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渭水之戰（六）
一宿未免，整個校場燈火通明，李孝恭與執失思力兩人在裏麵呆了整整一晚。等兩人再次出來的時候，執失思力眼睛不僅沒有熬夜後的疲憊，反而精光閃閃。
“時候不早了，打擾了李兄一晚，執失思力心中有愧，就先行告退。”
執失思力看向李孝恭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羨慕，又有不解，既有渴望，又有譏諷……
而李孝恭卻像一個憨憨一般哈哈笑著：“執失兄，時候還早，來來來，我們一起去吃個早飯……”
“不了，不了，改天，改天一定再和李兄一醉方休，時候不早了，接下來執失思力要去參加與貴國吏部侍郎楊師道的談判。”
“哦，你瞧我這記性，差點把這事忘了，那執失兄，今晚一定過來啊，孝恭就在府上擺好宴席，備好二鍋頭恭候大駕了！”
“呃……這……”
執失思力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已經準備坑人家一次了，難道還要再坑一次，真的不忍心啊。
“執失兄，今晚孝恭可給你安排了幾名江南來的美女哦，那柔弱無骨的身段，那嬌小玲瓏的……嘿嘿，嘿嘿……”
李孝恭這老色痞擠眉弄眼，一幅兄弟，我有好東西和你分享的樣子。
“哈哈，哈哈……那執失思力就卻之不恭了！”
執失思力哈哈大笑一聲，跨上馬，打了聲招呼後，直奔談判地點。
……
“……除了以上這些外，還要加上一條--橫刀，陌刀以及神臂弩的設計圖！”
談判桌上，執失思力一掌拍在桌上，裂開嘴，露出一絲凶狠的笑容，臉上猙獰的刀疤仿佛活過來一般不斷扭動。
“否則這場和談就不用談了，我們戰場上見！”
“什麽！豈，豈有此理，是誰……”
楊師道先是一愣，接著臉色鐵青，整個人猛然站起，怒不可遏。
“是誰，是誰泄露……”
他話還沒說完，身邊一個年輕人就趕忙站起來，在其耳邊輕聲耳語幾句，楊師道萬年不變的死人臉一下子青，一下子紅，一下子白，最後變成了漆黑如墨。
他時不時看看執失思力，眼睛轉得飛快，顯然在急劇思考，這一幕落在執失思力眼中，讓他心中更添幾分堅定，以及對某人的感謝。
“茲事體大，此事還需再行商議……”
“不用商議了，如果貴國不答應，那唯有戰場上見真章！”執失思力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談判桌，準備離開。
“等等，執失將軍，待我向太子殿下匯報一聲可好？”
楊師道此時滿頭滿臉的汗水都來不及擦拭，匆匆說了一聲就往中書省衝去。
執失思力看著楊師道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半個時辰後。
“執失將軍，太子殿下已經同意您的要求，不過鑒於此條並不在原本的談判範圍內，所以太子殿下認為如果貴國要橫刀，陌刀以及神臂弩的圖紙，必須用購買的方式？”
“購買？什麽意思？”
“就是用錢來買，如果貴國答應的話，我朝不僅可以出售這三種武器的圖紙，還可以直接向貴國出售實物？”
聽到楊師道的話後，驚訝的反而是執失思力了：什麽情況，李承道這太子爺莫不是和李孝恭一樣，腦子秀逗了？連神臂弩都敢賣？圖紙出售了，己方要製造起來估計要不短的時間，但你出售武器，不怕人家調頭來幹你嗎？
“執失將軍？執失將軍……”
見執失思力愣在那裏，楊師道眨了眨眼睛，輕輕喚道。
“好，好，好！”
執失思力連說三聲好，大喜過望。
“你們直接把這三種武器替換掉名單上的東西……”
“沒問題，那執失將軍，你們是要替換掉鹽呢？還是茶？或者糧食，鐵，布帛……名單上有三十多種，您看看要換哪種？”
“呃，這……”
執失思力一愣，名單上的賠償品，無論換哪一樣都讓他忍不下心，這些可都是突厥急需的物資啊。
“橫刀一把10貫，陌刀一把32貫錢，神臂弩一架500貫……至於圖紙嘛，橫刀圖紙八千貫，陌刀圖紙3萬貫，神臂弩圖紙100萬貫……”
楊師道話說完，執失思力眼睛都凸出來了！突厥一匹馬都隻要32貫，才值一把陌刀？而要買一架神臂弩，起碼15匹馬，至於圖紙，神臂弩的圖紙竟然要3萬匹馬！
怎麽辦？是把賠償名單上的東西替換了？還是用牛羊戰馬來換？還是耍無賴，硬在賠償名單上把這些東西添加上去？
執失思力的這一想法剛冒出來，身邊楊師道的聲音就幽幽響起。
“貴國泱泱大國，南北縱橫幾百上千裏，該不會不承認剛確定下來的賠償名單吧，貴國可汗的話難道還能反悔？要是這樣的話，我朝也拿不出這麽多東西，真的隻能戰場上相見了。”
“咳咳……”
俗話說麵子大於裏子，何況是一國之君，草原之主呢，執失思力強行把在賠償名單另外添加三種武器的想法按下。
“怎麽會呢？突厥人皆是長生天的兒女，一生光明磊落，豈會做出這種事，不過此時茲事體大，我等須與可汗商議再行定奪！”
“那就恭候執失將軍佳音了！”
……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兩名突厥使者又馬不停蹄衝向突厥中軍大帳。
“李兄，李兄，執失思力又來叨擾了……”
