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幫我教訓她
林初南站在那兒,看著春雁步履顫巍地往前走,她禁不住跑上前道,“姐姐且慢!”
春雁停了步子,垂著頭道,“姑娘還有何事?”
林初南隻好撒謊說,“我家主子讓我來這兒看看,我沒有想到這裏還有人住著,姐姐為何變成這個樣子,是誰這麽殘忍把你害成這樣的?”
春雁聽見這話,如驚弓之鳥,一隻手拉林初南的胳膊,囑咐道,“千萬不能亂說!以免招來殺身之禍。我我這都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林初南聽此,就更想知道那個把春雁害成這樣的人是誰,以至於春雁連提也不敢提起。
她說:“我家主子心善,姐姐這麽可憐,我回去告訴主子,主子說不定有辦法幫你呢。”
春雁淡淡一笑,並不相信這樣的話,隻是隨口問:“你家主子是誰?”
“王婕妤。”
“原來是她呀。她派你來一定也是提前看一看這椒房殿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吧?在打算著,如果有一天她能住進來,該怎麽修葺?”
林初南微抿了一下嘴唇,不解道,“姐姐為何這麽說?”
春雁冷哼一聲,“這些天不止你們溫室殿的人過來,每一個有野心的想當皇後的都派人來過,甚至還親自來過。她們無一不盼著皇上早立新後,她們好有機會住進這椒房殿裏。”
原來是這樣。
春雁又道:“不過,她們都是白費心思。新後人選不都說已經定下是張婕妤了麽?你家主子來得慢,消息也不夠靈通,晚了。”
林初南秀致的眉蹙起,“張婕妤?你怎麽知道一定會是她?”
春雁臉上一冷,麵色變得有些淒厲的猙獰,“張婕妤在皇後停靈的日子裏就偷偷地去見了皇上,還還侍、了、寢。”
林初南隻覺得頭頂一衝,整個人定在那裏,緩聲道:“竟然還有這種事,皇上與她竟然在皇後停靈期間做這種事,這是有違禮法的,有失德行的,單憑這點她也沒有資格成為新任皇後。”
春雁笑了,“姑娘,你太天真了。你想皇上九五至尊,如果他不願意,那張婕妤還能強上不行?如今這件事情在後宮已經有不少人知道,皇上也沒有過問,不就證明了皇上是寵她,並有意要立她為後才沒有對傳播這個消息的人問罪麽?”
林初南隻感覺自己胸腔裏的那溫熱的跳動的心,漸漸地涼了,也靜止了。
一陣風吹過,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更讓她覺得渾身刺骨地疼痛。
沒有想到,記憶裏那個耀眼又矜傲的男子,背地裏是如此地不堪。
她覺得惡心。
春雁久久聽不到林南初再說話,以為她被真相震住,她冷笑一聲道:“聽姑娘聲音年紀不大吧。王妤婕之前身份隻是一個良人,這兩年養育太子才升了婕妤,也是不得寵的,在她的身邊,你應該還沒有見識到這深宮的險惡與不堪。什麽都是假的,恩寵,名分,情分,全都是假的。”
林初南知道春雁說的正是她與皇上的事情,這如同在她的心上又狠狠地插了一把刀子。
自六歲那年南苑狩獵場初見,她就對皇上這個大哥哥喜歡異常,日夜盼著長大能夠入宮陪伴他。
至死,八年的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他竟然在她梓宮還在停在宮裏,屍骨未寒的情況下,便與張新柔做那樣的事情。
可見,他也不過是一個不能免俗的權欲之人罷了。
片刻之後,林初南抬起了頭,一雙眸子中不再有什麽傷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韌,她笑著說,“謝謝姐姐的肺腑之言,對於我日後在宮中的日子有很大的幫助。不知姐姐叫什麽名字?”
春雁拄著拐杖的那隻手顫了顫。
她叫什麽名字?
她原來可是椒房殿裏的掌事宮女,位居女官官階中的女監,官比二品,何等的風光榮耀。
如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指腹掠過眼睛那裏皺巴巴的傷口,她顫的更厲害,她逃避地快速地說:“反正我就是後宮中的一粒微塵,不知道哪一天就隨著風而消逝的無蹤無跡,我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罷。”
林初南緊咬嘴唇,“你不說我也不追問了。我看姐姐是個好人,實在不忍心姐姐在此受苦,我一定會救姐姐出去的。”
春雁聽到一個萍水相逢之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既覺得珍貴感動,又為對方的天真好笑,她說,“我這一生隻能呆在椒房殿,除了椒房殿未來的主人,沒有誰能救得了我。我隻盼,她會是一個稍微有良知的人,不至於將我逼到絕路而已。”
林初南點了點頭。
之前,她隻是沉浸在家族覆滅、親人亡故的悲痛,與皇上深情是假薄情是真的傷心之中,她隻是想借助王婕妤的身體活下去,並有朝一日為家族報仇,從未想過再去爭搶什麽後位,再去靠近皇上半步。
但是這一刻,看著已經麵目全非的春雁,她在心裏暗暗發誓,她要重歸後位!
她現在這個身份有孟溪舟這個太子在身邊,平日謹言慎行,從未犯過什麽錯誤,她比後宮裏任何一位妃嬪都更有資格入主椒房殿!
她上前一步,握了春雁的手。
春雁一顫,並未掙開。
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宮女,竟給她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真的好生奇怪。這對於在這個世上已經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她,是何等的奢侈。她覺得她有好久好久沒有被這麽善待過了,她不舍得掙開。
隻聽見,身前的人兒一字一句地說,“姐姐,你隻要記住,我會來救你的,你在這裏等著我。”
春雁忍不住抬起了頭,縱使她已經失去了雙眼,還是忍不住做了一個“看”向對方的姿式,動容道:“你”
林初南柔柔一笑,盡管這個笑容春雁看不見,她說,“你隻要記住我叫南兒。”
春雁聽到這個名字,如遭雷擊,“南兒?”
這分明是皇後的乳名!
她正要再問的時候,那雙握著她一隻手的柔荑倏然撤離,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知道,南兒走了。
她站在原地,眼淚從眼部那折皺的傷痕縫隙中流下來,喃聲道,“娘娘,是您的在天之靈顯靈了麽?”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