐糧價基本保持在2貫每石，這麽高的糧價誘惑下，所有種糧之人，無論是世家還是百姓，都是能賺錢的。
但現在這半官方性質的大唐交易所一開，裴寂敢肯定，裏麵將會進行大量的大宗貨物交易，大唐交易所中糧食的價格，也會成為所有糧食交易的指導價，這就是行政的力量。
當然，世家可以繞開大唐交易所，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東宮擊敗秦王府後做得第一個動作，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未來的太子李承道正麵硬剛？總歸得給他一點麵子，所以大唐交易所成為新的大宗貨物中心是可以預見的。
既然大唐交易所已經可以進行糧食交易，那麽隻要各大世家聯合起來在交易所打壓糧價，大宗貨物的交易價格急劇下降，到時候讓糧價擊穿普通百姓的成本價，那麽必然會導致很多百姓破產，這時他們如果還想繼續生活，必然會賣田。
剛好均田製也已經廢除，各大家族再也沒有田地數量的限製，可想而知，一大波的兼並將會如火如荼地展開！
這就是李承道給各大世家開的方便之門。
當然，李承道做了那麽多，他自己也必有所圖，這就是竇威要和裴寂接下來重點講的。
“大唐交易所中可以交易鹽了。”
“鹽主要在山東、兩淮、長蘆各鹽場盛產，關中地區的岩鹽，池鹽，井鹽都異常苦澀，難以入口，至於東宮，他們又不產鹽，也不做鹽生意，難道李承道想涉足鹽生意？”
裴寂微微一愣，原本還想和竇威繼續商量均田製的事，去想不到竇威突然提出牛頭不對馬嘴的鹽來，不知道是何意。
“玄真，你看這是什麽？”
竇威神秘地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往桌上一倒，一堆白色晶體出現在裴寂麵前，在燈光的映射下，閃著雪白的透明光澤。
“這，這是！”
“這是精鹽。”竇威眉頭一挑，“這也是李承道通過楊珪媚傳遞給我的，玄真，你看，這鹽無論是顆粒大小，色澤，飽滿度，口味都是頂級精鹽級別，比山東那邊產的鹽不知好了多少倍，甚至比皇宮中的禦鹽都要好得多。”
裴寂滿臉震驚，伸出手指蘸了蘸，然後放入口中，果然，完全沒有一絲苦味。
口感比從海中提取的海鹽，隴西這邊的岩鹽，池鹽，以及巴蜀地區自流井中的提取的，滿是苦澀味道的鹽不知好多少！
“竟然有這種精鹽，肯定數量稀少，價格不菲吧！”
裴寂滿臉動容，眼睛直直地看著桌上半透明的精鹽。
“這就是接下來我要和你說的！玄真，東宮那邊有特製的提取精煉粗鹽的方法，工藝很簡單，最普通的岩鹽和池鹽，井鹽都可以精煉，而且可以大量精煉，製成的精鹽成本很低很低，算上運費的話，要比海鹽低得多！”
竇威頓了頓，裴寂的呼吸逐漸變重。
“李承道願意把提取精鹽的方法拿出來？”
“對！”
即使有心理準備，裴寂在聽到竇威這聲肯定的回答後，整個人也都驚呆了，隻見他“嗦”得一聲站了起來，整個人亢奮地不斷在房中走動。
如果裴家能得到精鹽技術，裴寂敢肯定，裴家立馬能一躍成為關隴諸族中的翹楚！
“李承道想要什麽？皇位？我裴家可以全力支持他！秦王府的勢力？我關隴諸族可以全力幫他壓製，他想要什麽？他想要什麽？”
精鹽的巨大利益已經讓這個當朝宰相有些心浮氣躁。
竇威古怪地看著裴寂，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張巴掌大，製作精美的紅色紙張：“這些李承道都沒有說，他隻有一個要求，讓我們關隴諸族推廣這張紙……唐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