談判結束後，執失思力思來想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這時候他靈機一動，咦，不如再去某人那裏套套話。
“哈哈，執失兄，你終於來了，為兄等得好苦啊！”
兩人見麵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
“來來來，美女好酒已經準備妥當，而且，為兄還特意為執失兄準備了好東西！”
李孝恭神秘得一笑，執失思力眼睛一亮，來了，果然，這李孝恭又他媽有好東西了！
“是什麽？”
經過昨天的兩刀一弩後，執失思力的胃口已經被吊起來，此時一聽又有好東西，心裏立馬變得貓爪一般心癢難耐。
“火鍋！”
“火鍋？莫不是一種火器？”
執失思力眼中掠過一道精光，雖然他臉上看起來很平淡，但心中早已驚濤駭浪：來吧，李孝恭，李兄，李哥，大大方方把火器給我看啊！我都等不及了有木有！
突厥南下前可是了解過玄武門之變時出現的火器的，不過因為當時整個玄武門都被封鎖了，沒人見過這東西，隻知道這火器能破開城門，端的厲害非常！此時李孝恭又是好東西，又是火鍋的，執失思力立馬想到了火器。
“火器？”
這下輪到李孝恭茫然了，他心中微微一動，就猜到執失思力在想什麽，但李孝恭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嘻嘻哈哈。
“這次執失兄可是猜錯了，火器之事我們改天再說……哈哈，今天我們先談火鍋……快走快走，這火鍋可是我朝獨有，是太子殿下親傳的，普通人都沒吃過，孝恭和太子殿下關係好，才要了一個，保證你滿意……”
第三晚，執失思力是在歌舞，火鍋，以及與三位江南女子的大戰中渡過，異常充實，同樣充實的還有徹夜未眠的突厥高層……
……
“殿下，臣不明白，為何您要把陌刀和神臂弩圖紙給突厥人呢？”
“還記得我曾經和你們說過的一句話嗎：永遠不要和一個傻×爭論，因為他會把你拉到跟他一樣的高度，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殿下的意思是突厥人是傻X？”
“不，恰恰相反，我想說的是大唐現在就是那個傻X。在戰馬數量，騎兵騎術，箭術上，我們不是擁有大片草原，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突厥人的對手，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突厥人拉到和我們一樣的水平，我們製造重刀，就讓他們也製造重刀；我們大力發展弩箭，就讓他們同樣專研弩箭……”
“這樣一來，我們就和突厥在同一個賽道了，然後我們再憑借更雄厚的財力，更多的鐵礦煤礦等資源，更便捷的運輸，更多的人口，更機智的頭腦，更強大的生產力，更穩定的zz體係……輕而易舉地碾壓他們！”
“等他們意識到他們的優勢是在輕騎兵的騎射，而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刀劍弩炮；是在野蠻殺戮，而不是文明進步；是在漫無邊際如蝗蟲一般的輕重騎兵快速推進，而不是推著沉重的大型神臂弩這個慢吞吞的累贅，如烏龜一樣爬行；是在輕巧鋒利的彎刀，而不是背著重達30多斤的陌刀，狂奔幾百裏之時……”
“他們會後悔的……”
李承道望著北方，輕輕說道。
不過現在他說的這些隻是一些表麵的東西，更深層次的東西他沒說，整個大唐，也隻有渺渺數人知道李承道的真實想法。
強大如SL，是怎麽崛起的？
他們是靠集體農場的壓榨，把生產出來的糧食賣給ZBJ，換來外匯，再用這些外匯購買技術。這裏麵，有多少日夜耕耘的農民吃不到自己親手種的糧食而死？不是幾百幾千，是幾萬幾萬人餓死啊！
等它站在世界之巔時，又是如何解體的？
是軍工，是窮兵黷武，活生生拖垮了這個強大的帝國！那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摧毀它，能毀滅它的隻有它自己！真正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李承道很明白，當一個國家把重心放在發展軍工的時候，會有何種結局。
擴張，對外戰爭！依靠掠奪來的資源補窟窿，一旦得到的資源填補不了窟窿，或者戰場受挫，那這個國家也就完了，甚至不用敵人來打，他們自己人就會陷入內亂，分崩離析，D國如此，太陽國也一樣。
李承道現在做的，就是把突厥拉上軍工的道路，讓原本脆弱的遊牧體係徹底崩潰。
以突厥的那麽點人口，那麽點資源，困難的交通和幾乎為零的基礎，如果某個人真想把各個部落的人整合起來，搞大軍工，點科技樹，肯定要無限集權加高壓政策才有機會！
到時候不用李承道出手，突厥人自己就會發瘋的，而那個人如果不想內亂，就必須對外擴張，到時候麵對瘋狗一般的突厥人，其他民族想要生存，隻能依靠大唐，而那個時候的大唐，李承道相信，已經無懼任何國家的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