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請柬
兩天後,翡翠白日裏過來了。
六月暗怪翡翠不謹慎,但來都來了,直接攆走更引人注意,便引進了殿裏,小聲責問:“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翡翠小聲回:“六月姐姐莫怪,我這次來是奉張婕妤的命來給王昭儀送請柬的。”
原來是這樣。
到了殿內,林初南看到翡翠也略意外了一下,跟正好前來請來的孟悅慈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碗。
翡翠上前跪了,雙手托著一張精致的請柬,說道:“王昭儀萬福。張府裏送來一些佃戶們孝敬上來的山貨,張婕妤得了些,不願一人獨享,請了宮裏的主子們一起品嚐,還請昭儀賞臉出席。”
六月拿了請柬,遞給林初南。
林初南翻開看了看,隻是普普通通的請柬。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翡翠點點頭,“話已送到,奴婢告退。”
六月朝翡翠擠眼,意思是,你就沒有什麽別的話要說?
翡翠卻似沒看見,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六月說:“昭儀,這怕不是鴻門宴吧?”
林初南大鬧過一次含元殿,這一次又不止她一人赴宴,還有別的妃嬪,量張新柔也不敢把她怎麽樣。
她笑了笑,“不怕,大不了多長個心眼兒就行了。”
中午建章宮差人來請林初南,原來孟軒鶴遇到了幾本不太懂的長篇奏折,讓林初南幫她去看。
林初南去了一看差點笑出來。
原來是有兩個愛寫詩的大臣寫的請安折子,原本簡簡一兩句話就能寫完的奏折,那兩位大臣愣是洋洋灑灑寫了兩三千字。
孟軒鶴知道後既無語又有點生氣,提起筆批複了一行大字,翻譯成白話就是訓他們——你請安就請安,寫這麽多朕怎麽知道你在請安還是借著給朕請安練筆?
“最近的請安折子也多,差不多跟催促立後的持平了。”孟軒鶴說。
“不奇怪呀,臨近年底了,他們在任上一年了,都想著在皇上麵前露個臉,否則,皇上怎麽會想起他們?”
孟軒鶴靠進椅背裏,感覺自己這個皇帝當著,有點像班主任帶學生。
林初南趁機將晚上去含元殿赴宴的事情說了。
孟軒鶴第一句就是囑咐她多長個心眼兒,防著張新柔算計。
林初南笑著說,“放心吧,看著情況不對,我就早早回來了。”
孟軒鶴拉著她的小手說,“好,我在溫室殿等著你。”
張新柔這次舉辦的宴席說是請了後宮的妃嬪們,可大齊後宮按照規製從最低階的保林到昭儀十四等級,冊封的人數百餘位,張新柔認都認不全呢,列席之人隻不過是她平日裏常來常往的華充儀、衛萋等人。
林初南可算是唯一一個跟張新柔有過節,還來參宴的人。
穆美人因在禁足之中,不能出宮,沒有在席。
其他妃嬪早早地就到了,雖然林初南是準時到的,仍然排在了最後,倒顯得有些拿大了。
張新柔率眾姐妹給她請安。
她見張新柔的穿衣風格與妝麵跟以前有了區別,減了些嫵媚,增加了些莊重,站在眾人之間,儼然她為尊的樣子。
林初南穿的是淺粉色的衣服與月白色的百褶裙,高貴優雅之中,又有清新幹淨的感覺。她並不在意張新柔刻意表現出來的雍容華貴。
真正的力量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內心。
她很隨和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在首席坐下了。
才一落座,華充儀就笑著開了口,“現在,能夠見王昭儀一麵實屬不易呢,若不是張婕妤有這個麵子請昭儀過來,我們恐怕要等到過年的宮宴上才能看見昭儀了。”
容美人笑了一聲,“昭儀在陪皇上,是正經事,也是替咱們姐妹分擔,華姐姐你要謝謝王昭儀才對。”
華充儀趕緊起身,有模有樣地對著林初南揖了揖,“對對,我在這裏謝謝王昭儀每日照顧皇上,陪伴皇上。”
林初南淡淡一笑。
心內忍不住鄙視華充儀。
不過是個被人當槍使的傻子罷了。
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提醒大家,是她把皇上的寵愛全部奪了去。
如果林初南現在還在乎她們的中傷,那就真的是白死了一回。
她掂起麵前的茶,準備自己倒,一旁的六月上前,從她手裏拿過了茶壺,為她斟了茶,雙手遞給她,她要接時,六月突然收回了手,皺著眉頭瞅著茶碗道:“哎喲,好好的一杯茶竟然被顆老鼠屎給壞了。”說罷,將茶倒在了桌幾下,瞅瞅池夏,“姐姐可要檢查一下,含元殿是不是跑進來了老鼠,怎麽茶葉裏麵會有老鼠屎呢?”
池夏僵笑著,“我還真沒注意過,昭儀莫怪罪,奴婢這就讓人給您新換一壺。”
堂上之人,再也沒人開口了。
張新柔打著圓場道:“今日我請你們可是嚐地道的山貨的,新鮮的,府裏送來的時候很多還是活的,做出來的菜肴肯定鮮美至極,來人,上菜!”
很快,精心烹製的野味被一樣一樣端了上來,聞著都香。
林初南自認識孟軒鶴,被他傳染的也變饞了,肚子裏咕嚕叫起。
開席之後,她便專心致誌地品嚐美味。
心裏還想,要是孟軒鶴也在就好了,讓他也嚐嚐。
突然,有人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林初南扭頭看了看,是坐在她旁邊的衛萋。
衛婕妤倒是一直沒有說話,不知是原本人多的時候就沒有存在感,還是她自己在故意降低存在感。
月心要為衛萋撿筷子,衛萋製止了,自己新自握了袖子撿。
剛好掉在挨著林初南的這邊。
林初南本沒在意,準備繼續吃,發現衛萋在跟她使眼色。
她凝了眸,看著衛萋。
衛萋用低的隻有她們倆能聽見的聲音極快地說,“別碰那酒。”
林初南眼皮一跳。
“月心!你家主子掉了筷了,你這個奴婢不趕緊揀,倒是勞主子親自動手了,真是不像話。”張新柔似乎發現了什麽,輕斥了一聲。
月心趕緊請罪。
衛萋揀起筷子,坐正了身子,眸子閃爍,嚅嚅笑著,“無妨,就在手邊,順便揀了就是。”
華充儀哼了一聲,“衛姐姐你也真是的,對下人也太縱容了。”
衛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張新柔嗔了華充儀一眼,“你還不知道她一向心軟,不輕易苛責於人的。”
華充儀點頭,“妹妹受教,以後還得多向衛姐姐學習了。”
張新柔端起身前的酒杯,“來,我敬大家一杯!”