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這是在誇她麽
禦攆轉道,朝著後宮的方向而去。
孟軒鶴坐在車裏,一手抵著腦袋,靠著車壁,閉眼休息。
忽然,外頭響起一個熟悉的喊聲:“皇上!皇上!您要為妾身主持公道啊!”
張新柔。
孟軒鶴唇角微勾,看樣子,林初南已經成功把太子從含元殿帶走了。
他挑開了車簾,見張新柔正被滄海擋著無法靠近禦攆,淡淡道:“滄海,讓她過來。”
滄海這才讓了路。
張新柔近至車前。
孟軒鶴見她眼圈發紅,發髻歪著,頭發淩亂,完全沒有了第一次在建章宮,她帶著後宮諸妃把林初南拖到他麵前時那種氣勢。
孟軒鶴作意外狀,“張婕妤,你怎麽這副樣子?”
張婕妤屈膝盈盈一拜,揪著帕子的手在下眼瞼處拭了拭,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下一秒就要哭似地,聲音柔弱堪憐,“妾身失儀了,望皇上恕罪。皇上,這都是王昭儀給臣妾弄的。今天一早,王昭儀帶著好多人衝進了溫室殿,上來就對妾身拉扯動粗,還打了含元殿的人,更不顧太子才服過藥正在安睡,竟然把太子給搶走了,嗚嗚嗚”
“原來是這樣啊。”
張婕妤擠出一滴眼淚,伸手要拉孟軒鶴的衣袖,孟軒鶴換了一個姿式,不動聲色地避過。
“皇上,您要為妾身做主哇!”
孟軒鶴微眯了眸子,裏麵閃著似笑非笑的光芒,令張新柔搞不懂,他這是什麽態度。
張新柔使勁哭了一聲,“皇上,妾身是您的婕妤,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您一定要為妾身作主!”
孟軒鶴非常理解她的樣子,“是啊,你看你,長的這麽美,家世又好,剛在朝中,朕還看見你的父親安樂侯了。”
聽到這話,張新柔暗喜,心道,王氏再厲害,朝中無人,也是個紙老虎!
可是皇上接下來的話,讓她呆住。
“不過,張婕妤,這個主,朕恐怕沒辦法幫你做。”
張新柔的臉有點發僵,哭也哭不出來了,就那麽呆看著孟軒鶴。
“因為,就是朕讓王昭儀這麽做的。”
張新柔的臉上頓升火辣辣之感,如同被人打了幾個耳光。
半晌,她才說,“皇上,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妾身對您不好麽?”
孟軒鶴收起臉上的平和,淡了聲調,“跟那個無關。朕早在功德殿就說了,太子還交給王昭儀撫養,你並沒有按照朕的旨意去做。忤逆朕的人,有什麽下場,你應該最清楚吧?”
張新柔抿緊了嘴巴。
當然清楚,林家的人跟林初南屍體還沒涼透呢。
她趕緊跪了下去,“妾身有罪,皇上不要生氣,妾身,妾身這就回去思過!”
孟軒鶴笑笑。孟軒鶴放下簾子,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張新柔站起,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不遠處候著的池夏與張慶趕忙上前,左右扶了她。
她的手抓在池夏的腕子上,攥的緊緊的,令池夏都疼了起來。
帝王無情,果然是真的。
可她不明白,皇上何時不吃她這一套了?
她到底哪裏做錯了?
這時,一個含元殿的小太監跑了過來,見皇上的禦攆在側,忙跪在了地上,垂下頭,不敢出聲。
待禦攆軋過石板路轆轆而去,那小太監才近至張新柔跟前,小聲說,“婕妤,侯爺來了。”
父親。
張新柔心裏頓時有了底,“快,回宮。”
溫室殿的東偏室內,孟軒鶴站在太子孟溪舟的寢室之中,長身玉立,一派尊貴之氣。
孟軒鶴這個人,動起來是一個紈絝少爺,靜起來,身上就有那麽一股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勢。
也許是自小的生活環境與身後的家世背景長久以來養就的。
滄海看到這情形,覺得以前的皇上回來了,但還是有那麽一絲不一樣。
現在的皇上身上,多了一些人氣。
滄海拉了拉六月的袖子,小聲說,“走吧。”
皇上現在不喜歡下人無時無刻地跟著,尤其是和昭儀在一塊兒的時候。
暖榻之上,孟溪舟睡的很沉,林初南本坐在榻前陪伴著太子,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此時的她斜靠在床頭,一頭烏發如雲鋪散,落在淺紫色的直領對襟之上,她的頭發很長,發尾垂懸於半空,擦著腳邊白色的沒過鞋麵的裙子,一隻手還握著孟溪舟的小手。
這幅畫麵寧靜又溫馨。
孟軒鶴湊上前,瞅著她的睡顏。這兩天她恢複的不錯,蒼白的小臉上有了一絲水潤的感覺,有一種讓人想去觸碰的衝動,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覆下,在下眼瞼處覆了一片淺淺的陰影,朱唇微翹,看樣子睡著前心情不錯,這樣的她,甚是動人。
不過,她的身子還沒完全恢複,不能這麽睡著,孟軒鶴小心地分開了她與太子孟溪舟握在一起的手,而後彎下身子,一手從她雙膝之下繞過,另一隻手攬住她的後背,稍稍用力就將她抱了起來。
睡著的林初南眼皮動了動,卻沒醒,腦袋往下縮了縮,剛好壓在了孟軒鶴的傷口上。
那一簪子,創傷麵積雖然小,耐不住她當時是抱著把他紮死的心去用力的,傷口相當地深,現在雖然表麵上結了珈,被她的腦袋一壓,仍隱隱作痛。
孟軒鶴忍住痛,抱著林初南出了東偏殿,穿過幾條過道,到了西殿的暖閣。
正準備將她放下時,肩上的疼痛之感消失了。
他垂眼一看,懷裏的人兒醒了,正垂著腦袋往下看,似乎在分辨身在何方。
孟軒鶴附在她耳邊說,“醒了?”
林初南一怔,這回徹底醒了。
發現被孟軒鶴抱著,她掙紮著下來,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奇怪道:“你不是上朝去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孟軒鶴右手在左腕處捏著,不太自然道:“那個,也沒什麽事兒,就提早下朝了。”
林初南嘴唇微抿,不應該啊,因她的喪期七日都沒有上朝了,大臣們應該有本啟奏。
林初南仰著小臉兒,審視著孟軒鶴。
一向在她麵前找著機會就表深情的他,竟然閃躲了目光。
林初南問:“你是不是不行啊?”
孟軒鶴眸色一深,捉了她一隻手,“皇後,朕說了,不要問男人行不行。”
林初南抿住嘴唇,不再說了。
他拉她在炕邊坐下,“路上我碰見張婕妤了。”
“哦。”
“她跟我告你的狀來著。”
“哦?”
“你猜她說什麽?”
“”
“他說你大鬧含元殿,還打了她的人,把太子搶走了,你果真是這麽把太子帶回來的?”
林初南不自然地低了低頭,身為昭儀,的確是有些失儀,可她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對付張新柔,隻能敵強我橫了。
她微歪了頭,偷偷看著他,“她還說了什麽嗎?”
孟軒鶴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還有事情,他慢條斯理反問:“你說呢?”
“妾身還還踢了她一腳。”
“什麽?”
“但我也是逼不得已,要是我不動手,恐怕很難突出重圍。”
“還突出重圍,厲害,厲害啊南兒。”
“”
他這是在誇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