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還留著他做什麽
前去暴室的宮女回來了,在門外稟道:“婕妤,奴婢已將六月帶回來了。”
林初南放下手中的剪紙道:“讓她進來。”
外頭的宮女遲疑道:“她現在,恐怕不方便見婕妤。”
林初南感覺不好,起身走到門口,掀開簾子一看,六月正躺在擔架上被兩個太監抬著。
她細致長眉一蹙,“這是怎麽回事?”
六月聽到她的聲音,掙紮著要起來,“婕妤”
林初南走過去,見六月趴在擔架上,身上都是傷,棉衣都被打破了好幾處。冬季易生寒症,六月受這樣的傷,稍有不慎,性命不保。
回稟的宮女見林初南臉色不好,忙解釋道:“奴婢去的時候六月正在受刑,奴婢說出婕妤的名號,也沒管用,再回來稟婕妤,也來不及,隻好等他們用完了刑,才將六月接了出來。”
六月啜泣出聲。
林初南聽著這哭聲,發現,下雪了。淡淡的雪花自半空中盤旋而下,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將那晶瑩的雪花捏至指腹,它瞬間就融化了。
在溫室殿,她的話,竟不如一個奶娘的好使。
這對於王氏來說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
林初南不會再讓這種情形繼續下去了。
她溫言道:“別怕,好好養著,不會有事的。”
隨後命人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六月住,並去宣了太醫。
含元殿內忽然來了一個小太監。
靠在暖榻上悶悶不樂嗑著葵花籽的張新柔聽見動靜,懶懶地問了一句:“是誰來了?”
池夏從外頭進來,附在張新柔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張新柔當即掀了蓋在腿上的貂絨毯子坐起,柳眉一凜,“沒用的東西!怎麽就在皇上麵前反被王氏給拿住了錯呢?”
池夏正要解釋,張新柔又不安道:“她不會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吧?”
池夏搖頭,“婕妤放心,她不敢亂說,她若敢攀扯婕妤半句,侯爺在外麵斷不會放過她的家人。且那小太監賈諾說皇上一心係在太子身上,對其他的事情並未深究,早就回了建章宮。”
張新柔聽此冷哼一聲,“王氏唯唯諾諾,一副子小家子氣,皇上自然不待見她,她在皇上麵前是說不上多少話的。隻要皇上沒想著去查,太子不再有事,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隻是”
說到這兒,張新柔眸色寒凜,“又要繼續便宜她了。恐怕太子我們一時之間是要不過來了。”
池夏撇嘴道:“這倒不一定。”
張新柔見池夏有主意,忙道:“怎麽講?”
“婕妤想,雖然太子之事扯出了奶娘,奶娘自然是罪首,但是作為太子的養母,王氏也難脫罪責。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到皇上麵前提一嘴,王氏還能逃得過罰?您再趁機提出將太子接到含元殿撫養,皇上十有**會同意。”
張新柔聽後隻覺得這個主意妙,卻又蹙了眉。
池夏不解道:“婕妤還有什麽顧慮的?”
張新柔說,“以往我倒是自信皇上會聽我的,再不濟就多撒撒嬌罷了,可是上次在太液池邊,皇上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對我甚是嚴厲。如今,我倒是沒有十分的把握了。萬一,再惹得皇上不高興,恐怕要連著上次沒降的罪,一並罰了。”
池夏自然知道太液池邊的事情,覺得婕妤思慮的極是,她沉吟了一會兒說,“若婕妤害怕皇上心情不定,惹了皇上不高興,就不說,讓別人替你去說。”
張新柔第一個就想到了穆美人。
張穆兩家在宮外早已結了姻親,朝堂之上也是同仇敵愾,又分別都將家中女兒送進了宮裏。
隻因穆懷信親生女兒已經嫁給了張新柔的哥哥,穆美人隻是穆懷信從族中挑出來的一個過繼到膝下,身份自然比不得張新柔。
這些年在宮裏頭,穆美人在張新柔麵前頗為恭順,張新柔讓她做什麽,她從沒說過一個“不”字。
張新柔一時興起道:“不但讓穆美人去,衛婕妤,華充儀,公孫美人和戎美人全都去,整個後宮的人都站在我這邊,皇上還能不懲治王氏,把太子交給我麽?”
池夏思索了一下,覺得這樣是否太過張揚,但一想林家已倒了,林皇後也死了,如今朝中安樂侯是第一柱石,自家主子便該是後宮女子中的領袖。
皇上看到主子沒被封後就在妃嬪之中有了皇後般的威望,這後位還不得給了主子?
池夏連讚張新柔足智多謀,頗有侯爺之風骨。
建章宮內,孟軒鶴已經伏案批閱奏折許久,胳膊腿都酸了,一抬起頭,竟然發現還有很多。
當皇帝怎麽比當總裁還要累?
孟軒鶴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一旁的蘇海生趕緊遞上參茶,“皇上,喝口茶歇歇吧。”
孟軒鶴接過茶碗,一口氣喝了個光,僵著嘴角道:“為什麽最近奏折這麽多?而且,上奏之事都還很令人頭痛費神。”
蘇海生道:“回皇上的話,這不是到年關了麽,各地官員的績效考核都報了上來,原該是在朝堂之上由吏部報給您的,您不上朝,吏部的大人們隻好寫折子呈上來。又有很多壓了一年的事情在這個時候也都趕著了結,奏折也就比往常多了一倍。”
也對,上一世,一到過年他也是會議不斷,不但忙公司的事,還要替爸爸去拜訪各路衣食父母,行程安排的密密麻麻,不得一點玩樂的空閑。
孟軒鶴撫額。
蘇海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皇上龍體金貴,若是累壞了可不行,要不,讓奴才幫您分擔一點兒。”
孟軒鶴撫著額,淡淡瞥了蘇海生一眼。
這話,蘇海生明著暗著提了好幾次了。如果孟軒鶴沒在上一世就已經鍛煉出來了應對各種繁雜工作的能力,恐怕已經被他軟磨硬泡,卸下了防備,真將奏折給他批去了。
那樣的話,天長日久,朝政就變成了蘇海生在打理,皇帝也就真的成了一個擺設。
不上朝就罷了,奏折他一定得親自批閱,這是他給自己在心裏設的底線。
他可不願意來到這個世界,當不了幾天皇帝,再被人給拉下去。
他謔地站了起來!
蘇海生後退一步,審視著皇帝的臉色,“皇上,您沒事兒吧?”
孟軒鶴煩躁道:“朕去練練再過來批閱。”說著,已經邁開步子朝後殿走去。
蘇海生邊追邊喊:“皇上,又去健身啊,您可得悠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